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纪委半年打“虎”记

中央电视台《新闻1+1》栏目

主持人：欢迎走进《新闻1+1》。今天是七一，中国共产党建党93周年纪念日。昨天，中央军委原副主席徐才厚、公安部原副部长李东生、国资委原主任蒋洁敏和中石油原副总经理王永春同时被宣布开除党籍。

画面解说：6月30日下午6时0分30秒，中共中央决定给予徐才厚开除党籍的消息首先在新华网公布。该消息指出，徐才厚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晋升职务提供帮助，直接和通过家人收受贿赂，利用职务影响为他人谋利，严重违反党的纪律，并涉嫌受贿犯罪。两分钟后，新华社又先后公布了国资委原主任蒋洁敏、公安部原副部长李东生、中石油集团原副总经理王永春，因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索取收受巨额贿赂而被开除党籍的消息。随后，晚上7时02分，《人民日报》在其官方微博发表题为《打老虎，刑要上大夫》的人民微评，指出“党内决不容忍腐败分子有藏身之处，军中决不允许腐败分子蝇营狗苟。谁触犯党纪国法。就以铁笼相待”。

主持人：这个消息一出，立刻引发震动。今天的《人民日报》和《解放军报》分别发表评论员文章，我们来仔细看一下评论中的关键词。

《人民日报》评论员文章的题目是《铲除腐败决不手软》。评论说，这一决定，进一步体现了党中央从严治党、从严治军的鲜明态度，表明了我们党坚决反对腐败，以零容忍态度惩治腐败的坚定决心。《解放军报》评论员文章的题目是《坚决拥护党中央的正确决定》。评论说，中共中央决定给予徐才厚开除党籍处分，对其涉嫌受贿犯罪问题及问题线索移送最高人民检察院授权军事检察机关依法处理，对于端正部队风气、维护人民军队良好形象，对于提振军心士气、凝聚意志力量，具有重要意义。

在党的生日的前一天，四名党政军企的高级官员同时被宣布开除党籍，这释放出什么信号呢？下面有请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廉政研究中心副秘书长高波来进行解读。

高波：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党中央“党要管党”“从严治党”的坚定决心，充分说明在反对贪腐和特权方面，没有例外、没有禁区；在净化政治生态方面，不留真空、不留死角；在打击违法乱纪行为方面，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谁也没有“特别通行证”，谁也没有“特殊豁免权”。

主持人：我们在新闻中看到一个细节，就是徐才厚从被查到开除党籍，仅仅用了三个半月的时间。这说明什么？

高波：这说明了三个方面的情况：第一，之前所谓“选择性反腐”的论调不攻自破了；第二，纪律检察机关，包括军队的纪检监察机关，在突破大案要案的效率和能力方面，应该说有目共睹；第三，更重要的是，党中央“有腐必惩、有贪必肃”的政治自觉和政治信用，也可以说不证自明。在党内，不管高级干部还是普通党员，在遵纪守法方面是人人平等的。不管什么人，只要他触碰了纪律的底线、红线，在纪律处分和组织处理方面，所执行的制度、程序、规则和标准都是一致的。

主持人：从年初到现在，半年时间内已经有十几个省部级或以上级别的官员“落马”，详细情况我们再通过短片来了解一下。

同期声：记者从中央纪委获悉，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十二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苏荣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

画面解说：6月14日，当中纪委官网公布苏荣被调查的消息后，公众一片震惊。政协第十二届全国委员会原副主席苏荣是十八大后首个落马的“副国级”官员。昨天，中共中央决定给予中央军委原副主席徐才厚开除党籍处分。徐才厚成为十八大之后军方落马的最大“老虎”，也是十八大后首个落马的中央政治局原委员。总览中纪委这半年打下的16只“老虎”，“级别高”仅是特点之一，中纪委的大力度反腐正在呈现出一些常态化的新特征。

同期声：记者从中央纪委获悉，海南省副省长冀文林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在接受组织调查。

画面解说：今年落马的首个省部级官员是海南省原副省长冀文林。2月18日，中纪委网站公布了其被立案调查的消息；2月27日，海南省便表决通过了免去冀文林职务的有关事项，前后仅九天时间。而从6月19日中纪委宣布山西省原副省长杜善学、山西省政协原副主席令政策接受组织调查，到6月23日两人被免职，只用了四天时间。

同期声：记者从中央纪委获悉，山西省委常委、副省长杜善学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

画面解说：官员被查毫无预兆，公布速度越来越快，也是这半年中纪委打“老虎”的一大特点。就在杜善学被中纪委通报的当天，6月19日，《山西日报》还在头版刊发了省政府召开第49次常务会议的相关报道，在6月17日举行的此次会议上，省政府研究了山西省当前经济运行等工作，杜善学就是参会领导之一。再如万庆良，在中纪委宣布其被调查的前一天，他还到广州市天河区就推进“稳增长、调结构”开展调研。6月27日《广州日报》在头版也刊发了这一消息。但就在27日下午，他便上了中纪委网站的案件查处名单。

主持人：从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案件所公开的频率来看，被调查或移送司法机关的官员数量在同比上升，月均已经达到50人以上，其中4月份最高，高达94人。最重要的是，自今年2月以来，每个月都至少有两名省部级官员被调查，他们是谁呢？我们也特意做了一下梳理：2月份是冀文林、祝作利、金道铭，三个人；3月份是姚木根和沈培平，两个人；4月份是申维辰、宋林、毛小兵，三个人；5月份是谭栖伟和阳宝华，两个人；而6月份最多，一共六个人，分别是赵智勇、杜善学、苏荣、令政策、万庆良和徐才厚。

我们发现，2014年上半年，中纪委的反腐特点总结出来就三个字：广、快、网。广，主要是覆盖领域更广了，从副部级到“副国级”，从党政机关延伸到军队和国企。快，就是调查和处理得更快了。我们算了一下，从调查到免职一般是二到五天。网，就是一个线索会连带出另外一个线索，也就是说一群“苍蝇”会带出一个“老虎”，一只“老虎”也许会带出一群“苍蝇”，窝案的格局已经形成。

今年上半年，平均每个月都有三个左右省部级官员“落马”，这体现出一种什么样的工作力度？endprint

高波：这既可以从量的层面来解读，也可以从质的层面做分析。第一，在打“老虎”、打“苍蝇”的自我净化方面，中央有决断力。第二，纪律检察体制机制改革和党内监督体制机制改革，增强了治理腐败问题的牵引力、推动力。第三，打“老虎”、打“苍蝇”的过程，实际上是中国共产党在清理门户，对于可能带来的负面效应，党有很强的承受力和抗压力。这些“力”形成合力，产生了化学反应，催生了新的作风标杆和新的政治生态。

主持人：刚才，您特别提到了一个词叫“清理门户”。我们也从上半年的反腐工作中发现，这个“门户”确实没有什么死角，比如说苏荣，他是第十二届全国政协的副主席，但是他的违法犯罪行为是他在前一任职时发生的。您怎么看待这种现象？

高波：在一些地方和部门，确实存在带病提拔、带病上岗甚至是边病边升的问题。我们要扎紧干部选拔任用、党内监督方面的制度的笼子。但即便是这个篱笆扎得再紧，也百密难免一疏，仍然会有人以身试法、挑战制度。在反腐败方面，难就难在我们是在和人性做斗争。正所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这说明反腐败工作还具有长期性、艰巨性和复杂性。

主持人：从《官场现形记》中我们了解到，往往一群“苍蝇”背后必有一只“老虎”，而一只“老虎”背后必有一群“苍蝇”。这个现象到底能不能彻底杜绝，还需要多久呢？

高波：在当前的政治生态中，确实还存在着官员的政绩共同体、利益输送关系网和腐败庇护网，甚至是攻守同盟。这说明，我们在反腐败方面所面临的形势依然严峻，腐败蔓延的土壤还存在。在反腐败方面，不可能一蹴而就，既要有打攻坚战的决心和勇气，也要有打持久战的信心和力量。

主持人：昨天，中共中央审议通过了《党的纪律检查体制改革的实施方案》。这个方案对未来的反腐意味着什么呢？

画面解说：海南省副省长冀文林、陕西省政协副主席祝作利、山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金道铭、中国科协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申维辰、华润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宋林，今年上半年，这些来自全国各地不同岗位的省部级官员纷纷被查处，而在这些被查处的高官中，超过半数的人都在中央巡视组曾经巡视过的省份工作过。2003年中央巡视组成立，但从去年起，中央巡视组开始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

辛向阳（ 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研究员）：我们的巡视制度体制在不断完善之中，包括巡视的制度规定、巡视的方式、巡视情况报告的运用等方面。事实证明，巡视体制机制非常有效。

主持人：老百姓中有这样一句话：寻遍世界名医，不如自己不得病。我觉得，这句话放在反腐工作中也特别有用。怎样利用有效的机制来更好地反腐呢？在上半年的反腐过程中，这十几名省部级官员都曾经工作在巡视组曾经巡视过的11个省份之中。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巡视组不巡视到那个省份，他们就很难被发现，或者永远不会被发现了？

高波：这个问题要两方面看。一方面，这充分说明新的巡视制度带来了改革红利，在发现问题、形成震慑方面，确实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另一方面，过去确实存在“管得了的看不见，看得见的管不了；顶得住的站不住，站得住的顶不住”的尴尬和困境，主要是我们的监督者的权威性、独立性、主体性还不够。再比如，查办案件时有双重领导的体制设计，过去在一些地区和部门，可能就变成了同级党委甚至是党委“一把手”统一领导，查办由他审批的走样制度，他当然会起负作用，带来的负能量就远远高于正能量。

主持人：怎么让打“虎”变成一个有效果的机制？在这个机制上如何创新？

高波：下一步构建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要有“三个提高”：第一是要提高腐败的成本，第二是要提高发现腐败和精确打击的能力，第三是要提高党内外协调贯通的监督压强。在当前这样一个治标关键期和改革深水区的攻坚期，要以党促防、以惩促治，特别是要用不能腐、不敢腐的机制来倒逼各级领导干部不想腐。借用足球场上的一句话，那就是“进攻可能是最好的防守”。

主持人：我们不仅希望反腐败能够更加常态化，也希望这种常态化能从治标变成治本，真正“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