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爹妈说“不”，就对家庭说“不”

六六

中国人的传统文化里，没有独立个体的思想。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等级观念延续几千年。一个“孝”字却把所有的想法压制没了。在这种文化下，你能跟爹妈把自由要到就不错了。

“父母在，不远游”，“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千年古训，名正言顺地将父母与孩子紧紧绑在一起，无论财产也好，精神也好，都要共存到密不可分的程度，进而造成种种矛盾、种种痛苦和种种家庭的分崩离析。问问有多少夫妻吵架源于各自父母对婚姻的插手？问问有多少未婚男女痛苦于父母的逼婚？问问有多少立志丁克的家庭或者因病不孕不育的家庭受到各方的胁迫？

不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是很多年轻人的痛苦。

我发出这样的感慨，是因为最近网络里和现实里跟我吐槽的朋友，争论的焦点集中在中国浓浓的化不开、踩不烂、拆不散、打不断的家庭关系上。

一位中年女性最近离异了。离异是老公提出的，不要房、不要车、不要子女，净身出户，而且从提出的那一天起就搬出去，坚决不联系家庭，甚至包括孩子。我以为他外头有人了，谁知女性网友说：“他没有。”他只是受够了丈母娘的气。她能力比丈夫强，收入比丈夫多，亲妈一直住在家里帮助带孩子，言语中多有对女婿的蹂躏，态度上也很倨傲，还当着孩子的面嘲笑女婿，女婿隐忍多年，终于拂袖而走。

我问女性网友：“你想离婚吗？”她回答：“绝不想，我爱他。”我说：“你既然爱他，为什么知道你妈不待见他，还非得挤在一个屋檐下？保持一碗汤的距离甚至更远不好吗？”她答：“我不敢。中国人，哪敢对父母说‘不’？”

我说：“你不对爹妈说‘不’，就明显是在对家庭说‘不’，因为你把自己家庭生活方式的选择权，拱手让给了你爹妈。现在你达到目的了，你丈夫让位。你觉得你现在抚养孩子，还有一对强势的爹妈，你能找谁做老公？”

她无限忧伤地说：“不找。等他们过世了，我再把孩子爹哄回来。”

我笑道：“你真觉得你前夫会等你十几年不再婚吗？ ”

一对小夫妻最近在闹离婚，原因是家庭财产分配不均。俩人结婚时双方爹妈出钱买的房子，说好一家住半年帮着带孩子，结果公公婆婆突然决定不回去了，老家的房子留给弟弟结婚。媳妇急了，说：“我是独生女，你们突然就霸占了这房子，我爹妈来了住哪？”公婆的变卦造成小夫妻的翻脸。

男孩没有能力在上海另起炉灶再买房，让爹妈搬出去，女方认为男方霸占她家的婚前财产，现在就要清算结账。俩人在网上分别求助我，说的是同一件事。

我问男生：“你知不知道你爹妈违约了？”男生反问：“我爹妈把所有的现金支援我买房，把唯一的住房给弟弟，他们对孩子这样大公无私，我能撵他们出去？”

吓死人的大公无私！这是打着爱的名义捣乱。有多大屁股你就穿多大裤衩，现在顾头不顾腚了吧？

很多公婆很奇怪，你凭什么觉得你儿子结婚了，媳妇就是你家人了？你家二儿子娶媳妇，跟大媳妇有什么关系？

朋友的女儿最近恋爱了，对象是一个白种人。夫妻两天天百爪挠心，想用苦情计、车轮战及攻心战等对此事搅局。原因是怕自己老了不能与闺女在一起。毕竟中间隔一个外族。

我说：“孩子爱谁是她的选择，你们为什么非得掺和？还老想给人带孩子，国外夫妻都自己带。”她幽怨地看着我说：“孩子我教育得那么好，不就白给人家了吗？”我答：“至少头上没个婆婆气你闺女，你闺女能当家做主。”

我对儿子的主张是：你是自由人，你是社会人，咱俩彼此不干涉，各过各的。你爱谁是你的事，你需要我；我就帮助你；你不需要我，我躲远些。

谁知，我在新加坡，有一天，饭店里吃饭看到一个优秀的华裔男生，样貌儒雅，举止得体，身边竟然坐了一个印度姑娘！要是灯光暗点，我都以为他在对着夜空说话！

我坚定果断地对儿子说：“你记住，你以后不要找印度人或非洲人做老婆，妈妈不能接受自家的孙子看起来像伸手能搓出灰一样的……没洗干净。尤其是满嘴说饶舌的鸟语。”

儿子说：“那白人呢？”

我想了想说：“也不如亚洲女人，最好是中国女人。”

秀才忍不住拉我两胳膊：“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这是他的生活，到底是他找老婆还是你找媳妇？再说了，你自己都写过《双面胶》，中国婆媳的矛盾还少吗？”

我想了一下坚定地回答：“如果找中国媳妇，即使矛盾，那也只是人民内部矛盾。要是找老外，那就是敌我矛盾。”

只要你是中国人，你就不能免俗地忍不住把孩子据为己有，忍不住想插手他的世界。

（裴金超摘自《时文博览》））（责编 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