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实力的策源地

2014-07-10 10:39
支点 2014年6期
关键词:布鲁金斯智库学会

核心提示:智库在思想方面的创新性和前瞻性,正日益影响着世界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等各领域。

黄陈辰(学者)

中国成语典故“水滴石穿”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智库与公民社会项目负责人詹姆士•麦甘(James G. McGann)博士身上再现。

从博士论文起,20余年来,麦甘一直钟情于全球智库研究。2006年,他启动了对世界顶尖智库的全球和地区排名工作。但在头五年,影响不大。麦甘并未打退堂鼓,他坚持了下来。2011年,他发布的全球智库报告受到全球关注。美国、中国等国家的主流媒体大篇幅报道并引用该报告。

“智库就好比是一座桥梁,桥的两端分别是学术研究和政策决策。”麦甘接受媒体采访时称。

谈到麦甘,上海市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副所长、智库研究中心副秘书长权衡有着深刻的印象,“他很敬业。他的团队人员经费不多,但能将一件如此复杂的事做出全球影响力,真的不简单。”

注重参与政府决策

现代智库的雏形起源于美国,其中布鲁金斯学会是最早的智库。该学会在麦甘的全球智库报告中每年都名次靠前。

布鲁金斯学会创始人罗伯特•布鲁金斯提出一个颇受关注的话题:你看到政府正在花费你交纳的税金,你打算怎么办?是希望政府采取对你有利的措施,还是像过去一样听之任之?

在布鲁金斯的推动下,1916年美国历史上第一个从事公共政策研究的私人组织“政府研究所”成立。这也是布鲁金斯学会的前身。

在麦甘的研究中,美国智库大致可以分为学术类、资讯类、倡导类三种。布鲁金斯学会、兰德公司和传统基金公司分别属于这三种。

根据麦甘的排名,布鲁金斯在国际发展、医疗政策、安全和国际事务、国际经济政策、社会政策等领域方面均位列世界第一,在研究美国经济政策方面位列榜首,它把学者“从象牙塔引入政治世界”,依靠他们发掘新的课题并制订研究计划。

在美国,智库还是步入仕途的一条捷径,这类例子不胜枚举,形成了智库和政府间的“旋转门”现象,使智库对美国内外政策影响至深至广。

2009年1月,奥巴马总统宣誓就职后,32位布鲁金斯学会的学者进入了他的执政团队,如现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苏珊•赖斯就于2002年加入布鲁金斯学会,成为其外交政策与全球经济和发展项目的高级研究员。

为保证研究报告的权威性,美国智库还吸引一批政府退役高层。今年2月,布鲁金斯学会就宣布“引进”美联储前主席伯南克,主要研究“从大萧条中促进经济强劲复苏”。

“这些重量级的人物,一直促进着美国智库的成长。”权衡告诉本刊特约撰稿人。

权衡认为,布鲁金斯学会在美国过去一个世纪的历史上打上了自身的“烙印”,其成功秘方有三:一是学会非常注重对政府决策的参与;二是学会坚持研究态度的中立;三是学会很注重高质量的研究成果。

独立性是生命源泉

从麦甘的全球智库报告中发现,美国智库分布以首都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为中心,这里是美国智库高度聚集的区域。

一位美国评论家把华盛顿叫作“思想观念的自由贸易区” 。这一说法不但形象,而且点到了美国智库的本质和运作机理。设在政治中心的智库得尽“地利”。

时至今日,布鲁金斯学会不过仅拥有一栋普通8层楼房,但它的影响力显然是其建筑体量的几何级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提出美国战略援助西欧的“马歇尔计划”就出自该学会之手。

美国的智库无论是在财团斥资,还是政府、社会基金资助,或是在体制上都独立于政府和财团权力控制之外,独立性是整个智库体系的基础。智库的地位和作用不在其规模,而在其是否具有竞争力和经得起时间检验的真知灼见。

“花钱雇我们的客户要准备接受这种可能,就是我们的研究结果同他们的政策不相符甚至相互冲突。因此,雇用我们的客户应该更注重我们研究的客观性,他们可以相信我们提供的研究是客观公正的,而不是告诉他们想听的东西。” 美国兰德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詹姆士•汤姆森称。

在权衡看来,美国智库能够在国际上有影响力,得益于其独立性、公开性、高质量,这三项是美国智库长盛不衰的生命力,“不独立,产生不了真正的思想和解决方案。”

面对利益冲突,美国智库还有一套严谨的质量评估和控制机制。上海市社会科学院国际合作处处长李轶海介绍,比如布鲁金斯学会组建了一个评审委员会,判断是否存在利益冲突以及商讨如何解决这种冲突。

既要捐助,也要权威

除了独立的调查研究,到各界筹资是美国智库最为重要的工作之一。

美国智库之所以如此兴旺发达,这与美国各界人士尤其是商业界人士对各种智库的慷慨捐助不无关联。从历史上发掘,美国商业成功人士捐助智库机构已有一百余年传统。

从布鲁金斯学会研究经费来看,除创始人设立的专项基金外,还有基金会、大公司及个人的捐助、政府资助及出版物收入和其他一些投资收入。

但近年来,美国智库的筹资也出现了新的趋势。以2008年至7月1日至2009年6月30日核算,布鲁金斯学会收到的政府拨款占77%、捐赠占13%、教育培训收入占5%,出版收入占3%,其他杂项收入占2%。

在业界看来,从2004年布鲁金斯学会的年报看出,美国政府、日本政府等政府机构成为其最大的赞助商。

为保证研究课题的权威性及中立性,布鲁金斯学会一方面对政府的资助实行限制,政府资助额不得超过总收入的20%;另一方面该学会不接受秘密的研究,以避免使研究机构沦为政府的附庸单位。

布鲁金斯决定,学会把筹到的资金用于研究和教育活动。捐助者不能对学会的研究项目和研究结论进行干预。虽然学会也进行少量的非保密的与政府签合同的研究,但它保留发表这些成果的权利。

此外,布鲁金斯学会规定,任何个人可以向学会主席检举任何专家的学术不良行为,随后主席决定是否展开调查。

“这可保障智库研究的权威性。”权衡表示,这看似矛盾的“相互依存”,却是智库存在的根本环境和条件,“一旦充当利益集团的代言人,智库的生命、正当性、权威性将就此终结”。

软实力的策源地

随着新兴市场的崛起,美国智库开始将视野向新兴经济体转移,智库的全球化步伐加速。

2007年底,布鲁金斯学会公布了它雄心勃勃的全球化扩展计划。目前该机构在北京、多哈等重要城市设立了分支机构。这一年的金融危机显然使美国智库的全球化受到影响,但由于危机后的美国和世界更加需要新的解决方案,思想活跃的美国智库,正在抓住金融危机的机会,进一步拓展。

同时,新兴经济体国家的智库已经在国际舞台和全球治理环节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2013年3月,金砖智库委员会在南非德班宣告成立,这标志着新兴经济体国家的智库发展与合作又迈上了新台阶。

“作为一个相对年轻的智库,我们同时也在研究发达国家智库的运作模式,并从中借鉴宝贵经验。但需要强调的是,任何模式和经验都不可盲目照搬。” 金砖智库委员会成员之一的南非人文科学理事会主席奥利弗•希萨娜在接受媒体专访时称。

近年来,俄罗斯智库研究机构的数量不断增长,组织形式也更为灵活。俄罗斯很多智库机构与俄总统和政府决策层保持着密切联系,其研究报告能对决策层产生直接和重要影响。

根据麦甘的年度智库报告,去年中国、印度、俄罗斯、南非、巴西金砖五国智库分别有426个、268个、122个、88个、81个,在全球分别位居第2、第4、第8、第12、第13位。

“亚洲智库研究主题的涵盖面很广,涉及国内社会问题、经济发展、外交政策与地区安全、环境保护等方方面面。考虑到人口数量,亚洲的人均智库拥有量仍远落后于欧美。”麦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中国智库在影响力方面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正是智库提供的创新性和前瞻性的战略思想,世界智库的发展俨然已成为各国开展公共外交的阵地。智库作为思想创新的源泉,成为一个国家软实力的策源地。(支点杂志2014年6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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