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不过三代魔咒如何打破

高峰

中国目前第一代的创业企业家们年龄普遍进入55--75岁，他们所掌管的企业如何传承和永续发展成为了当下刻不容缓的课题。家族企业能否顺利交接，能否传承延续和进一步发扬光大，不仅关乎单个家族和企业命运，还与中国民营经济的整体运行和繁荣息息相关。

在全球范围内，70%的家族企业的生命周期只能存续一代，30%的家族企业可以延续到第二代，15%的家族企业可能延续到第三代。

为了实现企业平稳的交接和权力的转移，继承环节的重要性甚至比创造一个企业更为重大，代际传承的权力转换是家族企业最脆弱的命门。交接班的失控往往会成为企业由盛转衰的转折点甚至使家族失去对企业的控制权。

这些二代拥有一些普遍的共性：都有海外留学的经历，所学专业多为金融或企业管理，在其他企业工作过或自己也尝试过创业，父母多年辛苦创业，如今年岁已大，自己面临接班或者已经进入家族企业工作。

家族企业的传承有三种方式：雇用企业经理人而自己作为第一大股东进行监督、选择家族成员作为继任者、把企业整体出售。传给“富二代”未必是企业永续发展最合适的方法，但基于子承父业的传统观念，许多中国家族企业依旧倾向于把企业交给自己的后代。

这些年轻的富二代想要成功接过家族根据福布斯2013年的调查，在A股上市的家族企业中，一代掌权的企业有645家，占比超过九成，二代完成接班的为66家，较2012年上升了21家，占比接近10%。可以看出，A股上市家族的交接班步伐开始加快。但是，二代接管的家族企业经营业绩普遍不如一代掌权的企业。除了主营业务收入复合增长率几乎达到一代掌管的两倍，2.5%的净利率复合增长率远低于一代操控大局的9.9%，3年平均的净利润率也均低于一代主导的企业。这足以说明，即使市场销售量在增长，二代对于企业的掌控发展及盈利能力却远不如一代。

影响家族企业继承效果的因素有很多，包括宏观经济环境、行业环境等等。从家族企业内部来说，如何培养好第二代掌门人？

家族企业交接班成效不佳的内在原因有两个，一是继承者的主观意愿不高，也就是说：虽然接管了企业，但是志不在此，心不在焉，没有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企业经营的工作中去。二是由于企业自身因素或创一代的管理风格等问题，二代很难有效地管理家族企业。

就继承者的主观意愿而言，如果二代在最初就没有意愿接管家业，那么即使在家族的压力下勉强为之，也很难在接班后对企业全心全意投入。在这方面，美的集团的做法也许可以给这样的家族企业一些借鉴。

2012年，美的集团创始人正式卸任董事长，接替他成为美的集团掌舵人的并不是他的独子何剑锋，而是职业经理人方洪波。何剑锋一直游离在家族企业之外，在父亲卸任之后，他正式进入美的董事会担任董事，继承股权和财富的同时将企业管理权外放给职业经理人。与此同时，他自创的盈峰集团逐步脱离父亲何享健的影响，长袖善舞于资本平台。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二代的主观意愿还受到与企业“老臣”的关系、与家庭成员的关系以及二代的培养有效性等因素的影响。

在接班过程中，与企业老臣们的关系不仅影响着二代的接班意愿，还对二代接班后对企业的投入程度有很大影响。在交接班的过程中，继承者如果能感受到这些企业关键人物切切实实的支持，有利于他们增强接班意愿，更加投入地经营和管理家族企业。

家族企业背后的家庭关系对富二代的接班意愿也有很大影响。家庭的凝聚力、适应力以及和谐的氛围有助于二代放下顾虑，大胆地实践自己的设想。研究表明，对于家族传承来说，家庭关系中最重要的人往往是最有亲和力的大家长，比如母亲、大姐等角色。

家族企业对二代的培养方式对他们的接班意愿的影响也非常显著。如果在接班过程中，二代在家族企业内部有非常丰富的成长经历（即接受有挑战性的工作，试错的机会多，获得积极的反馈），也可以巩固其发扬家业的信心，并且使其能力得到锻炼和提升。

除了在主观上全心投入家业，客观上继承者经营管理的能力是否受到肯定也是家业继承效果的重要环节。研究表明，家族企业管理是否规范和创一代的管理风格对此至关重要。

家族企业的正式化程度越高，亦即制度及管理健全、规范，二代接班后的管理能力越能够受到一代和高管的认可。这一发现并不意外，几乎所有成功的一代企业家都拥有巨大的个人魅力和商业魄力。然后，如果家族企业的壮大仅仅依靠企业家的个人素质和商业能力，其不可替代性给接班人的传承和超越提出了很大的挑战。这也为企业换代之后的前景蒙上了一层阴影。如果企业并不仅仅是依靠一代企业家的个人能力，同时还具备完善的制度结构，能够优越地自我发展，那么接班人顺利接过管理权杖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抛开企业层面的因素，创一代自身领导风格对于二代顺利接班的影响也非常突出。很明显，一代的领导风格直接决定了企业的管理方式和二代接班的路径安排。如果创始人的威权领导风格鲜明——强调权威的不容挑战，严密控制部属，要求下属毫不保留地服从，那么第一代对于自身能力的自信会极大地降低其对二代的认可，继承者的表现很难达到一代的要求，企业交接班很难顺利进行。

由此看来，要实现第二代掌门人的顺利接班，除了对二代的悉心培养之外，创始人应该及早调整自身的领导风格、完善公司的管理制度，让企业走上规范有序的发展路径。

（作者系中国科学院教授、中国城市经济文化研究会秘书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