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使鹿鄂温克族生态移民与文化变迁的综述研究

2014-08-15 00:53梁雪萍
环球人文地理 2014年14期
关键词:鄂温克族鄂温克驯鹿

梁雪萍

(吉林农业大学,吉林 长春 130118)

一、关于使鹿鄂温克族历史发展脉络与民族传统文化的研究

1859年,清代学者何秋涛在沙俄入侵之际潜心研究实时务,在其所著80卷本《北檄汇编》中的《索伦诸部内属述略》记述了明清之际索伦诸部的分布及清初的经营和统一,介绍了鄂温克人的民族源流及迁徙过程,是较早研究我国索伦诸部以及使鹿鄂温克族历史地理的代表性著作。

新中国成立后出版的《内蒙古自治区额尔古纳旗使用驯鹿的鄂温克人的社会情况》、《鄂温克人的原始社会形态》等著作对当时该民族原始而艰苦的生活现状进行了详细的描述。秋浦(1961)清楚的描述了原始社会晚期的生产生活方式:“每个家庭公社之内都分成若干个小家庭。鄂温克人把家庭公社这样的家庭组织称之为‘乌力楞’,‘乌力楞’是以一些有血缘关系的人们所组成的,并且全体成员在一起劳动,生产资料归集体所有,生活资料则按户来平均分配。这种家庭公社是鄂温克人生产、消费的单位”。

20世纪80年代以后,吕光天(1981)、孔繁志(1994)、乌热尔图(1995)、等学者出版了一系列分析使鹿鄂温克民族社会、历史、文化、生活的研究性著作,对使鹿鄂温克人的起源背景、历史发展脉络、文化历史根基及其特点、社会形态、游猎生产方式和社会变迁历程等都做了较全面的论述,对研究使鹿鄂温克族的历史脉络和社会发展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除了悠久的历史之外,使鹿鄂温克民族还拥有驯鹿文化、萨满文化、桦树皮文化、狩猎文化、兽皮文化等丰富的传统文化,这些宝贵的传统文化与猎民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密不可分。但由于长期生活在原始森林里,与其他民族交往较少,对外界保持着神秘感,直到20世纪80年代,随着学者们的广泛关注和一批有价值的学术著作的发表,该民族的传统文化才逐渐揭开神秘的面纱,被外界所了解。卡丽娜(2006)从宏观的角度阐述了该民族文化整体性、地域性、民族性、传承性、变异性等特点,依据文化人类学与民族文化学的理论视角提出了关于文化发展的思考,包括尽可能整地记录那些即将消亡的民族文化事象,开设传统文化和技能课程,实施驯鹿业的科学化改造,合理科学的划定驯鹿饲养牧场,开发民族乡的旅游资源等。还有一些学者从微观的角度对不同文化进行了具体研究,比如任国英(1994)阐述了驯鹿鄂温克人是一种以驯鹿文化为其“文化核心”的文化系统,分析了鄂温克族驯鹿文化在社会变迁的进程中出现的困境和问题,并提出建立驯鹿生态保护区以及协调自然生态使用权的建议;杜·道尔基(2002)和汪立珍(2002)介绍了鄂温克人信仰萨满的根源、萨满法术仪式过程以及与萨满有关的神话故事,萨满文化也是使鹿鄂温克族的精神追求和情感寄托,曾经一度代替法律成为处理氏族内部事务的准则;卡丽娜(2004)详细介绍了桦树皮制品的种类、使用价值及其特征;陈柏霖(1999)指出鄂温克族的传统狩猎方式是其对长期狩猎生产实践的科学总结,也是一种文化积累,从中可以看出鄂温克族觅食方式和谋生手段的不断提高,充分显示出鄂温克人的聪明才智,也从中可以窥视出原始人类的生存状况和文化形态。

二、关于少数民族生态移民与文化变迁的研究

在生态移民的过程中,由于与其他民族的接触而引起自然生活环境的变化及社会文化环境的变化,正是文化变迁的外部原因,因此,从生态移民的背景出发来研究少数民族的文化模式与形态的变迁以及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是很有必要的。社会学学者李培林(2013)指出:从世界范围看,很多国家以政府主导的移民工程来实施移民,通过对迁入地的科学选择和规划,生产生活设施的精心设计和建设,移民社区的有效组织和安置,使移民工程具有稳定发展的可能。而在政府主导的移民工程中,人们又进一步划分了因生态环境恶化而进行的移民和以生态环境保护为目的而进行的移民,从严格意义上讲,后者被称为生态移民。该著作是在实地调查与案例分析的基础上,对宁夏生态移民工程这一世界移民史上成功的经典案例进行全面考察和评估,指出标准化的安置方式难以满足移民的差异化需求,在移民的过程中充满了利益冲突和博弈,很容易引起社会矛盾,而生态移民工程的评估,其成果最终还要看移民满意不满意。同时李培林认为移民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文化素质与移民社会发展一般呈正相关关系,重视文化建设,增进文化认同和社会融合是宁夏生态移民建设的重要举措之一。要使移民社会稳定,就不能就移民问题谈移民问题,要系统的考察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各方面的问题。荀丽丽(2012)强调国家自上而下的“现代化规划”始终包含着对草原生态秩序和社会秩序的“病理化的诊断”,自然之“失序”与社会之“失序”是相互建构的,她致力于回归文化多样性的观照和社区集体规范与认同的再创造,认为这是实现生态脆弱地区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

在关于敖鲁古雅使鹿鄂温克生态移民的文化传承的发展方式存在两种不同观点的交锋:内蒙古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副所长白兰认为:“鄂温克的狩猎、驯鹿文化没有和其他文化碰撞和融合的机会,她要么生,要么就是死。”“所有的一切给予了敖鲁古雅使鹿鄂温克一种外力的干预,所以这个文化将不可避免地有她的硬伤。”而根河市人大副主任、敖鲁古雅鄂温克文化研究学者孔繁志则坚持另一种观点:“只有生命得到保证,文化才能得到传承。总不能因为要保留传统文化而让一个民族永远生活在一个社会形态中。”余吉玲(2009)的观点与孔繁志相似,她认为文化的变迁引起文化的适应,也必然引起一部分传统文化的流失,引起部分民族心理的失落,而文化也是在适应、互动、调试、交融、碰撞中前进的。谢元媛(2005,2011)则持一种折中的理性态度,对生态移民后敖乡面临的生产生活困境和文化选择压力以及经济发展困境进行了持续的关注,指出文明的责任更多地体现在对有限资源使用的权力分配上,意味着理性感召而不是标签化处理,意味着人文关怀而不是简单的“一刀切”,从而化解不必要的冲突。

三、国外学者的相关研究

就国外而言,研究我国使鹿鄂温克民族以及少数民族生态移民的资料并不多。俄国著名民族学家、人类学家C.M.希罗科戈洛夫(中文名史禄国,1984)通过在后贝加尔和我国东北地区田野调查搜集了丰富的材料,他将我国大小兴安岭的鄂温克族和鄂伦春族通称为北方通古斯,将使鹿鄂温克民族成为满洲驯鹿通古斯,用较大篇幅阐述了通古斯家庭的形成、机能及其发展变化,对氏族制度进行了比较详细的研究并对氏族名称的含义以及亲属称谓问题作了记录,论述了该民族和邻族的关系以及内部集团之间的关系,值得我们在研究我国的鄂温克族和鄂伦春族社会历史时当作参考。

美国学者凯若琳·汉弗瑞(Caroline Humphrey)与戴维·史尼斯(David Sneath)(1999)致力于剔除对草原畜牧非定居的种种偏见和刻板印象,通过对中亚地区的俄罗斯、蒙古、中国三个国家的草原生态区的比较研究,分析了草原移民定居对环境和地方文化的影响,作者认为尽管牧民渴望着城镇化的现代生活,但城乡一体化过程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同时,与草原生态特点相契合的地方文化的衰微与环境的恶化密切相关,一方面是地方知识精英在积极地致力于文化复苏,另一方面是新的外来文化价值观的冲击,这些都是移民定居所要面对的问题。

小结:综上所述,对于使鹿鄂温克民族的研究,古代史料提及的只有点滴,近代仅仅了解了该民族的生活生产状况和衣食住行情况,现代学者的调查和研究取得比较突出的成果。但国内外学者对敖鲁古雅使鹿鄂温克民族的研究,更多是从民族学和人类学的视角出发,多侧重于历史、族源、生活生产方式、民族传统文化和风俗习惯等社会历史发展和社会文化形态的研究。生态移民后,很多学者注重生产生活方式变迁、人口发展、民族融合、民族文化特点、社会发展困境的研究,致力于探寻出一条符合该民族实际情况的社会发展模式,也有一些学者分析了生态移民过程中传统文化的流失以及文化变迁的表现。

以上查阅的文献资料有很多可借鉴之处,但是关于文化变迁的研究中,很少有将其放入生态移民这个特殊社会变迁历程中进行考察,缺少从移民规划与现实需求脱节的现状和生态移民后再社会化的要求出发阐述文化模式的变迁以及文化困境的表现。

随着生态移民工程的顺利开展,敖鲁古雅使鹿鄂温克民族的生产水平和生活环境得到充分改善,但这次生态移民也使民族传统文化模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猎民与外界交流日益增多,其他民族的生活习惯和民族风俗大量涌入,产生文化震惊和文化堕距;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和思想文化逐渐代替传统的生产生活方式,本民族传统文化模式中的语言、饮食、民族服饰、交通工具等面临着被同化的危机;本民族内部代际间也发生了分歧,两代猎民的生活态度存在显著差异,年轻猎民愿意到城里生活、学习,而老一辈的猎民则对下山后的生活感到失落和不适应;民族风俗和信仰也正面临着消亡的危机,如桦树皮船的制作技艺在失传,驯鹿不再作为主要的交通工具而是供游客欣赏,萨满教随着敖鲁古雅鄂温克最后一个萨满妞拉的去世而失传,越来越多的年轻鄂温克人不会说本民族语言等等。这些文化困境与生态移民这个特殊的社会变迁背景是密不可分的,对此进行深入的分析并找到符合该民族实际情况的文化传承的可持续发展道路是必要且紧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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