偷官案“扯出”的黑色利益链

2014-07-02 01:35清荷
清风 2014年11期
关键词:窝案兴华被盗

文_清荷

偷官案“扯出”的黑色利益链

文_清荷

一些看似简单的“窃官案”,往往会牵扯出一系列官场黑色利益链,这可谓是类似案件中的一大“看点”。在此类“窃官案”中,民众最为关注也最为气愤的是,隐藏于其背后的官场勾兑黑幕……

驻马店官员被盗,曝出官员蹊跷“改笔录”事件

驻马店市一名地方官员称,王胜利团伙盗窃案几乎撼动了整个驻马店地区的官场。

有网友说,王胜利是个“不简单”的小偷。据《新京报》报道,在河南省驻马店市现辖9县3区,小偷王胜利团伙至少盗窃过其中5个县的多名县处级官员。2012年年底,该盗窃团伙被抓获后,却因为警方和被偷窃官员各有“软肋”,令简单的盗窃案衍生出一系列“玲珑局”。这不得不说是小偷与贪官故事中的又一大“奇闻”。

据媒体公开报道,小偷王胜利被逮捕后,当参与审讯的警察得知时任正阳县县委书记赵兴华(因经济问题已被上级纪委带走调查)也被盗巨款后,一位负责办案的警察和赵兴华本人取得联系。然而,赵兴华听完汇报后说,他确实是被盗了,但没那么多,就几千元钱而已。得到领导“暗示”后,刑警队大队长朱玉东迅速修改了笔录,由赵兴华直接签字,原本100多万元的被盗数额,修改成了6040元。

赵兴华被双规后,拘押在看守所的小偷王胜利抛出更多被盗官员。王胜利团伙交代的案件源源不断,每个案子的涉案额都较大,且不少案子背后,都牵涉本县或者邻县的县处级官员。驻马店市一名地方官员称,王胜利团伙盗窃案几乎撼动了整个驻马店地区的官场,“不排除还有官员牵涉其中。”

实际上,在此案中,主动要求修改被盗财物金额的官员,并不只是赵兴华一人。据媒体报道,南阳市唐河县、驻马店市平舆、西平等县等邻近三个县委的有关官员或亲自或派代理人前往正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求情修改笔录。被盗90万元的时任西平县县委书记张某听闻盗贼被抓并供出盗窃数额后,两次来到正阳县,最终改为被盗现金3万元。驻马店市纪委相关工作人员告诉媒体,平舆县县委书记王某也曾委托平舆县警方主要负责人来正阳说情,把被盗金额30多万元改成了300元。

小偷王胜利团伙到底偷窃了多少官员的财物呢?起诉意见书显示,2011年9月30日,王胜利等潜入正阳县老武装部家属院赵兴华处盗窃。同年10月29日,潜入平舆县县委书记王兆军处盗窃。也是在这年11月5日,潜入西平县县委书记张金泉处盗窃。2012年12月30日,潜入南阳市唐河县县委书记刘明杰处盗窃。报道称,河南省纪检系统一名干部透露,王胜利团伙从这四处实际上盗得的财物分别为100多万元、80多万元、90多万元、30多万元。

既然被盗官员丢了这么多财产,为什么要“傻”到主动要求将失窃数额改小,甚至数额“小”得令人不可思议呢?河南纪检系统一名干部说,办案警察并非是得到公安局领导“暗示”后修改笔录,是时任正阳县县委书记赵兴华至少给公安施加过3次压力。报道称,赵兴华抓住一办案警察曾向上级行贿的软肋,迫使其修改笔录。

至此,由王胜利团伙盗窃案扯出的背后故事,足以让人拍案称奇。但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接下来曝出的“案中案”,简直如一台精心编造的连环局,让人大跌眼镜。

案件持续发酵,更多公权人物卷入“案中案”

王胜利偷盗团伙牵出的“案中案”,实则透露出一些官员巨额财产来源不合法的软肋,并且反映出一些地方执法环境也还有待公平化、公开化。

那么,一些办案警察为什么会对赵兴华等官员要求“改小”失窃金额的无理要求言听计从呢?该纪检系统干部透露,赵兴华之所以敢如此要求“改小”失窃金额,是拿住了负责此案的刑警队大队长朱玉东的软肋。据赵兴华被双规后交代,是因为早在2009年1月,在正阳县公安局原局长姚华银(另有报道称,姚华银因受贿34起,涉案金额140万元、美元5000元而落马。在正阳县公安局,31名民警向其行贿)的“帮助”下,时任正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一中队中队长的朱玉东被调整为真阳派出所所长。

随后,姚华银收受了朱玉东所送的人民币10万元。朱玉东为了以后继续得到姚华银的提拔照顾,曾多次向姚行贿,姚华银均予以收受。朱玉东得知赵兴华知晓此事,只得在赵兴华的要求下修改笔录。

至此,由小偷王胜利团伙盗窃案引发的腐败利益链已经令人瞠目结舌。但如果以为这就是其背后黑色利益链的全部,那就错了。事实上,王胜利被抓后,这条黑色利益链条的触角还在继续延伸。

又一个谜团是,既然王胜利团伙偷了这么多财物,而被盗的一些官员又要改小被盗金额,那么,其余的被盗财物到哪里去了呢?据公开报道,王胜利团伙被抓获的2012年12月30日凌晨,由于刚在南阳市唐河县实施过盗窃,车上有数十万元的现金,以及6根金条和40块玉石等大量赃物。

王胜利被关押在看守所后曾对同监舍的狱友提到,最初他向警方供诉时提到过玉石,但修改后的笔录里,没有了玉石;且修改后的笔录所涉及的金条重量较小,而他们偷的较大。这就令人不解了,难道这些被警方现场抓赃的钱物都不翼而飞了吗?

报道称,一名知情人士透露,王胜利曾对他提起过,新修改的笔录上,自己偷的较大的金条,被办案民警换成小的充当证物,“他怀疑警察把原本偷来的金条卖掉了,换成了小的充数,玉石也被办案人员瓜分。”

该知情人士分析,办案民警之所以将大金条换成小金条,玉石等物也不翼而飞,与起获的赃物对不上,办案人员可能如小偷一样,捏准了官员的心理,料定失窃官员不敢来认领失物,“可以肯定的是,赵兴华被盗的100余万元财物没有归还他本人,可能被办案人员瓜分了。”(案件内容摘编自《新京报》记者张永生的报道)

可见,由王胜利偷盗团伙牵出的“案中案”,实则透露出一些官员巨额财产来源不合法的软肋,以及执法环境也有待公平化、公开化的弊病。在官场屡见不鲜的黑色利益链中,一旦有哪个环节有被曝光的风险,其他环节的相关利益人就会心虚气短。因此,正如有评论所指出的:官员被盗多少,看似是个私人问题,但是因为官员手中权力所能带来的变数,官员被盗的财产也不再是个人的小事,而是关系到了是否涉及公共利益的大事。

白培中被盗案“不简单”,引发山西官场地震

因为白培中家被盗,牵出金道铭及与其有染的贪官的庞大黑色利益链,是引发山西官场地震的一根重要导火索,是何等令人触目惊心。

近年来,此类小偷“扯出”的贪官勾兑案一再出现。不妨再以山西第一国企高管、山西焦煤集团原董事长、原党委书记白培中家被盗案为例剖析,此案是引发山西官场强烈地震的一根重要导火索。有媒体直截了当地指出,正是白培中家中被盗,引发了山西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十七届中央纪委委员金道铭等人的纪检系统窝案与太原市三任公安局局长落马窝案,而这些窝案又与其他几条反腐路径交叉重叠。

2011年11月12日,时任山西焦煤集团董事长的白培中家遇劫案,家人报案称被盗300万元财物。10小时后嫌犯落网,缴获赃物数量令人咋舌,有人说其被盗物品价值5000万元。可见白培中家财之“殷实”。白培中家里哪来这么多钱?据悉,出事前,白培中掌控的山西焦煤集团旗下拥有的12个子公司,下辖101座煤矿,其控股西山煤电和山西焦化两家A股上市公司,年销售收入超千亿元,是山西最大的国企,也是中国当时规模最大的炼焦煤生产企业。正因为白培中的身份特殊,才引起了广大网民的纷纷议论。

但是,当时对白培中的处理仅为留党察看一年。有知情者对媒体记者称,时任职务为山西省委副书记的金道铭,主导了对白培中事件的处理,同时,“也是金道铭把这个案件压下去的”。为什么对其处理只是象征性地“罚酒三杯”?当时山西官方给出的说法,显然难以平息媒体和民间的疑虑。

此外,对白培中如此轻忽的处置,激怒了不少干部群众,在中央第六巡视组到山西之后,山西省委、省政府的一群老干部还对此合力举报。结果,时隔1年多,白培中案被重启调查,金道铭在举报声中落马,相关官员也悉数被拿下。

在金道铭的诸多腐败事实中,可以确认的是,在他被调查后,作为其“白手套”的胡昕、胡磊两个山西女子均为金道铭的情人。通过大举拿地倒卖、开发,涉足煤炭资源整合,承揽政府电子工程,然后通过资本快速套现等方式获利,据悉,金道铭运作这对“白手套”, 合伙赚了超过1亿元的不义之财。由此可见金道铭及与其有染的贪官的黑色利益链之庞大,是何等令人触目惊心。

而金道铭的腐败利益链还有更多枝枝蔓蔓的瓜葛。仅就山西警界而言,金道铭案就引发了太原市公安局前后三任局长落马。据媒体公开报道,太原市公安局原局长苏浩被指为山西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金道铭的情妇胡昕通风报信,导致胡昕脱逃;同时,苏浩受金道铭指示,在白培中家中被盗案中,参与了对白培中巨额财产的隐匿与包庇。而另一位落马的太原市公安局原局长李亚力也涉白培中案件。此后,随着反腐深入,又一位太原市公安局原局长柳遂记也被带走调查。

斩断腐败利益链,不能寄望于“小偷反腐”

一些腐败高官团伙作案,影响更为恶劣,腐败也更为猖狂。只有斩断这些腐败高官的利益链,才能重振人心。

诚然,近年来因小偷盗窃扯出的贪腐利益链条一旦被揭开,就会引发公众对这一滑稽行动所抖出的权钱交易内幕的口诛笔伐。但是,相对于形势严峻的腐败局面而言,小偷“反腐”毕竟只是个案,而更多腐败分子所结成的黑色利益链是因纪检、检察机关调查及民众、媒体监督而被连根拔起“斩断”的。

不少贪官在作案时往往会结成“利益联盟”,他们或者来自一个家族或几个家族,联合起来为非作歹;或者几个利益相关的部门结成一体,“连横”起来瓜分民脂民膏;或者上下级领导、平级同事搞“团结一致”,联手贪污腐败。对于这样的贪官就更值得警惕了,因为他们是团伙作案,影响更为恶劣,腐败劣迹也更为猖狂。

这样的腐败窝案一拉就是一串,屡见不鲜,仅十八大后查处的窝案就足以令世人震惊。比如,中国黄金集团5名原高管被带走,深陷高层腐败窝案;山西腐败窝案关系盘根错节,导致至少26名厅级以上官员被调查;随着中石油前董事长、国务院国资委原主任蒋洁敏被查,反腐剑指石油系统的“石油帮”窝案。

相比之下,周永康党羽及其家族内部多层次、多形式的以权谋私等等,则是十八大后被挖出的更大腐败利益链。周永康及其党羽对民心的伤害有多恶劣呢?光是周永康及其家人、部属的腐败窝案中涉案人员的“关系谱”名单就足以看得人眼花缭乱了。时事分析专家、经济学家江濡山认为,周永康案是一起综合性的、自中国共产党建党建国以来,最大的“窝案”,涉案金额之大,关联高官之多,性质之恶劣,对党、国家及人民伤害之大,都达到了顶峰。因此,周永康窝案被审查,无疑是反腐败、聚民心的“大动作”。

西汉政治家董仲舒认为,“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当风气已彻底败坏、当人心已极度糜烂,这个社会只能像“朽木粪墙”一样,愈治而愈乱。因此,董仲舒认为,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必须以“正人心”作为最重要的突破口,并从最上层做起,层层向下,推及整个社会。以此为鉴,打掉腐败高官们盘根错节的黑色利益网络,是反腐利剑所指,更是重振人心之策。而要完成这一政治任务,若如个别网友那样寄望于所谓的“小偷反腐”,显然是滑稽可笑的,也是绝不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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