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丛丛
进入周刊前,我对济南一无所知。
彼时我刚刚从长春回来,到达这个城市不过半年,被著名的火炉烤得蔫了吧唧,除却回老家的时间,每日只在租住的经二纬八附近闲逛,就连趵突泉和大明湖也没去过。
都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城。那时候我心中的城在长春。要说实话,那地方冬天贼旮旯冷,夏天温绵绵的热,吃的不是白肉炖血肠,就是辣白菜拌饭,与我被煎饼卷大葱养出来的胃口并不符合,着实没什么好待的。好处是,那里我熟,从红旗街逛街,到牡丹街喝咖啡,街头一排排大树下,都是我走过的脚印。
但在济南,我如同瞎子聋子一般。
好在有周刊。犀利得让人心惊胆跳却又欲罢不能的总编将我们招了来,又大手一挥将我们撒了出去。
第一次采访,叶世荣来济开演唱会,见面会在东部的一座新盘。广告部的同事开车带着我沿着经十路一路狂奔,蔚蓝蓝的天空下,标志性的奥体中心掠过我的右耳边。
见面会上,50岁的叶世荣留着过耳的半黄头发,戴着闪亮首饰,穿着黑西服与球鞋,推荐自己的新专辑。就如同东部的济南,百年商埠焕发的新生机。
在济南最炎热的夏天,我穿过正在修建的南二环高架桥,到达黄埔军校第23期步科指挥系学员、山东省黄埔同学会会长陈镇中老先生的家中。
这位已过耄耋之年的老先生,拄着拐杖、耗费两分钟走了两米路来给我开门。曾经极大地影响了一个国家历史的黄埔军校,具象的缩小到一个山东老人身上,他用行动告诉了我什么叫做传承。
济南开埠110周年,我们做《消失的济南府》。在泛黄做旧的页面下,名仕、名伶、名泉、名景,成为追寻济南历史的脉络。
我从山东唯一海陆联运内河河道小清河一路写到见证了天主教在山东百年传教史的洪楼教堂,从济南首座博物馆、承担着向济南市民传播西方文化和普及科学知识的作用的广智院,写到了齐鲁大学里的老舍与泰戈尔。从地理版图溯源到文化版图,济南的百年历史在一本杂志中压缩释放。
地标、传承、历史,构成了个味味俱全的济南,也汇成了我对济南的印象。
我无比庆幸,在我并不了解一座城的时候,遇上了这样一本刊物,坐在周刊了了几平米的格子间里,我的触角随着周五的选题会的嬉笑怒骂、纵横捭阖,在八千余平方公里的济南放大,也在四千余年的济南历史上纵深。
如果依旧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城,那于我来说,改变的是心境。一座城是什么样,取决的不是这座城,而是看这座城的人。
在刚刚过去的这个盛夏,偶尔偷懒的午间,我从周刊所在的贡院墙根街2号出发,向南是点缀在芙蓉街里的名泉,常年游客不断的泉城广场与趵突泉,向北则是荷叶莲莲、碧波微荡的大明湖,在周刊画出的地图中,我早已对济南熟悉如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