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高处

2014-09-24 22:15张汉

中国摄影 2014年9期

张汉

《中国摄影》：请问你们各自是从何时开始俯拍大地的？什么原因让你们喜欢上这种拍摄方式？

科瓦斯基：1996年，差不多是在学习飞行的同时，我也开始学习建筑学。不过，我当了四年建筑师后发现，建筑不再是我最感兴趣的事情，而飞行和摄影才是。然而从某种意义上讲，建筑学风格仍然会显现在我的摄影作品中。

库普：某一天当我看到卫星航拍的图片时兴奋异常，经过一些调查了解后，我决定自己也要在空中对一些选定的地点进行拍摄。我最初尝试航拍是在2013年前往冰岛旅行时，其实我计划去冰岛旅行已经很多年了，所以我对冰岛已经有了足够了解。

诺敏·何：无论飞行还是摄影都是受我父亲的影响。2005年，为了实现我小时候的一个梦想，也是让人生无憾，我开始学习驾驶飞机，并进行航拍。我当时计划用两三年的时间将我美丽的家乡—内蒙古大地拍个遍，后来才发现，两三年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内蒙古自治区幅员辽阔，以至于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完成当初的计划。

《中国摄影》：你们的拍摄是业余爱好还是职业行为？这些照片都有哪些用途？

科瓦斯基：这是我的职业。我为帕诺斯图片社（Panos Pictures Agency）提供纪实摄影作品。同时，我也是一名艺术家，我有一些签名且编号的限量版作品，您可以在一些美术馆中找到，比如华沙的徕卡美术馆和维也纳的安帧伯格美术馆（Anzenberger Gallery）。

库普：首先摄影是一种激情，我愿意投入其中—无论是拍摄还是后期调整过程。在这么多年的摄影工作中，我也发表了很多相关文章，文章中包含经过授权使用的他人拍摄的照片，但更多的还是使用我自己拍摄或者调整的作品。

诺敏·何：当初是为了实现我的梦想，可以说是我的爱好，现在航拍已经成为我的职业。我有三架飞机，其中有两架国产的和一架进口的。我航拍的照片主要用于旅游宣传、考古、规划、建设等方面。

《中国摄影》：科瓦斯基先生和库普先生，你们是否来过中国拍摄？

科瓦斯基：我去过，那是在2013年4月。

库普：很遗憾我还没去过。我确信我以后会去中国，并且会饶有兴致地在中国拍摄。

《中国摄影》：科瓦斯基先生，您的俯拍项目都在波兰境内吗，是否去过世界上其他地方拍摄？怎样的地面能吸引您去俯拍？库普先生，您的拍摄情况呢？诺敏·何先生，您只是拍摄内蒙古大地吗？

科瓦斯基：我大多数是在波兰拍摄的。我最新出版了作品集《副作用》（side effects），它的主题是人类活动对自然的影响，比如我们是如何改变自然景观的，我们是如何试图支配大自然以及大自然是如何对此做出反应的。

库普：我所有的航拍照片都是在冰岛拍摄的，且都是一次拍摄完成的。如果我找到了其他合适的地方，我也会考虑再次拍摄。

诺敏·何：我主要在内蒙古拍摄，只有一次去辽宁葫芦岛航拍，目前我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其他地方拍摄，因为我的内蒙古大地拍摄计划尚没有完成，现在看来，一两年内应该会有结果。由于我目前的机种抗风能力很强，航拍效率会很高，这样我就会有机会航拍其他地方，甚至出国驾机航拍，年初我还就此问题去欧洲考察。

《中国摄影》：你们都是乘坐飞行器拍摄的吗，是否有时也在地面遥控相机拍摄？

科瓦斯基：我是一名飞行家，我驾驶滑翔伞和旋翼机拍摄，我从不用遥控装置来摄影。我的飞行器介于直升机和滑翔机之间，有两个座位，不过我总是带着照相机自己一个人飞行。我要自己在空中拍摄，以决定何时、何地以及具体如何拍摄。我不想使用无人机进行拍摄—对我来说，这就好像我派了一名间谍替我工作一样。

库普：我所有的照片都是在一架小型赛斯纳飞机上拍摄的，其飞行高度为2000到3000英尺。我有幸与经验丰富的飞行员一同飞行，他们知道我的需要，更了解如何配合。飞机经常需要倾斜着飞行，或者在一个特定区域内盘旋。我与飞行员的合作，这对于我能否拍摄到我想要的效果至关重要。

诺敏·何：我全部都是自己驾机拍摄，我左手驾机右手拍摄，航拍高度在几十米到上千米之间。有人说我是集飞行员、导航员、摄影师于一身，最近又客串“边飞、边拍、边讲”空中电视主持人的角色，告诉大家怎么飞、怎么拍，领着大家看天下。我并不愿意用其他遥控方式拍摄，我喜欢自己驾驶飞机在空中取景拍摄。

《中国摄影》：完全垂直地面拍摄和带有一定的偏角拍摄有何不同？请谈谈拍摄角度掌握方面的经验。

科瓦斯基：抽象是我的作品风格，我的作品就像地图—这有点像建筑学的用语。当然，如果垂直拍摄确实无法突出拍摄对象，我也会拍摄带有一定角度的照片，就像我那次到中国拍摄以及2010年波兰南部发生洪水时我拍摄的那些照片。

库普：这没有什么规定，对于拍摄来说关键的要素之一，是对地面景色的本能反应。我既有垂直于地面拍摄的照片，也有一定倾斜角的照片。

诺敏·何：我多数照片采用45度角拍摄，不过也有垂直拍摄的，数量只占25%。要想做到垂直拍摄，我首先要用一只手控制飞机的操作杆，用脚登舵，让飞机倾斜过来，然后才能用另外一只手垂直拍摄。我觉得，带有一定角度的照片更加直观；而垂直的照片比较抽象，一眼看不出拍的是什么，不过观者在欣赏垂直拍摄的照片时确实是一种享受，因为他需要好好琢磨、品味一番才能恍然大悟。

《中国摄影》：俯拍这种方式成功的关键是什么？如何才能获得更好的航拍照片？

科瓦斯基：这其实是一个关于摄影本身的问题。首先你要想一想，你想通过照片反映什么，然后你就可以选择呈现方法了。由于我酷爱飞行，我也随之喜欢上了航拍摄影。我的照片基本上都是垂直于地面拍摄的—这也是您上一个提问的说法。我的作品反映的是人，只不过是在天空中拍摄的。

库普：仔细构图是至关重要的。比起任何我能想到的或者我拍摄过的其他种类的风景摄影，航拍的节奏都要更快。我拍摄的系列作品中所呈现的抽象效果，是我在旅行之前就长期设想到的。我知道什么元素是重要的，什么元素是可以忽略的，因为我认为，摄影既是关于画面中所呈现的，也是关于画面之外的东西。因此，画面的取舍很关键，我故意舍弃掉一些交代环境的元素，这样画面才会更加简洁并具有抽象效果。endprint

诺敏·何：也许有人觉得我的这些照片是在地面上计划好，再到天上把它拍摄下来的，其实并非如此，有大部分的场景是我在天上发现的。有时我发现有趣的画面后还要掉头飞回去拍摄。我觉得，除了发现之外，在天上控制好相机的设置也很关键。我一般采用的曝光组合是“f/8、1/500秒、ISO 100”，但大多时候也要根据具体情况改变参数设置，这样我就必须一手驾机，而用另外一只手调整快门和光圈等。变焦是右手和左手的拇指配合完成，改变感光度则是右手和左手的食指、拇指配合完成。这些必须要做到，因为景物的照度随时都在改变。

《中国摄影》：你们主要用什么相机和镜头拍摄？谈谈您选择这些相机和镜头的理由。

科瓦斯基：我有全套的拍摄设备，其中有涵盖14-200mm焦距范围的三个镜头。我使用最常见的纪实摄影相机尼康D4和D3X，有时我也用徕卡相机。几年前我还用6×7画幅的胶片相机玛米亚7Ⅱ。

库普：以前我使用过各种各样、各种画幅的相机，现在我使用尼康D800E，旅行时我通常会带四五个镜头。我喜欢轻装上阵，前往遥远的地方旅行，这些地方都是我之前特意挑选的。我的卡尔·蔡司Distagon 21mm和卡尔·蔡司Planar 100mm镜头的透视感表现非常优异，变焦镜头我则使用尼克尔24-70mm和70-200mm两款，它们都是万能型镜头。说到这儿，条件允许时我想使用素质更高的移轴镜头，因为尼康 D800E在配备更好的镜头时表现会更出众。

诺敏·何：我需要高像素、高素质的拍摄器材，因此我选择了3900万像素的中画幅相机哈苏HD-39和3600万像素的尼康D800相机，前者配的镜头是HCD 28mm广角镜头，后者是尼克尔 24-70mm变焦镜头。

《中国摄影》：除了相机和镜头外，你们还有哪些重要的拍摄工具？

科瓦斯基：旋翼机和滑翔伞，它们只是飞行器。我是一名飞行家，我驾驶它们飞行。如果有人想飞行的话，他首先得在航空俱乐部中与其他飞行家一起练习飞行。

库普：我喜欢很仔细地清洗各种设备，所以清洗液和合适的镜头擦布是必需的，因为我经常在下雨时和有瀑布、海洋雾气的条件下拍摄。不过显然我最需要的小设备是遥控触发器，它对于在拍摄中防止晃动是不可缺少的，而且对于长时间曝光也是非常有用的。

诺敏·何：除了拍摄照片之外，我还要拍摄视频，我选用了两款佳能C300摄像机—一个用于垂直拍摄，另一个用于45度角拍摄。另外，我在飞机上固定几个小型摄像机，用来拍摄我自己在天上的工作。

《中国摄影》：在寒冷的天空中拍摄，相机和镜头需要特殊的保温吗？

科瓦斯基：在冬季摄影，相机必须保温，以便保持良好状态。你可以想象在零下30摄氏度的气候条件下驾驶一辆摩托车的情景，很多次我都是在零下30摄氏度的气候条件下一边飞行一边拍摄。

库普：通常我会在室外待很长时间，我的设备都已经很好地适应了寒冷的天气。我尽量避免把我的手靠近镜头，因为手上的热气会散发到镜头上。

诺敏·何：我在天上飞行半个小时，相机的电池没有问题，不需要特别的保温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