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不可能的可能之作

2014-08-11 23:42孙建江
出版广角 2014年12期
关键词:讲述者印记主干

孙建江

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读到《流年一寸》这样充满艺术激情和创新精神的童话作品了。这部作品的叙事结构非常有特点,完全是开放式的。全书由“引言”与“主干”两部分组成,引言为作者的故事——作者的创作及其与作品中人物的关系,主干为作品的故事——故事中人物彼此间的关系及故事自身的发展。引言与主干又非截然分开,作者随时进出其间。这种完全开放式的叙事结构,其实隐藏着不小的风险。因为选择这种叙述,实际上意味着:整个故事情节是时常被打断的,是非线性发展的。那么,这就带来一个问题:这个故事完整吗?或者干脆说这个故事好不好读,好不好看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得先来看看作者是如何设计故事和讲述故事的。这个故事幻想了寸(蚕)短暂而美丽富足的一生。之所以要强调“幻想”,是因为幻想在这部作品中特殊的、至关重要的作用。寸在短暂的一生中完成了一个少女的蜕变:她结识了善良的雨点十姐妹,目睹了蜘蛛与螳螂的厮杀,遇到了远去的白马的爱情……可以说,没有幻想,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但《流年一寸》的幻想与传统童话的那种幻想又有所不同。传统童话常常是作者营造出一个幻想空间后,主人公们可以在这个幻想的空间里自由驰骋,他们的幻想世界是自给自足的,与外界不发生联系。同时,《流年一寸》的幻想与埃克絮佩里《小王子》、罗琳《哈利·波特》的幻想也有所不同,《小王子》《哈利·波特》的现实成分是明显的,但进入幻想空间后,故事则相对独立,比如,飞机失事坠入星球,进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之后。而《流年一寸》并非如此。

首先,作者的写作过程与故事发展融为一体。作品第一章《只有一寸的忧伤》“引言”部分的开篇作者这样叙述:“故事现在开始。从前有一只蚕,她是一只很普通的蚕。有一天她从簸箕里逃出来,只因为她读了一本书……”可是,作者叙述到这里,被读者的疑问打断了。这样一来,作者的叙述、读者的阅读、故事的发展变得没有边际了。谁是作者?谁是作品的主人公?一个遥远的故事、一个讲述故事的人,转瞬之间变成了和读者一同经历的、即刻发生在眼前的故事。“引言”和“主干”已经成为一个整体。其次,作者的生活印记与作品中的故事发展融为了一体。由于作者设置了“引言”和“主干”交织进行的叙述方式,因此,作者将自己的生活印记直接带入故事中就变得自然了。在《蜘蛛与螳螂》一章的“引言”中,作者说自己在讲述寸的故事的当儿,看到了一些旧照片。“那照片的背后写着1972。那应该是我四岁的照片。照片里的我站在一棵巨大的雪松前面,抱着球……在那里我遇到了好多第一次。” “第一次”表明大人们常常忽略的平凡小事在孩子心里可能会终生难忘。由此可见,虽然作者在叙述中带入了自己的生活印记,但这个生活印记不是随意植入的,而是为读者精心挑选的。再者,作者与作品中的人物开始直接对话。由于作者的“交代”和“讲述”要通过作品的“引言”和“主干”来交替、重叠推进,这使得作者可以在故事中随进随出,从而营造出一种特殊的艺术空间和故事气场。从表层看,其一,作者“我”的确“很惊讶”。自己故事中的人物寸怎么可以和自己说话呢?其二,寸爬出书来,又怎么回去呢?从深层看,这个“很惊讶”又是作者所期待的。 “我”除了是作者,同时也是故事中的一个人物。故事中的人物与人物进行对话,合情合理。也因此,读者“零距离”进入故事中。这正是作者关于“故事讲述者”和“故事中人物”双重身份制造的绝佳艺术效果。

至此,整个故事的奇妙性显现了出来。情节虽然时常被打断,但这个“被打断”,实为情节本身发展的需要。“被打断”意味着“意外”的发生,目的是让情节更丰富和故事更具可看性。因为“打断”情节的不是别人,恰恰是 “故事讲述者”作者本人,而尤为重要的是,当作者“打断”情节的时候,“故事讲述者”的身份已不经意间变成 “故事中人物”了。如此一来,情节的发展看似凌乱、无规律,实则是作者的有意安排,是一个整体。

可以说,《流年一寸》的写作是一次冒险的写作。但是,很多时候冒险不就是创新的代名词吗?倘若冒险能探出一条新路,能创造新的艺术形式,能将种种不可能变成可能,能为后来者提供一些经验,那又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作者萧萍的探索我以为是颇为成功的。只是,在商业大潮汹涌和市场经济挟持下,愿意进行艺术探求的人越来越少了。也因此,萧萍的探索值得充分肯定,值得格外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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