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西：我搞笑，不搞政治

本刊特约记者 / 谢梦遥

黄西：我搞笑，不搞政治

本刊特约记者 / 谢梦遥

我经常跟一些同行前辈走穴，听到他们10年就只会说那么一个作品，我觉得这是对相声艺术的不负责，如果大家都像他们这样下去，相声很快就会死了！

—关于段子创新的问题，王自健深有感触

你凭脱口秀在美国成名，为何现在回国发展，你的美式幽默能被国内观众接受吗？

在美国，我是以移民的角度看美国，回国后就是一个老海归看国内了。我有家有小了，在国外巡演对家庭生活影响挺大。另外，国内电视脱口秀还不多，剧场脱口秀更少，所以国内发展空间还是挺大的。

你说“在美国做脱口秀，如果讲得不真实会被瞧不起”，脱口秀跟相声的区别是什么？脱口秀的观众很多是白领或者经常上网的人，对网络段子比较熟悉。脱口秀不但要跟现实生活接近，还要个性化。有一个小伙儿写段子非常好，但讲的内容跟日常生活里的人物性格不太一样，所以很多同行对他非常反感。

脱口秀与搞科研相比算不务正业吗？大家年轻的时候都对未来有憧憬，当我过了30岁突然发现，年轻时憧憬的未来已经是现在了，但我对现在的生活并不特别满意，于是想尝试一些其他东西。我从小到大都是随大流，包括出国留学，后来我觉得没意思，有点自己的个性更好。中国留学生比较保守，当时有些同学说我做脱口秀是不务正业，但我当时特别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大众对脱口秀表演有什么误解？脱口秀这东西，大家看门槛低，但真正想逗人笑，没几年功夫是做不到的，顶多是出点洋相，而有幽默感、有功底的笑话比较难做到。

还记得第一次上台的情景吗？

第一次演出的时候，准备了很长时间。美国每个员工有两三个星期可以自由选择假日，我特意选那一天没上班，在家里对着摄像机边录边练。录下来回看，觉得目不忍睹，我最不爱看自己表演。现场表演时，第一个笑话说完了观众也没笑。那天有点沮丧，但也无所谓，反正另外一个脱口秀演员跟我说，“你讲得可能挺有意思，但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遭遇过最大的一次打击是什么？

没有。但有人跟我讲，你做脱口秀不要看得太远，只要看前面一步就行了。因为能说脱口秀的，不是家庭特别贫困，就是必须得自闭的人，肯定没有富家子弟，官二代。

如何避免在台上冷场？

有了演出经验以后，实在不行讲一些老段子，只要不在台上太狂妄，张牙舞爪冒犯别人一般没问题。

在美国，你会被调侃吗？比如种族。

最开始的时候有，比如在中餐馆演出，他们会开玩笑地介绍我—“下面要上台的这位演员是我刚才在厨房里碰见的。”你拿自己种族开玩笑没问题，拿其他种族开玩笑就要小心，占多数、优势的种族肯定会被接受，弱势一点的种族一般不会被接受。我刚开始的时候拿一些宗教开玩笑，没有恶意，但有些比较小的教派不太高兴，后来我也不这么做了。

怎么评价自己的性格，内向还是外向？能言善辩还是不善言辞？

我可能有点人格分裂，有时候很外向，有时候很内向。我不是特别能言善辩，我听别人讲话后，会琢磨一下，这很有意思。对那些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人，我不是特别配合。

怎么看国内观众的幽默感？

有时候很简单的笑话，国内观众笑得很厉害，但稍微拐点弯儿的段子就费点劲。我觉得喜剧一定要原创，国内这个风气非常差，电视里，常看到节目抄袭网络段子，我很看不习惯。如果没有原创，就没有自己的风格。这也需要过程，美国刚开始也如此，笑话就是张三去什么地方碰到李四发生什么事，都是“帮扶”这些事，但时间长了，大家更喜欢真实一点、淫秽一点的笑话，一听笑话就能想到这个人的个性。

你在美国的时候可以调侃拜登，但同样的事情在中国不能做。

有些事，谁心里不明白？除非给5岁小孩读一篇文章。但真被问起的时候，我用幽默的方式回答—我是搞笑的人，我不是搞政治的人。即使担心被别人误解，甚至把我当成一个符号，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