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型中国理想信念的历史脉络与道义文化的社会整合

2014-08-15 00:47
天府新论 2014年1期
关键词:社会转型阶层理想信念

刘 博

对于当前中国社会的转型进程来说,有两个问题逐渐成为三十余年体制改革与结构调整的突出性问题,即转型的方向性问题以及转型的效果性问题。这两个问题的出现是伴随着具有中国社会特点的转型进程而逐步呈现出来的,其生成的内在逻辑依托于中国转型的独特历史脉络与世界全球化进程的交织影响,其外在表现则通过中国社会正在经历的实践经验予以体现。中国的社会转型因其发生的客观必然性、过程的历史共时性以及效果的非预期性特征,将在很长一段时期内表现为时间上的多阶段、空间上的多层次以及后续影响上的多样化,而这些特征的形成则源自于中国社会本身所具有的内在区域差异、传统文化演变、制度结构等等因素。所以,中国的转型始终表现为涉及广泛、影响持续的动态性过程,这就决定了必须在转型的不同阶段不断地总结与反思转型的方向性与效果性问题,以此避免转型方向的停滞与效果的偏离。以阶层关系为核心的社会结构变迁构成了中国社会转型的重要内容,而从当前实际表现出的阶层结构与阶层关系来说,社会转型出现了某种程度的方向偏差与非预期效果,阶层之间的紧张程度不断以冲突性的方式爆发出来,其积累与扩散速度正不断地加速。当前中国社会阶层关系的矛盾,其本质原因在于生活群体社会共识的碎片化以及社会核心价值信念的羸弱,由此进一步导致了社会诚信的弱化与社会信心的消解。重新塑造当代中国社会的理想信念,成为化解阶层冲突与矛盾的首要方法,也同时成为推动社会转型在合理、正确的道路上持续下去的重要力量。

一、转型进程与理想信念的社会实践

当代中国社会转型包含了三个方面的外显性特征,即体制转轨、社会结构变迁与阶层分化的阶段性变化,这三个外显性特征都在从不同的方面揭示转型所面对的最根本性问题,即利益群体之间关系的调整。因为任何一种类型的社会转型及其所带动的社会发展,都不是零成本进行的,社会变革需要付出代价,这种代价一方面有不可抗拒的必然性,另一方面,也存在着大量的体制性、人为性因素。如何在转型的过程中以最小的代价换取社会最大的发展,是社会建设与社会管理的题中之义,而实现这种需求与追求的最佳选择,就是在一定时期内保持社会秩序的稳定性和合法性,也即使社会利益关系得到有效的协调和整合。

毋庸置疑,近代中国社会转型过程经历的是一条曲折探索的道路,转型的进程也由此形成了不同的历史阶段,但不同的阶段具有一些共性的特征,第一,转型的方向不可逆转,过程呈曲折但向前的趋势不可改变;第二,转型的主导力量来自于国家政权以及执政党,社会的整体变迁以自上而下的力量进行;第三,中国的转型逐步纳入整个世界现代文明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去,并同时受到全球化风险积累与扩散的影响。从整体上看,最近三十年中国社会的变迁,浓缩并超越了以往一百年来现代化发展的经验,以改革开放为主线的体制转型,不仅在内部重新融合了中国的社会形态,也在外部将中国重新纳入进全球化发展轨道。中国每一个转型十年都因为发展主题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社会面貌,但一条基本的转型主线则贯穿三十年的发展历程,尤其在最近二十年表现明显,即国家的主体性与个体的自主性交互影响,日渐趋强。

而将国家主体性与个体自主性相衔接起来的则是以理想信念为主题的社会动员与社会整合。当代中国理想信念的内核包括四个方面:信念追求,核心价值,群体规范,实践行动。这四个方面构筑了转型发展阶段的主流思想,也形成了整个社会所共同遵循的道德准则。四个方面呈现出递进的关系,“信念追求”代表着一种信仰,这一信仰为大部分社会成员所尊重和崇拜,并由此奠定了群体行动的基础;由信仰而生成的是“核心价值”,是包含社会成员共同利益诉求并满足其权利行使的基本准则,是整个社会的良心和信心所在;进一步的,核心价值体系的建构指导了社会各类群体的规范,提供了群体之间互动的基本方式,保证了群体之间交往的基本界限,维持社会秩序的稳定以及社会机制的良性运行;最后,从个体的日常生活来看,理想信念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每一个社会成员的实践行动,人们的行为以更加符合社会所共同遵循的准则和规范来实施,个体的自主思考与行动理性更有利于社会共识的达成与生活共同体的建立。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当代中国的理想信念以清晰明确的主题凝聚起社会的力量,整合不同阶层为同一目标而奋斗。1992年市场化改革正式开始后,“国家崛起”成为上世纪九十年代最有号召力的信仰追求,伴随经济的迅速发展,中国社会开始进入财富的快速积累时期,个体价值的实现与国家的振兴紧密联系起来,中国社会内部机制的强力运转也同时带动了中国国际地位与影响力的提升,国家崛起为个体形成自主性思考提供了宏观背景,个体开始借助国家视角反思自我存在的意义与价值,国家崛起的意义实际上隐含的是个体的崛起。进入21世纪,中国社会思想观念呈现出多元化特征,但“民族复兴”始终是新世纪第一个十年的主要议题,这一议题同时涵盖了两层重要意义,其一是作为统一概念的中华民族如何在新的历史形势下实现多民族的共同繁荣与发展;其二是作为社会成员的个体在信息化时代如何定位自我的身份。复兴,表明存在困难与挑战,但前景是光明的,所以,民族复兴意味着要在奋斗中前进,要在团结中凝聚共识,这一理想信念不仅明确了社会转型的目的与方向,同时也增强了个体的时代使命感与荣誉感,也清楚地界定了每一个社会成员所应履行的责任。

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将是中国社会转型持续进行、深入推进的十年。三十年的改革开放在为中国社会带来巨大进步的同时,转型的非预期性效果也在逐步显现,经济动力衰弱、阶层分化加剧的风险因素也在不断积累,受到国内外各种思潮的影响,一些关于中国社会主流价值观定义的争论开始出现,社会共识有碎片化的迹象。我们可以看到,这些现象的出现实质上是伴随社会转型所一同出现的,有其必然性,同时也有非预期性,而这种客观必然性和效果非预期性正是社会转型所固有的基本特征。欧美现代化先发国家在各自社会发展进程中同样都经历过这样的过程,只不过中国作为后发国家,不仅要在外部完成世界意义的现代化文明过程,同时,还要在内部逐步实现从原有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信息化社会转轨的过程,这种双重转型会在一个共同的历史时间节点上,出现“双重放大”效应,即一方面过分放大了中国的国内问题,而另一方面又过分放大了国外经验的先进性与优越性,从而造成社会成员思想观念的模糊与疑惑。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中国梦”作为新世纪中国转型第二个十年的理想信念主题,开始发挥其“薪火相传、凝聚共识”的社会核心价值观作用。习近平在定义“中国梦”的基本内涵时强调,中国梦即是全体社会成员“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机会,共同享有梦想成真的机会,共同享有同祖国和时代一起成长与进步的机会”。这一定义从三个层面构筑了“中国梦”作为当代中国理想信念的理论特征:第一,主体性问题,中国梦的指涉的对象是中华民族全体,实施主体与作用对象是中国社会每一个成员;第二,方法性问题,中国梦是要保证每一个社会成员平等享有人生选择的机会,每一个勤奋工作、守法尽责的公民来说,社会建设是的根本目的在于保证提供给人们可以凭借自身的努力而实现自我价值流动渠道,制度性建设是实现中国梦的根本方法;第三,道路性问题,中国梦彰显的中国社会发展道路是,国家与个人的有机结合,国国家的命运由组成的每一个个体共同努力来改变,而同时国家的富强又进一步改善个体的生活境遇,中国梦不仅是中国作为国家整体的希望,同时也承载着每一个中国社会公民共同的希望。

应当说,“中国梦”作为当代中国理想信念主题的提出,有着重要的理论意义与实践意义,其实践层面的意义在于它将作为整合社会不同力量的价值观纽带,以软性力量协调社会转型所出现的矛盾与问题;其理论层面的意义在于重新梳理与反思中国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的转型,重塑社会道德观与价值观,正是在这种意义上来说,中国梦与历史中国传统中关于大同社会的设想与尝试,在当下社会转型关键时期形成了完美的时空衔接。

二、道义文化的内在逻辑与历史传承

从中国社会的历史进程来看,在某种程度上,伴随社会转型过程的是原有生活规范与生活理念的转变,无论何种类型的社会转型,都意味着两种甚至多种生活方式、两种甚至多种社会价值观念的更替,利益矛盾与冲突就是其必然的表现。所以,社会转型中的利益关系协调主要体现在由于社会转型的特殊性与持续性所引发的,源自社会结构等诸多方面的深刻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则从日常生活的角度极大地影响了人们的价值观念判断、个体之间的交往关系、道德观念的取舍以及由此带来的社会控制体系与社会结构整合体系的变化。社会结构的整合本来就是相对结构分化而言的,但在传统中国社会,社会结构的整合性具体表现为民族同化、文化融合和社会一统;就思想体系上的文化而言,儒家学说的历史变化过程可以概括为“以夏变夷,而非变于夷”;维护社会关系的有序手段有两种,一是外在的法——法理,二是内在的法——伦理,法理和伦理一体化。〔1〕传统单位社会关系网构建中,有三种主要途径:一是亲戚之间的社会关系,这是建立在严格的血缘关系基础的网络构建;二是近邻团转的社会关系,这是建立在地缘关系基础上的网络构建;三是朋友间的社会关系,这是建立在业缘或趣缘基础上的网络构建。

而伴随着中国社会转型所带来的体制改革与政策协同在社会各个领域的快速推进,原有社会结构的控制与整合体系逐渐被碎片化与隐蔽化,由此带来的是社会成员对原有道德规范与价值信仰的模糊与漠视。个体自主性在逐渐增强的同时,对于社会共同体的理解与参与相应呈现出淡化与冷漠的态度,也即社会公共性的缺失。这种现象的出现,一方面源自于社会转型所固有的风险性因素,同时,也受到来自国家层面对形势与任务判断失衡的影响,其转型的历史阶段性特征尤为明显。中国现代化建设的不同阶段,当社会公共空间被国家所覆盖的同时,公共性也从话语和实践上为国家所整合,由此形成了制度与生活、国家与个人之间的内在紧张。从某种意义上说,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局面,原因在于一定时期内国家建设所秉持的建立新世界的执政理念与实际社会事实不能完全相融合。这种信念在革命战争时期起到了推动革命胜利的作用,但是,在国家建设的实践初期,其所提倡的价值理念不能完全反映当时的社会现状。它创造出了一个宏大的理想信念,而这一理想信念与现实存在脱节。〔2〕而在转型持续深入的当代中国,公共性的培育与建设涉及三个方面的困难,一是工具主义和利己主义对中国社会团结机制的瓦解;二是社会管理制度的高度技术化以及对民众的区隔化使得社会碎片化严重,阻碍了公共性的生长;三是因为某些政府部门的失职造成民众对政府的信任下降。〔3〕

对当代中国公共性重建的要求实际上强调的是社会道德的重塑、社会信心的重建以及价值信仰的重生。“中国梦”理想信念背后孕育的是传统文化对大同社会的期许,它的精神内涵在于“道义文化”在当代中国的重新解读与阐释。道义文化在当代中国的演化路径意味着传统的中国政治哲学与文化哲学的现代选择与延伸,而其聚焦的问题域即是国家层面的独立自主与民族共荣、社会层面的阶层整合与信心塑造、个体层面的自我认同与价值实现。

当代中国的道义文化在保持传统精髓的同时,也不断吸收现代精神丰富其自身发展,其生成逻辑表现在四个方面:第一,从基本内涵上说, “道义”强调的是“公道”与“正义”,“公道”是以明确的国家、社会和个体的责任为主体的社会价值信念基础,“正义”是社会生活中群体与个人行为实施的准则与规范, “道义”是信念与方式的结合,它既看重源自于个体内心的自我道德要求(“公道”的内源生成),同时,也强调必要的制度设置以保证社会的秩序与稳定(“正义”的社会支持);第二,从现实社会背景来说,道义文化是以情感、道德、信念等软性力量为主要社会维系手段的,这一方面是延续中国传统文化社会整合的正向功能,另一方面,是中国社会现实和转型发展需求所致,是当前社会各个阶层共同信念追求;第三,从社会转型与结构变迁的目的来说,道义文化的终极目标在于民众和国家的整体性发展与互动关系的协调,以群体为单位的阶层团结和社会的整体性受益是其根本性目的;第四,从实际运作的方式来说,道义文化具有超越时空性与历史性的意义,是传统与当下经验的结合,同时随社会的变迁不断地丰富自身的内涵,其核心价值在于设置符合个体生存本性的社会环境与社会规范,并为未来的发展道路提供方向性的指示。

作为一种理想信念主题的文化形式,“道义文化”在当代中国转型进程中有其合适、合理的现实路径,从文化本身的影响力来说,文化塑造与制度变迁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双向功能,一方面是种种正式制度本身承载和保持着文化,另一方面,文化作为种种正式制度的精神内核,又制约着制度延续、演化和变迁中的连续性基因,并且在不断变化着的人类生活世界的博弈中,不断型构出各种制度安排,从秩序的设置中规范人们的心理观念与行为模式,不断地增加着人们的知识储存,所以,社会的现实制度变迁往往是文化变迁下的起因和催化剂,两者交互作用。〔4〕就当代中国转型来说,以文化为核心的理想信念是推动制度变迁的重要手段,制度的存在与变迁在很大程度上以文化的传承与转型为先导。道义文化作为社会制度内在结构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现实路径表现在三个方面,其一是维持制度存在的稳定性,为社会制度的生存提供内在的精神支柱;其二是推动制度的演变,促使其有秩序、有目的地调整与变革,实现社会制度的良性转轨;其三是赋予制度发生效用的合法性基础,为社会政策的实施提供合理的解释依据。

三、价值引领与文化融通:阶层关系的重塑

道义文化在当代中国的生成与适用有其客观必然性,它与当下中国社会正在发生的实际变化密切相关,而对于目前中国社会历史进程来说,转型构成了中国社会发展的主要议题。从社会学意义来说,中国的转型尚未完成,尽管学界关于当前中国社会结构存在断裂论〔5〕、碎片化论〔6〕以及丁字型结构〔7〕等争论,但中国整体社会阶层结构还存在很大的变动性,形成这一判断的关键因素包含两点,其一是阶层间流动率的测量统计,其二是社会中间阶层的发展状况。社会转型的这种过程性与持续性,为社会核心价值观的形成创造了时间与空间,同时也为社会道德与社会信心的重建提供了契机。社会秩序的相对平稳为道义文化的生成与作用发挥提供了保证,而其力量与效果的发挥则内嵌于社会结构的调整过程之中。

美国社会学家布劳总结了三种社会结构的定义,一是把社会结构视为社会关系和社会地位的组合;二是整合社会和历史的深层次结构;三是社会或其他集团中经过分化后人们的社会地位所构成的多维空间。〔8〕而结合中国的国情来说,社会结构是指存在于不同的社会行动者之间的相对稳定的社会关系模式,是一个社会中各种社会力量之间所形成的相对稳定的关系,其中最基本的关系是国家、民间精英与民众之间的关系。〔9〕事实上,中国社会结构在当前时空范围内同时具有布劳所说三种构成要素,并在整体上呈现出明显的动态变迁过程。同时,在中国社会结构内部,区域性差异构成了结构系统内在张力的外环,阶层差异则构成了结构系统的内环,两个差异组成了中国社会结构变迁的动力机制。社会结构的组成主体因为劳动分工的差异而形成不同的社会地位,承担不同的社会职责,而保证社会结构合理布局的核心就在于社会成员所处地位的获得是否具有公平性,社会流动机制的设置是否具有合理性,但是,这一问题在中国深受历史因素的影响,这也是促使中国社会不断转型的根源所在。

目前为止,中国的社会转型仍然以强有力的势头深入地进行着,也正如人们所预期的那样,中国正在以梯度层次的方式快速、持续地从农业社会转变为工业社会,从村落社会转变为城市社会,从传统社会转变为现代社会。但是,社会转型逐渐显露出的现象是:变迁在使原本基于属地化生存的人口与家庭改变原有支持体系所确立的生活方式时,却没有相应为人们建构出适合现代性因素的价值信念,这就是转型所带来的风险性效果。 “转型风险”的存在,使人们形成了一个基本共识:社会转型在促进社会进步发展的同时,也同样伴生许多不可预见的风险。正因为转型效果的非预期性以及可能带来的风险,中国社会在继续推动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开始加快社会建设的步伐,开始强化社会管理的政策配置。而实现科学社会管理的首要前提就在于调解社会矛盾,重建社会信心,塑造核心价值信念,并借助公平公正的社会运行机制以维护社会的动态稳定。

正是因为中国社会结构本身所具有的复杂性与多变性,才使得中国社会的思想观念与价值信仰容易出现多样性与分裂性,这一状况的出现,将极大地分化中国社会群体之间的认知与判断,并随时产生因为不满与愤怒的情绪积累而形成的集体行动,从而影响社会转型的方向与效果。群体关系的矛盾冲突在当代中国表现为阶层关系的“巴别塔效应”,巴别塔中的人们因为突然失去了共同理解的语言,从而形成了沟通的隔阂与障碍,进而导致巴别塔的建造不得不因此放弃,而在现实社会中,个体成员与所在群体也会因为共同信仰的丧失、媒体传播的误导、社会政策的失效而变得仅仅关注个人与本群体的利益,将获取个体与群体的利益视为生存的唯一目的,从而不惜以各种手段取得凌驾于其他群体之上的权力。这样的结果可能在整个社会形成很强的扩散性效果,进而导致结构调整与体制变革的失效,导致社会转型的失败。所以,为避免阶层关系的“巴别塔效应”,当前中国阶层整合的目的在于团结与凝聚全体社会成员的共识,有效方法在于理想信念的引领与地域文化的融通。

信念引领与文化融通构成了社会整合的一体两面,以社会核心价值为基础的理想信念是团结与凝聚当下中国全体社会成员力量与共识的最有效方式,无论是从中国国情还是历史发展来看,中国社会必须是作为一个整体性的社会形态存在,才能在世界现代化进程中为自身提供有力的支撑并形成相应的影响力。道义文化是中国转型时期形成不同阶段理想信念主题的内在基础,其生成的根源正是在于这一文化体系既与中国传统文化一脉相承,同时又是传统文化在现代的转化与流变,其自身吸收了现代文明精神并时刻结合当前中国社会的实践,因此拥有最广大的民意基础,也反应了民众的呼声。同时,对于当前社会结构调整所造成的阶层关系紧张状况,最首要的应对方式正是营造与形成社会各个阶层沟通与理解的氛围与渠道,在此基础上调解矛盾、化解冲突。以城市农民工群体为例,如何从制度与政策层面为他们提供合适、合理的流动渠道,是应对农民工群体市民化的关键,同时,以核心价值信念去包容与凝聚不同地域、不同群体的文化诉求则是实现外来流动人口社会融合的根本所在。从这个意义上说,以“道义”为纽带的社会文化与价值判断体系的建立,不仅是应对当前中国转型进程所出现的各种问题的有效方式,同时也是重新整合社会不同阶层关系的重要渠道。

另一方面,理想信念引领的背后是对中国地域文化差异的尊重,社会整体所宣扬与推崇的核心价值体系并不是以消除区域特色、阶层特色、个体特色为代价,恰恰相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想信念正是在尊重与维护最广大人民利益的基础之上形成的。中国自身的自然地理与历史传统所形成的多民族生活共同体,是中国社会得以长久保持稳定的基础,而其中文化融通下的、具有相对一致性的习俗保证了社会结构中各个群体交往的正当性与合法性,也形成了地区之间、民族之间沟通理解的渠道。随着世界现代化进程中全球化、信息化等因素的影响,中国社会的转型实际上也将历史过程形成的这种文化积淀注入进城市社会阶层之间,也即是说,在大城市中阶层之间的交往也同时继承了中国长久历史进程中所形成的文化积淀与文化经验,实质上具有了协调与融通的基础。在不同地域、不同群体之间文化融通的基础上,国家的自主性与个体的主体性得到了合适的协同,借助形成社会理想信念的力量,不同阶层之间在转型的特定时期具有了共同的利益底线与社会诉求,从而为阶层整合创造了有利的契机。

实践证明,中国社会转型在调整了社会结构的同时,也加速了社会成员个体对自身相关权利与利益的持续性关注,同时也不自觉地提示人们以参照群体审视社会转型可能带来的阶层差距、地位差距、财富积累差距与生存机会差距等等。在这种背景下,理想信念的社会整合力量显得尤为重要,与以往任何时候相比,当前中国社会结构的调整与阶层的分化在借助制度设置的硬性力量进行规制和制衡时,更需要依靠价值观念的软性力量予以缓冲与协调。社会信念的塑造,既与中国的历史情境密切相关,也与中国的转型实践密切相关,只有在具有中国特色的转型发展脉络中不断汲取经验,才能促使中国的转型进程凝聚社会共识、树立社会信心,逐步实现社会成员共享和谐的大同社会。

〔1〕李培林.中国社会〔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5-6.

〔2〕〔美〕安德鲁·G·华尔德.共产党社会的新传统主义:中国工业中的工作环境和权力结构〔M〕.龚小夏译,牛津大学出版社 (香港),1996.36.

〔3〕李友梅.构建社会建设的“共识”和“公共性”〔N〕.中国社会科学,2013-06-14.

〔4〕赵定东.道义社会中的民生建设与单位制社会改造〔M〕.作家出版社,2011.298.

〔5〕孙立平.重建社会——转型社会的秩序再造〔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

〔6〕李春玲.断裂与碎片——当代中国社会阶层分化实证分析〔M〕.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

〔7〕李强.“丁字型”社会结构与“结构紧张”〔J〕.社会学研究,2005,(3).

〔8〕〔美〕彼得·M·布劳.社会生活中的交换与权力〔M〕.李国武译.商务印书馆,2012.9.

〔9〕孙立平.转型与断裂:改革以来中国社会结构的变迁〔M〕.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30.

(责任编辑:谢莲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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