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文化“乐趣”下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困境与创新

2014-08-15 00:44张梅花
关键词:政治化乐趣大众文化

张梅花

(广东食品药品职业学院 理论部,广东 广州510520)

“大众文化是以大众传播媒介(机械媒介和电子媒介)为手段、按商品市场规律去运作的、旨在使大量普通市民获得感性愉悦的日常文化形态。”[1]307为实现“收买”大量受众、赢得商业利润的动机,大众文化的运作核心是感性“乐趣”,制作原则是“生产乐趣”,而非“生产意义”。大众文化在我国确立了以市场经济为主导的现代化发展模式和彻底开放的社会调整格局中蓬勃发展。无所不在的大众文化已经渗透到我们的文化教育事业,渗透到我们的高等院校,渗透到我们青年大学生的日常生活。大众文化的“乐趣”已影响到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主渠道——思想政治理论课目标和效果的实现。本文试图通过对大众文化与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乐趣”的分析,呈现大众文化“乐趣”的基本内涵和大众文化“乐趣”对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带来的困境,凸显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如何通过创新走出困境。

传统意义上的乐趣包含的“乐”是使人感到幸福或满意的“乐”,具有褒义色彩;而笔者使用的大众文化的“乐趣”包含的“乐”是集“傻乐”、“俗乐”、“愚乐”、“娱乐”一体的“乐”,具有中性偏贬义色彩。传统意义上的乐趣是一种受意识形态支持和控制的乐趣,而笔者使用的大众文化的“乐趣”是一种受意识形态非支持和试图摆脱意识形态控制又在一定程度上顺应意识形态的复杂乐趣。

那么,大众文化的“乐趣”是如何使高校的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处于困境的呢?大众文化“乐趣”通过对国家政治化的消解从根本上瓦解了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的意义;在与大众文化“乐趣”博弈中,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失趣”了,这将直接导致思想政治理论课受教育者不乐意接受教育,从而使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的有效性成了问题。

1 大众文化的“乐趣”与政治化

大众文化是一种具有特殊政治功能的文化,大众文化的“乐趣”与政治化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方面,大众文化的“乐趣”让受众产生躲避、抵制甚至完全颠覆主流价值观念的感觉,彰显区别于主流意识形态的个性幻觉。另一方面,大众文化又通过满足受众特定的“乐趣”表现出顺应一定的社会意识形态潮流,达到实现其商业利润的目的。

1.1 大众文化的“娱乐”与抗政治化

大众文化的娱乐是指大众文化总是想方设法带来愉悦效果,使受众获得感官或身体的“快感”。美国学者费斯克认为,大众文化带来的无限快感是包含在一种矛盾复杂的抵抗过程之中,即消费者通过使用商品或毁坏商品的生活活动与消费过程抵抗文化工业的宰制性权力。例如,牛仔裤要通过扎染花色、不规则漂白或特意割破等方式进行损毁,与美国“完好无损”的牛仔裤的共同价值观念相抗拒。正是在这种抗拒中,抗拒者获得了快感。[2]9周志强教授则把这种快感看成是一种狂喜或享乐。他认为大众文化“通过强调身体性的享乐与苛刻的政治律之间的对抗关系,造就一种娱乐大众的功能,并最终获得大众的认可”。他甚至认为21 世纪之前的中国大众文化打造的都是致力于在政治抵抗的嬉戏中提供快乐消费的“抵抗的政治经济学”[3]。

1.2 大众文化的“傻乐”与去政治化

所谓“傻乐”,是指莫名其妙的乐,没道理的乐,傻呵呵的乐,是不该乐而乐,在应该痛、应该哭、应该喊的时候却乐呵呵的。[4]大众文化的“傻乐”是指大众文化的生产者“由乐而傻”和大众文化的接受者“因乐而傻,即大众文化的生产者为了让受众陷入幸福感的幻觉中竭尽所能使出各种花招包装“快乐”和大众文化的接受者唯乐是从的“快乐依赖”。这种过度的“快乐包装”和“快乐依赖”消褪了民众对现实的反思意识和批判精神的培养,导致大众文化变成了去政治化的傻乐主义政治。“于是,去政治化,也就转身而成为傻乐化:即单纯强调娱乐文化满足人们文化需求的一面,而对于娱乐文化的政治抵制性功能不仅避而不谈,还暗中取消。”[3]近几年来社会上出现的“西门庆故里之争”等“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现象就是典型的例子。

1.3 大众文化的“俗乐”与避政治化

大众文化的“俗乐”不是一般意义上讲的大众文化世俗化、平民化带来的乐趣,而是特指大众文化的庸俗、低俗、媚俗所带来的乐趣。这是一种本该受到主流意识形态批判的乐趣,然而它却受到了大众的追棒。去年火爆全球的号称神曲的《江南style》就是一个例子。《江南style》火爆的重要原因之一是:无深刻意义但刺激感官的三俗内核。在《江南style》的MV 中,滑稽可笑的中年大叔和性感漂亮的青春美女,一起满足了人们的三俗趣味。在这里,不需要什么内涵,也无需什么深刻的意义。很简单,但很刺激;很无聊,但很搞笑;很低俗,但很香艳。受众喜欢大众文化“俗乐”的原因是这种“俗乐”可以让人们身心放松,暂时忘记一切痛苦和忧伤。这是对现实政治的躲避式的快乐。霍克海默和阿多诺认为这种逃避不是逃避世人所主张的恶劣现实,而是逃避反抗现实的恶劣思想。[5]136

1.4 大众文化的“愚乐”与从政治化

大众文化的“愚乐”是指通过生产和消费反智文化产品以博取受众一乐。“雷人凤姐”就是反智时代的“愚乐”代言人,她以示丑的方式雷倒众生,在众生或唾骂或讥讽中走红于大众传媒。在崇尚“愚乐”的反智时代招骂可以成名、不读书的天才可以当作是“自由代言”的英雄、制造“宝马说”的拜金女可以被某电视台拉去当主持,这是何等荒唐!这些反智代言人可理解为在社会内部,因沿着性别、阶级、种族等轴线进行不平等权力和资源分配导致一些社会底层的人们用极端的方式表达无法解决的郁积已久的焦虑。这是受众通过反常的行为对现实意识形态表示的无奈顺应和屈从。

2 大众文化与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乐趣”博弈

面对大众文化的“乐趣”,思想政治理论课探索了有利于提高学生兴趣的各种教学模式、教学方法、教学手段,开拓了教师主导学生自主的“第二课堂”,拓展了丰富多彩的课内和课外实践,深化了理论与实践的密切结合。然而,有调查显示大学生对思想政治理论课很感兴趣的比例是2.81%,比较感兴趣的比例是11.25%,一般感兴趣的比例是32.5%,不太感兴趣的比例是36.87%,很不感兴趣的比例是9.38%,根本不感兴趣的比例是7.19%时[6],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具有乐趣的幻想便破灭了。

乐趣产生的原因有很多,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是感官的愉悦。思想政治理论课教育者可以通过制作精美的课件、挑选新颖的案例、运用富有感染力的语言、插入恰当的影音资料等话语方式提高大学生感官的愉悦感。然而,教育者的素质是参差不齐的,并非每位教育者都善用愉悦话语。即便能做到,它也受特定的教学内容和教学目标的限制。作为维护和宣传社会主义主流意识形态的课程,它“所表达的价值体系和行为规范必须正确反映社会的价值期待,不能仅仅当成教育者主观意志的表达”[7],不能仅仅为了迎合学生感官的愉悦而愉悦。大众文化则不同,它本身就是通过现代媒体,运用多种现代化手段海量传播的消费型文化形式。为吸引受众消费,大众文化以快乐为原则,竭尽所能满足受众感官愉快。正如丹尼尔·贝尔曾借麦克唐纳的话说:“大众文化的花招很简单——就是尽一切办法让大伙高兴。”[8]136

乐趣产生的重要原因之二是情感的非负荷。大学生接受思想政治理论课教育是国家意志的要求,并非出于个人的自愿选择。出于把大学生培养成政治素质过硬的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和接班人的政治目的,我国把思想政治理论课规定为各高校必须开设的公共必修课。在四处充满浮躁气息的社会,并非所有大学生都能站在国家高度思考问题。于是,在外界冠以政治说教课程的思想政治理论课给不少学生带来了情感的负荷,也就无形中削弱了这门课程的话语乐趣。而大众文化却给大学生带来的是“我愿意”、“我购买”、“我消费”的市场模式。大学生在毫无精神负荷的情况下尽情地享受大众文化带来的“乐”,甚至愿意“醉”在其中。

乐趣产生的重要原因之三是受众的广泛参与。传统的思想政治理论课采取的往往是“一言堂”形式,教育者与受教育者之间是灌输与被灌输、主导与被主导的关系,二者缺乏真正意义上的良性互动。缺乏互动参与的话语很难使受众产生乐趣。在以人为本的教育理念的呼唤下,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一定程度上回归了参与。然而,在大班制教学环境下,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要彻底回归参与并非易事。大众文化则不一样,它本身就具有大众参与性特征。费斯克把大众文化这种大众参与性称为“大众生产力”,并认为在大众生产过程中可以产生多方面的快乐,即辨识的快乐、生产的快乐、再生产的快乐。[9]在具有多方快乐的大众文化面前,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乐趣失色了。

3 应对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失趣”的策略

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要在“失趣”处反思,在高举主流价值观大旗的同时,深入挖掘大众文化“乐趣”的课程价值,寻求召唤政治认同的“乐趣”归宿。

3.1 在正确解读大众文化“乐趣”中实现“知乐”

事实上,由于大众传媒的巨大渗透力和诱导力,受众对大众文化“乐趣”的选择性并不高,甚至是被选择的。所谓“被选择”,就是被大众文化所诱导,甚至被误导。这就要求思想政治理论课教育者要适应社会文化发展和大学生发展的文化需要,对现存“失趣”的课程话语进行深入反思,对日渐崛起的大众文化“乐趣”进行自觉的辨别、解读和确认,使课程话语在“俗乐”和“雅乐”之间建立和保持一种自觉的联系,实现经典性与时代性有机结合。一方面,我们要深入剖析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失趣”的原因,认真研究解决的对策;另一方面,要全面关注大众文化的“乐趣”价值,既要关注大众文化复杂的“乐趣政治”对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所维护的意识形态的冲击和挑战所形成的课程负价值,也要关注大众文化“乐趣”中蕴含的可供借鉴和提高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趣味的课程正价值。只有对大众文化的“乐趣”实现彻底的“知”,我们才不会不知所措,才不会“被选择”,才能做到富有成效的“行”。

3.2 在深刻剖析大众文化“乐趣”中实现“懂乐”

如果说“知乐”是对大众文化“乐趣”的一种表层的理性态度,那么“懂乐”就是对大众文化“乐趣”的一种深层的理性情感。要实现“懂乐”,首先要学会辨析大众文化的各种“乐趣”。对于大众文化的各种“乐趣”,思想政治理论课教育者要教会学生分析它们各自的特点、实质,使学生能清晰地识别其类型是属于轻松一刻的娱乐、低智商的傻乐,还是属于没品位的俗乐、吸引眼球的愚乐等等。掌握辨别大众文化“乐趣”类型的本领,也就掌握了避免被大众文化娱乐化、傻乐化、俗乐化和愚乐化的武器。其次,要善于分析大众文化“乐趣”背后折射的社会现象。任何大众文化产品带来的乐趣都来自社会生活,都是生活现象和生活经验或歪曲或正面的体现。如2013年大众文化传播最疯狂的黑色幽默段子之一“土豪,我们可以做朋友吗”背后折射的就是民众对于非公平状态下贫富两极分化的残酷社会现实进行的一种自嘲,更是一种无可奈何又不得不服从的认同。最后,要搭建社会现象与思想政治理论课关键理论点之间的桥梁。“懂乐”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乐趣服务思想政治理论课。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要敏锐地捕捉大众文化“乐趣”背后的社会现象与思想政治理论课关键理论点之间的联系,用理论解释社会现象,用社会现象论证理论。

3.3 在合理借鉴大众文化“乐趣”中实现“雅乐”

面对大众文化的“乐趣”,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无原则地一味地迎合甚至直接运用大众文化的“傻乐”、“俗乐”、“愚乐”和“娱乐”文本,虽然能吸引学生的眼球、提高学生的兴趣,却失去了话语的思想教育意义,也就失去了话语的存在意义。相反,完全不理会大众文化的“乐趣”恐怕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徜若果真如此,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将成为高高在上的、不识人间烟火的话语,最终成为教育者的孤芳自赏。现在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的“失趣”问题不仅是因为大众文化生产者未能坚守文化本位的底线,更重要的是因为教育者在合理借鉴和引导大众文化“乐趣”上缺乏作为或不作为。他们正确的做法是从文化的视角透视大众文化“乐趣”的内涵,从育人的高度借鉴和吸收大众文化“乐趣”的合理内核——内容的新颖性、手段的多样性和受众的参与性。教育者必须在文化实践中承担责任。在这里,思想政治理论课教育者所承担的责任就是把大众文化的“乐趣”转化成平民式或大众参与式的“雅乐”。

3.4 在大力创造大众文化“乐趣”中实现“快乐”

事实上,受众在“享受”大众文化“乐趣”的过程中,即使是“被乐趣”的过程中也并非一味地受到大众文化“乐趣”的统治和支配。每一位受众都有自己不同的需求和解读方式。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和解读方式,实现对大众文化“乐趣”的重新诠释。思维异常活跃,处在求新、求奇阶段的大学生更是如此。思想政治理论课教育者应把大众文化的“乐趣”引入到课程话语中来,引导大学生用全新的视角创造大众文化“乐趣”。大学生在创造乐趣的同时要注意立足现实、着眼未来的文化乐趣发展,并保持独立的文化乐趣批判。文化乐趣的真正生命在于批判。通过文化乐趣批判,主流文化乐趣与大众文化乐趣之间可以营造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又相互融合、相互促进的“多元互补”、“美美与共”的合理文化乐趣状态。这种状态有利于大学生在创造大众文化“乐趣”中实现真正幸福意义上的“快乐”——既得到主流文化的认可,又没有被大众文化抛弃;既坚持传统,又紧跟时代。

[1]王一川.文学理论讲演录[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2][美]约翰·费斯克.理解大众文化[M].王晓珏,宋伟杰,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

[3]周志强.从“娱乐”到“傻乐”——论中国大众文化的去政治化[J].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4):36-43.

[4]陶东风.无聊、傻乐、山寨——理解当下精神文化的关键词[J].当代文坛,2009(4):9-12.

[5][德]马克斯·霍克海默,特奥多·威·阿多尔诺.启蒙辩证法[M].洪佩郁,蔺月峰,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90.

[6]赵飞.大学生德育课兴趣现状透视——基于广东八所高校的调查数据分析[J].当代教育科学,2009(13):42-44.

[7]张梅花.大众文化与思想政治理论课话语主导探析[J].中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3):26-29.

[8][美]丹尼尔·贝尔.资本主义文化矛盾[M].赵一凡,蒲隆,任晓晋,译.北京:三联书店,1989.

[9]章浩.大众文化快乐的政治化及其缺憾[J].江海学刊,2011(6):208-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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