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的歌声

2014-11-14 03:10
东方剑 2014年11期
关键词:苏美首歌

◆ 金 川

恐惧的歌声

◆ 金 川

1

赵生元惊恐地发现,手机铃声变成了意大利歌曲“重归苏莲托”。他死死盯着茶几上不停振响的手机,直到手机铃声停止他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怎么可能?他从来没动过手机铃声的设置。

他拿起摆在书架上的固定电话,拨打手机号码。手机发出了“嗡嗡”的声音,然后开始响铃,是他早先设置的传统铃声。

哪有什么“重归苏莲托”!

幻听?

他靠在沙发上,墙上的挂钟指示现在的时间是晚上10点25分。

房间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

三个星期前那个女人搬到隔壁后,他的生活就全乱了。

他住的这套一室一厅单元房在城北的建设新村里,是30年前修建的住宅小区,墙壁的隔音效果不好。他住在801室,与他相邻的802室的住户是一对老夫妇,半年前老夫妇搬到儿子家居住,房子挂牌出租,不久就搬来了一个留短发、穿牛仔裤的年轻女人。

跟着这个女人一起来的是“重归苏莲托”。

他不理解,这个女人为什么反复听这首歌。他30多年没听这首歌了,他受不了这首歌的刺激,帕瓦罗蒂的高音越过墙壁,像蛇一样钻进他耳朵里,让他无法摆脱。

赵生元是工薪阶层,18年前从北方搬到这个城市后,妻子就带着女儿走了。他46岁了,仍孤身一人,生活单调,每天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里,没爱好,也没朋友。他特别不喜欢音乐,甚至对音乐有种恐惧感。但是随着那个女人搬到隔壁,歌声像洪水猛兽一样涌过墙,把他所有生活空间都占据了。

他被折磨得快要疯了。

这个住在802室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2

搬到802室的女人叫杨洋,29岁,独身,在城北一所中学当教师。

以上这些是赵生元拐弯抹角打听到的信息。

赵生元为人低调,不愿和别人发生争执,但他对隔壁女人这种反复听同一首歌的奇怪癖好实在忍无可忍,于是在一天清晨敲开了802室的房门。

女人开门,看见赵生元,问:“有什么事吗?”

赵生元恍惚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女人耐心等着赵生元开口,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音乐声……”赵生元轻轻咳了一声,说,“有时候是很吵人的。”

“你是说我放的歌曲吵到你了吗?”

“这栋楼的墙很薄,隔音效果很差……”

女人点头,似乎是表示歉意:“好吧,我以后会注意的。”

赵生元回到家里,坐在靠窗的椅子中。

为什么和这个女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确定过去没见过这个女人。女人说话时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但眼神里有种让他恐惧的邪光。这个女人看见他,没有表露出丝毫意外,似乎一直在等着他上门。他拿出烟,点燃打火机,两眼无神地望着绿色塑料壳上冒出的火苗,恍惚中忘记了他为什么点燃这个火苗。

走廊里传来关门的声音。

他站到窗口,往楼下看。

几分钟后,隔壁女人出现了。她穿了件淡绿色的连衣裙,显露出苗条的身材。她走到院子花坛边,似乎在不经意间,扭头朝楼上望了一眼。赵生元急忙从窗边退开,虽然他知道,楼下根本看不到8楼窗子里的人。

他感觉要出事了。

也许是反应过度?他有过几次要出事的感觉,但最后都是虚惊一场。

他过去从没见过这个女人,但为什么会感到似曾相识?这个女人是从北京调来的,一口京腔。但她的眼神,太像18年前他在贵阳认识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苏美莲,后来这个苏美莲消失了。

苏美莲最爱听的歌是“重归苏莲托”。她告诉他,“重归苏莲托”是意大利民歌,是一首橘园工人歌唱故乡、抒发个人感情的爱情歌曲。当时他开玩笑,说对他来说,这首歌应改为“重归苏美莲”。

新搬来的女人姓杨,应和苏美莲没什么瓜葛,但奇怪的是,这个女人也喜欢听“重归苏莲托”。

也许是巧合吧。

3

晚上赵生元做了可怕的梦。他在一片密不透风的树林中行走,天色越来越暗,但他怎么也走不出这片树林,脚陷在厚厚的树叶里,越急越拔不出来。

他惊醒过来,睡衣被汗水浸透了。

他曾经做过同样的梦,那是很久以前了,自从搬到这个城市,这个梦再没有来纠缠过他。

“重归苏莲托”又从隔壁传过来,虽然他不懂意大利语,但歌词像过电影一样从脑子里冒了出来:“请别抛弃我,别使我再受痛苦,重归苏莲托,你回来吧……”

他用毯子捂住耳朵,但歌声还是往他耳朵里钻,像铁锤一样敲打他的神经。

床头柜上放的手表指示现在时间是凌晨1点。

他实在无法忍受了,坐起来给小区物业管理处打电话投诉:隔壁半夜放音响,扰人无法入睡。

10分钟后,有人敲门。

一个穿保安制服的男子站在走廊里,说:“先生,是你打电话投诉隔壁放音响扰人吗?”

他说:“是呀,你可以听嘛。”

保安一脸奇怪的表情,说:“可现在听不到任何声音呀。”

走廊里静悄悄的,确实没什么声音。

他张口结舌:“可是……刚才声音确实很响……”

第二天,物业管理处调查,楼上楼下的邻居都说,并没有听到802室半夜放音响。

赵生元听到这个结论,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他楼上901室是个电脑工程师,提醒说你是不是出现幻听了,最好到医院检查一下。

难道前些日子从隔壁传来的“重归苏莲托”都是幻听?

4

赵生元约的专家门诊时间是下午2点钟。他12点就来到医院,坐到候诊室的椅子中。

看病的人很多,声音嘈杂。从他身后传来音乐铃声。他扭头,发现音乐是从后排一个女孩手机里发出来的,不是幻听。说话的声音,在讨论哪位医生态度和蔼。他顺着声音找,一男一女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说话,也不是幻听。

他不明白,怎么偏偏在家里就出现了幻听。幻听的偏偏又是“重归苏莲托”。

到公共场所怎么就不幻听了呢?

接诊的是位主治医生,头发已经花白了,给他做了一系列检查后,说目前他的症状应是早期幻听。

医生解释,幻听是一种歪曲或奇特的听觉,在没有相应外部刺激作用于听觉器官,病人却听到各种声音,其实这些声音在现实中并未存在。

医生问:“工作压力大吗?”

他摇头,在公司搞行政工作,没有量化指标,没什么压力。

“如果你老听到这首歌的话,是不是受到和这首歌有关的什么刺激?比如说,在听这首歌的时候发生了某件事,受到了惊吓?”

他脸色有些发白,急忙摇头否定了医生的这种说法。

医生说,要不然先开些药,吃一个阶段看看效果。医生嘱咐,回去以后多休息,放松心情,比如说,听音乐会,旅游,症状自然会减轻。

但就在他从医院回来的当天晚上,他又听到从隔壁传来排山倒海的歌声:“可是你对我说再见,永远抛弃你的爱人,永远离开你的家乡,你真忍心不回来……”

他真要疯了,打开门冲到走廊里。

走廊同样可以听到歌声。

去他妈的幻听吧,这是确确实实在楼板下回荡的声音。

他敲门。

女人出现在门口,头发用橡皮筋在脑后扎起来,吃惊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的音响……”他咆哮说,“已经让人无法忍受了。”

尽管他气急败坏,但女人很平静,说:“又吵到你了?真抱歉,我关小一点好了。”

她皮肤很白,脖子很细,两只手握上去很快就会没了声音。他摇了摇头,真是疯狂的念头。

她站在他面前:“先生,还有事吗?”

他转身往回走,听见女人在她身后说:“先生,‘重归苏托莲’是首很好听的歌曲,难道你不爱听吗?”

他浑身一震,停住步子,慢慢转过身。身后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很多年前,一个女人也给他说过同样的话。他感觉,两个女人说话的声调也一模一样。

5

自从那天晚上到女人家交涉过后,音乐声基本上消失了。也许那个女人用耳机听音乐,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是他多疑了。

好不容易从“重归苏莲托”包围中逃出来,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天中午,他靠在椅子中打盹,隐约听见办公室里响起的音乐声。让他惊骇的是,这音乐竟然又是“重归苏莲托”。

办公室里就他一个人。隔壁是会议室,空荡荡的只有椅子和桌子。

他没找到发出音乐的地方,这次确实是幻听了。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是在坐立不安中度过。

医生说,出现幻听的时候,不妨改变一下注意力。他读报纸,拿在手上10分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下班以后,他坐车到购物中心,一家商店一家商店地走过来,虽然累得要死,但那该死的“重归苏莲托”再没出现。

购物中心晚上10点下班,他搭公交车到城北建设新村站。车站离他的小区不远,约5分钟路程。

街道上行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他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从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路面的清脆声音。

他感到不安,但没有回头。

高跟鞋的声音一直在他身后,直到他走进楼道,走到电梯跟前,他才扭过头。

这一惊非同小可。

身后是个穿套裙的女人。上身是白色宽松衫,下身是黑色一步裙。

苏美莲?

他浑身直冒冷汗。

“不上电梯吗?”

他清醒过来,什么苏美莲呀,说话的是隔壁那个叫杨洋的女人,此刻正站在电梯里,冷冷看着他。

回到家里,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这太诡异了。他确信在公交车上没见到这个女人,怎么会下车就冒出来跟在他身后?莫非这个女人一直在等着他?还有,她穿的宽松衫一步裙都是上世纪流行的款式,他第一次碰见苏美莲,苏美莲就是这身打扮,那次见面两人一见钟情。

也许是巧合?

他摇头,把抽了一半的香烟扔进桌上摆的花瓶里。

他走到窗前,望着黑漆漆的夜幕,身上有些发冷,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6

赵生元到律师事务所,以婚前了解对方婚姻状况为理由,要求对杨洋进行调查,在交了一定的费用后,很快拿到了调查结果。

杨洋,29岁,贵州贵阳人,北京师范大学毕业,在北京一家出版社工作,半年前应聘到本市城北第二中学,教英语。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外面温度已超过35度,但他还是感到身上发冷。18年前,他从贵阳来到这个城市,以后再没回去过。18年前这个女人才11岁,他在记忆中搜索,苏美莲的亲属中有没有叫杨洋的女孩,最后放弃了这种努力。其实他对苏美莲家庭情况知之甚少,不过好像苏美莲的母亲姓杨。

难道这个女人是苏美莲的表妹?

不远处的食品店里用扩音器招揽生意:“京都美食,欢迎品尝,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亲口尝一尝……”

他把揉成一团的调查结果从口袋里取出来,展平,又仔细看了一遍,拿定了主意。

他要去会会这个女人。

7

赵兴元观察过,这个女人中午时候经常到学校对面的豪萨中西餐厅吃午餐,这是最好的接触机会。

这天中午12点零5分,女人进到餐厅里,坐在靠窗的位置,要了份套餐,慢慢吃了起来。等她喝鲜榨果汁的时候,他装作偶然相遇出现在她餐桌旁。

“你好!”他说,“这么巧呀?”

女人看了他一眼,冷淡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坐下,把手里端的饮料放到桌子上,试探说:“你就在附近上班吧?”

她问:“有事吗?”

他急忙摇头,说:“你很像我过去在贵阳认识的一个人,苏美莲。”

她神情有些变,恶狠狠地盯着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随便问问,你不也是贵阳人吗?”

她很干脆地否认了:“不是。”

他解释:“那个……我以前也在贵阳工作过,你们俩确实很像,以为你们认识……”

“不认识!”她说着站起来。

他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然后收回目光。服务员把他点的套餐送上来,但他没一点食欲。

这个女人听到“苏美莲”的名字,反应也太激烈了,甚至否认自己是贵阳人,由此判断,她肯定和苏美莲有某种关系,他从这个女人的眼神中已经读出来了。他现在断定,她是苏美莲的表妹。

她从北京师范大学毕业,在出版社工作,为什么辞职南下到这个城市来,只有一个解释,她发现了他的踪迹,在追踪他。那年苏美莲曾咬牙切齿说过,决不会放过他。

事隔多年以后,苏美莲通过另一个女人,终于找上门了。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搬来时觉得她面熟,苏美莲的灵魂附体着呢。所以这个女人才不停地用“重归苏莲托”来刺激他。

他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他感到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在从他头顶罩下来。

这个阴影就是搬到他隔壁的女人。

8

这天早晨赵生元正常出门,但他没到公司上班,而是在街道上游荡。

他脑子很乱,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结束这个局面。给那个女人一笔钱?不行,这不等于承认他有罪。或者是……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但这个主意让他感到恐惧。

中午的时候,他进到一家电影院里。

大约不是周末原因,放映厅里人很少,算上他一共才六个人。

屏幕上晃动的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在阳台上喝红酒,远处是波涛汹湧的大海。不久,两个人出现在房间里,男人告诉女人要玩一种游戏,把女人的两只手绑在床头上。此时,男人的面孔变得狰狞,用枕头捂在了女人脸上……

最诡异的是,此时他耳边响起了帕瓦罗蒂的男高音“重归苏莲托”。

他浑身僵硬,想离开座位逃出放映厅,但身体动不了,仿佛被钉在座椅中。

他是在一次看病时认识苏美莲的,苏美莲20岁,在医院当护士。他被这个年轻女孩迷住了。每次他们上床的时候,苏美莲都要放“重归苏莲托”这首歌。

他们之间的关系维持了两年,苏美莲要求成为他的正式妻子。但他不能娶苏美莲,他有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他是逢场作戏,但她是认真的。终于有一天,他告诉苏美莲,要结束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有家庭,有事业,不能为桃色新闻把前程断送,这段关系就到此结束,以后不会和她再见面了。

他盯着银幕,但完全不知道在演什么,脑子里反复出现相同的画面:苏美莲大吵大闹,他怕得要命。苏美莲住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每次他来的时候都偷偷摸摸,她这么吵,等于把所有隐情都向邻居公开了。她威胁,说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到最后她歇斯底里了,大声嚷嚷,说赵生元你是个王八蛋。他想堵住她的声音,拉过被子蒙她的头,等他发现她一动不动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当时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摆在柜子上的录音机反复放同一首歌:“重归苏莲托”。

案发后他虽然在嫌疑人名单上,但还是让他滑了过去。

第二年,他辞职离开贵阳,来到了这个城市。又过了一年,妻子和他离婚了。

18年过去了,他以为已经把这件事忘了,但这个叫杨洋的女人搬到了他的隔壁,“重归苏莲托”又把他死死缠住了。

9

晚上他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他希望热水能让他冷静下来。18年前他从苏美莲的住处逃出来,回到家里就洗了个热水澡。热水澡能帮助他思考。

他必须要躲过这次危机。

他不知道隔壁这个女人已经掌握了他多少材料。他和苏美莲的交往非常小心,连照片都没留下过,但苏美莲会不会留下什么东西?比如说,日记什么的。这个女人挺小资的,爱玩情调。这么一想,他眼睛就有些发直,感觉正被一片大水淹没。

他关掉淋浴花洒,草草擦干身体,穿上睡衣后到客厅接了杯温水,从抽屉里取出两片安眠药服下,然后躺到床上。这么多年,他就是靠安眠药解决睡眠问题。现在,他虽然身体不动了,但脑子仍在运转。也许是神经过敏,他安慰自己,如果当时苏美莲留下两人交往的记录,警察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但为什么已经过去了18年,这个女人还找上门来?

只有一个解释,当年苏美莲留下的两人交往记录被这个女人发现了。

这个想法让他崩溃。

他仿佛看到自己戴着手铐,被警察押回贵阳。他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在他身上发生。

不过,这个女人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呢?也许是什么证据都没有,是打心理战。但万一要有材料呢?

一个想法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为什么不到隔壁,看看这个女人有什么证据怀疑他。其实从阳台上过去并不难,只有一墙之隔。几年前他丢了房门钥匙,曾从隔壁阳台翻到自己房间,当时并不觉得有多大危险。

另外一个有利条件是,在早晨下楼的时候,在院子里听见女人打电话,说到郊区开会,要住一晚上。

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女人房间,把这女人全部底牌都摸清了。这个想法是如此强烈地盘踞在他的脑海里,推着他下床,走到阳台。

月亮从云缝里透下惨淡的亮光,楼下静悄悄的。他的手抠住阳台隔墙,伸腿跨过栏杆,脑子里冒出了一句话:“月黑风高夜”。下句是什么?猛然间他想不起来了。妈的,记忆都差了。不知何故,他想笑。此时他的脚已经踩到隔壁阳台,只需轻轻一跃,就过去了。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的灯亮了,接着响起女人的尖叫,他手一滑,从8楼掉了下去,在手滑落的瞬间,他听见从夜空中传来的歌声:“重归苏莲托,你回来吧……”

10

一个星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赵生元曾住过的院子里,司机是个40多岁的男子。

司机在楼下等了10分钟,一个穿花布长裙的年轻女子拖着拉杆箱从楼里匆匆出来,坐进出租车。

出租车驶出小区大门的时候,司机听见后排座位上的女人打电话:“我是杨洋啊……没错,是搬家了。你不知道,我隔壁邻居是个变态男,开始不准听音乐,说吵到他了,后来又跟踪我,说我和他过去认识的一个女人像,还说是同乡,真是笑话。用这个借口钓女人,也太老土了……更吓人的是,半夜他还想通过阳台爬到我房间里……他当然没过来,正好我到客厅倒水,看见阳台上的人影……后来,我报警,他就从楼上掉下去,摔死了……”

坐在方向盘后面的司机摇头,妈的,这个世界什么样的人都有……

发稿编辑/浦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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