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散文的新收获

2014-11-14 09:56
世界文学评论 2014年4期
关键词:戏剧散文历史

樊 星

湖北散文的新收获

樊 星

一、反读历史悟玄机——读任蒙新著《反读五千年》

任蒙先生的新书《反读五千年》(广东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值得一读。作为一位有成就、有个性的历史散文作家,任蒙这部新书显示了哪些新的探索?

“反读”二字,已经表明了作者读史的立场:读史,有意与“正读”拉开距离。自古读史,注重的是“鉴古知今”、“古为今用”,然而,在政治运动使人们的思维僵化的年代里,复杂的历史却被简化为“阶级斗争的历史”或“改朝换代的历史”。到了思想解放的年代,人们也开始重新打量历史。无论是像黄裳的《过去的足迹》、余秋雨的《文化苦旅》那样追寻古老文心的美文,还是像钱钢的《海葬》、李国文的《文人遭遇皇帝》、陆键东的《世纪流云》那样富有忧患之思的宏文,都体现了“鉴古知今”的新气象:发掘历史的偶然与复杂,努力还原历史的云诡波谲,从而使读者感悟历史的玄机——历史充满了无限丰富的多变性,又常常在各种因素阴差阳错的互动中、在各种力量此消彼长的较量中定格为某种宿命。大体看去,任蒙的历史文化散文创作也是沿着这条路子走过来的。但他毕竟还是写出了自己的个性。例如收入本集中的长文《世纪的黎明》。

《世纪的黎明》系为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而作的长文。此前,已有作家罗时汉的长篇纪实力作《城市英雄》以恢弘的气势重现了辛亥革命的壮阔进程,还有学者张鸣的随笔集《辛亥,摇晃的中国》、《历史的碎片:侧击辛亥》因为成功还原了辛亥革命时期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为人称道。这些作品,都丰富了我们对于那场革命、那段历史的丰富性(同时也是复杂性)的真切认识。尽管如此,任蒙写《世纪的黎明》,还是有他的独到之处。

例如引言中那句“可以说它是一次成功的革命,也可以说它是一次失败的革命”,就很有历史感和哲理感:辛亥革命成功推翻了清朝,其功勋有目共睹,是为成功;可另一方面,说它失败也足以与孙中山临终遗言中的那句“革命尚未成功”的名言相印证:封建专制的幽灵不可能因为一场革命就灰飞烟灭。这样的思考与后文中“公正地看,革命党人没有错;立宪党也没有错;皇帝仍然没有错”的感悟遥相呼应,表达了作家“反读”历史的感悟:历史的进步换一个角度看,是否能够经受住理性的追问?在国家危急、群雄逐鹿的乱世,革命主张与立宪诉求的激烈较量各有其理,而最终的胜负其实常常取决于许多偶然因素的此消彼长、互相作用。有时,是因为立宪遭遇挫折才使得革命成为最后的抉择;而革命造成的剧烈动荡到头来仍需要立宪去开始新的建设。就像文中所引孙中山的论断一样:“世界立宪,亦必以流血得之,方能成为真立宪。”正所谓:天下多少事,了犹未了!世间不同路,殊途同归。

再如关于辛亥革命“充满着一个又一个意外的诱发事件”的回顾,在作家眼中,又是与早先慈禧关于“造就人才的是湖北,我最担忧的也是湖北”的不祥预感悠然相应的;还是与武汉“三镇在这次千秋大任中各自担任的角色,亦似天授神定”的奇观相映成趣的——武昌发难,汉阳、汉口积极响应,看似偶然,又颇为神奇。这样的发现需要特别的眼光。不错,历史充满偶然。然而,如果没有对于错综复杂的偶然现象之间微妙联系的感悟,看历史就可能少了一些玄妙感与趣味感。事实上,中国文化素来是注重点化历史的玄妙感与趣味感的。在诸如“究天人之际”、“君权神授”、“替天行道”、“天不变道亦不变”、“天若有情天亦老”这样的历史观中,我们是可以看出古人参悟天命与人道的种种奇思的。这是带有浓厚神秘感的奇思,但足以与打量历史的理性主义思考区别开来,别开探究历史玄机的新生面。

还有对于辛亥革命中那些滑稽场面的聚焦:起义当晚士兵们推举吴兆麟出面指挥,他先是“呆若木鸡”,后来临危受命,却也有不俗的表现;黎元洪从未有过革命之念,革命中甚至留下了“床下都督”的笑柄,却到底被逼出任革命都督,成为历史英雄。“历史有时就是这么吊诡。”这样吊诡的又岂止辛亥革命?革命如滚滚洪流,在排山倒海的同时也常常泥沙俱下、鱼龙混杂,在转眼之间上演一场场善始者未必善终、小人物因为风云际会而呼风唤雨、狗熊也在眨眼间变英雄的戏剧。

还有关于历史细节的遐想:“这最后一个王朝是从剪发斗争开始的,也是以剪发斗争终结的。‘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革命党人一字不易地照搬了清政府当年的口号,不同的是,剪不剪辫子成了与清廷划清界限的标志。”那一幕历史因此而显得耐人寻味:中国的社会矛盾、阶级斗争、改朝换代,常常在辫子、服装、鞋子这些细节上纠缠。除了“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悲剧,“五四”新文化运动中“缠足”与“放足”的斗争,“文革”中破除“奇装异服”的“移风易俗”,也都充满了暴力。一次次运动过后,哪些细节真的已成过眼云烟?哪些细节却能够起死回生?有多少普通人在残酷的历史巨变中常常因为一些细节问题而付出了惨重代价?那些其实完全可以避免的惨重牺牲为什么一再发生?这些问题,都值得反思:其中有多少阴差阳错?又有多少命中注定?

…………

这样,作家就在反读历史中产生了一连串耐人寻思、促人遐想的微妙感悟,这些感悟产生于作家对历史别出心裁的琢磨,也产生于作家努力超越史料的爬梳、史实的考订,尝试在天马行空的反读、反思中去洞悉历史的玄机。是的,历史不是一溪清泉,而是一江浊流;历史也不是一览无余的风景,而常常充满云山雾罩、移步换景。在无数人以各种不同方式参与的历史活动中,欲望与欲望的碰撞、心计与心计的较量、关系与关系的博弈,常常与突如其来的偶然、稍纵即逝的机遇邂逅,在眨眼间星移物换,同时留下许许多多的不解之谜,给后人去猜测。对那些不解之谜的众说纷纭中,历史的玄机常常若隐若现。揭示那些玄机,还原历史的复杂与诡秘,也是文学的使命。而这就需要作家去突破那些关于“历史规律”的简单化说法,在深入研究历史的复杂性的基础上剔发历史的微妙与神奇。这样去读历史,历史就显示出了灵动与幽深——在我看来,这便是《反读五千年》的价值所在,也是任蒙在历史散文的写作上新的深度所在吧。

如此说来,历史文化散文的发展还很有看头啊!

二、“落地的麦子不死”——读沈虹光散文集《落地》

“落地”——看见这书名,我就想起了《圣经》中的那段名言:“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籽粒来……”(《新约·约翰福音》第12章);想起了法国作家纪德的自传:《如果种子不死》;还有王德威的著作《落地的麦子不死:张爱玲与张派传人》……虽然,在这本散文集中,那篇《落地》讲的是艺术追求的踏实感,但是我在读书的过程中脑海里一直想的还是“落地的麦子不死”。

戏剧的辉煌年代显然已经过去,因为有了电视和电脑。据说在农村还有不少戏迷,每年的“送戏下乡”还是乡村文化生活的热闹事儿,但全民热爱戏剧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是无情的现实。

可是,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写戏的文学作品记录了戏剧艺人的昔日辉煌,感人至深。例如毕飞宇的小说《青衣》、方方的小说《水在时间之下》、章诒和的散文集《伶人往事》……

这是剧作家沈虹光的一本散文集,一本主要记录湖北戏剧人(从著名戏剧艺术家到普通的戏剧演员乃至百姓戏迷)动人事迹的书。读了这本书,我才知道:湖北曾经有过、而且现在也还有那么多散发出民间气息的地方戏、那么多痴迷戏剧的“发烧友”、那么多为了演好戏殚精竭虑的平凡演员。正是这一切共同谱写了湖北戏剧曾经的辉煌!读着下面这样的段落,是能够令人怦然心动的——

老太太那天晚上演唱时,广场上几千条嗓子一起帮腔,十三锣鼓打着助威,把央视的流行歌手惊得目瞪口呆,说:“老太太您太牛了,瞧您这一人唱万人和的,咱真比不上啊!”(《美玲与麻城东路花鼓》)

还有这一段——

大荆州人多,在外发展的人也多,同乡聚会常要请家乡剧团来唱戏。曾经在江汉桥下的一个老剧场看花鼓戏,剧团是天门来的,观众席里也尽是 荆州口音。台上唱到悲腔时,台下的老板们纷纷起身,“哗”地拉开皮包,一沓一沓的钱往台上直扔。(《哪个的花鼓戏》)

如此说来,戏迷还是有相当可观的阵容的。人们爱看戏,是因为看戏中有看电视代替不了的东西吧——大家在一起热闹的那股子劲头、同乡聚会中需要的那股子乡情,也许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文化记忆……《阳新采茶戏和〈秦香莲〉》中有一段,写半夜演出结束后,“村民们三三两两看剧团拆台,并不急着散去。县里干部说,年轻人出去打工,留守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也寂寞,晚上在家守着电视机也寂寞,看戏给了他们群聚群欢的机会。三小时的戏他们一点也不嫌长”,就写出了当今的“看戏心理学”。我由此想到了一部美国小说《影迷》,写的就是在电视已经普及的年代,一位影迷仍然坚持去电影院看电影,图的就是享受那种与大家在一起的感觉。如此说来,戏剧仍然还是当代文化多元结构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湖北是文化大省。这文化大省的名气不光是一批优秀的文艺家打拼出来的,也是无数戏迷、文友共同营造的热闹气氛造成的。

另一方面,在当今社会,“搞戏很难,尤其是小小的县剧团,先要筹钱,有了钱才能请编导,这是第一步,后面的麻烦还多”(《宜城的戏》)。《刘青珍》中也写道:“送戏下乡”,“演出车也要费用,剧团贴不起……农村演出收入低”,有些演员只好远走高飞。如此看来,制约戏剧繁荣的一个重要因素是财力。其实大家都知道,问题当然不仅仅是财力。影视明星、歌星与戏剧名角在收入方面的悬殊已经不是秘密。此外,有些“重点”戏剧即使得力于政府的重金打造、名家的鼎力合作,风光一时,却终难成为常演常新、代代相传的经典剧目,也成为许多剧团面临的“不解之谜”。这些问题,都在一定程度上困扰着今天的戏剧人。戏剧如何才能回应时代的挑战?这是个问题。

无论如何,《落地》已经为湖北那些著名的戏剧艺术家留下了生动的记录,也为湖北百花齐放的地方戏留下了珍贵的记录。时代在飞速发展。形形色色的艺术节在为戏剧的繁荣寻找着新的生机。因此,《落地》的续篇应该有人继续写下去。

“落地的麦子不死”!

三、谷未黄的“新城市散文”——读谷未黄散文集《哪里是故乡》

认识谷未黄好多年了。他属于那种使人过目不忘的人。我这里特别指的是他的热情——无论是谈自己的忙,还是表达他对某些事的不满,他总是那么滔滔不绝,激情澎湃。有不少作家,情绪大起大落,可谓本真;而未黄,则一直就是那个风格,堪称不一般。他写诗、写散文,打理网络,都是这样兴致勃勃、孜孜以求。这样的精神使我想起毛泽东的一句话:“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

他不久前出版的散文集《哪里是故乡》(武汉出版社2011年版),很有看头。他一直在追求“新城市散文”。“新”在何处?

这体现在“怪”上,“怪”没有贬义。这世上就有很多令人感动的“怪人”(例如著名数学家陈景润。文学史上最有名的“怪人”当推雨果小说《巴黎圣母院》中的敲钟人卡西莫多),还有很多叫人耳目一新的“怪事”(例如一些慈善家的奇特义举,甚至还有乞丐捐款的义举)。在文学创作上,“怪”也是一种风格。钱钟书的散文就相当“怪”。还有四川作家钟鸣的散文《畜界·人界》也非常“怪”。“怪”得有趣。“怪”得好看。而未黄就在《被爱的秘密》中表白:“我首先要把自己培养成一个怪人。”你看《哪里是故乡》中的篇目,不少都因为“怪”而能够吸引读者的眼球——像《带着蚂蚁进城》、《解开花的衣裳》、《从屁股看脑袋》、《两只蚂蚁坐在荷叶上洗脚》、《如果山是个文盲》、《情人节:本人出租一天》、《亲爱的蚊子》、《等待蚂蚁醒来》、《麻雀也要臭美》……是不是?我特别注意到他对于蚂蚁的关注。他为蚂蚁写了几篇散文,而且写得很有特色。在这个人因为生活的快节奏尚且自顾不暇的年代里,在未黄也常常为了生计忙得头昏脑涨的生活中(他每天花在从供职的报社到东西湖的家的路途中的时间都不少于4个小时),他还常常会关注蚂蚁。那篇《两只蚂蚁坐在荷叶上洗脚》写得真是有趣——像放大镜一般放大了不为人关注的细节,体现了作家的童心未泯,也很有幽默效果。这样的心态在城市里具有相当的代表性——城市越来越与自然隔绝的同时,就有许多城里人越来越注意与自然、与花鸟鱼虫保持密切的联系。未黄写蚂蚁、写蝴蝶、写乌鸦和麻雀、写月亮……都表现了他对自然的亲近。

与独到的“怪异”水乳交融的,是对于幽默的追求。城里人的生存压力大,于是特别需要幽默心态的调剂,无论是“红色幽默”(例如“唱红歌”)、还是“黑色幽默”(例如王朔、王小波的小说)。未黄是喜欢开玩笑的,而且口无遮拦,常常因此得罪了心思敏感的人却浑然不觉。例如《解开花的衣裳》写他为了养花儿去偷土的趣闻,就令人忍俊不禁:“我是如何盗窃国土的呢?我想只能算是蚕食国土。我只要不背负国土越境,国土挪到哪里都是国土。”这有点像扯“歪理”,却幽默得很。而文末那句“当我这个好色之徒猛然发现院落里的杏子解开花的衣裳,我的心狂跳不已”,也相当俏皮地写活了作家对花的热爱。还有《婚姻只是一部机器》、《情人节:本人出租一天》、《情书大补》、《被爱的秘密》、《试离婚》那几篇写自己的婚姻生活“年久失修”,太太甚至为了“试离婚”一度去了外地,到头来还是毅然回归的作品,读来也很容易使人想起台湾漫画家朱德庸的系列漫画《涩女郎》、《醋溜族》。笑过以后,联想到当今离婚率不断爬高、“情人潮”持续高涨的现实,以及仍然有许多人正在使出浑身解数打“婚姻保卫战”的可歌可泣,由此发出“一声叹息”。幽默与叹息的水乳交融,不也颇“怪”么?

今天的城市已经越来越现代化,也越来越拥挤、喧哗。今天的城里人越来越时尚,也越来越浮躁、狡黠、急功近利、莫名其妙。如何不断扩大自己的视野?怎样写出当今城里人的奇特生态(如在拥堵中生活)与怪异心态(在高压下易怒、一得暇便狂欢)?是未黄面临的课题。

四、湖北散文的新气象——读周芳散文集《沽酒与何人》

《沽酒与何人》——看这题目,颇有古风,而且有大丈夫气。可作者却是一位女子。这很有意思。说到“女性散文”,人们会想到冰心的温柔情怀、张爱玲的世俗关怀,然而,其实女性中也不乏英豪之士。有英豪之人,为文必有锋芒。例如台湾女作家龙应台就擅长写针砭时弊之文,张晓风的散文也因为富于睿智而引人注目。大陆女作家中,王英琦的历史文化散文、马丽华的西藏游记都写得大气磅礴,颇有影响。谈“女性散文”,不可忘了这一股潮流。女中有豪杰,为文泣鬼神。

读《沽酒与何人》,我再次感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英豪之气。她在“后记”中告诉读者:“孤独,是她的酒。”于是,她在电脑上自斟自饮那孤独,挥洒出针砭时弊、评说历史的激情——时而,是因为一位孤独老太靠摁抽水马桶的开关打发无聊的感慨,呼唤“将孝心付之实践”(《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时而,由皇帝老儿因为喜欢斗鸡打球而荒废政事的历史抒发愤懑:“我不愿意看到,一个变态的时代里,一个变态的王引领一群变态的民。”(《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时而,会因为一首古诗联想到当今相当一部分青年不仅遇不到伯乐、反而常常“抗不过一块砖”的无情现实,并愤愤不平(《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项斯》);时而,欣赏美国第一夫人的发飙:“你要连任,我就离婚!”其中有女人的决绝,有视功名如粪土的豪气(《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看得出来,作者的视野是开阔的,常常有感而发。本来,这是一个人人喜欢发议论的时代。自由的网络为人们自由抒发己见提供了无限开阔的空间。然而,周芳常常能超越就事论事的框框,浮想联翩、思接千载,或由一首古诗、一则笔记联想到当下的现实忧患,或由当下的所见所闻联系到历史的教训,这样,她的议论就具有了可贵的历史感。这也是一种“穿越”:在古今之间往返穿越,在穿越中挥洒自己的才情、参悟人生的智慧。更由于作者熟读唐诗,给每一篇杂感都安上一句贴切的唐诗,从而也不仅使杂感平添了一层典雅色彩,而且使全书获得了一种整体感。由此是可以看出周芳的别致匠心的。

还有,作为一位文学新人,周芳也在写作中自然地引入了网络新语。这样,就为散文增添了一些时尚、诙谐、快人快语的元素。例如:“玄宗的斗鸡一个个被饲养得健壮无比,统统成为施瓦辛格”,多么夸张、新奇,颇有漫画笔法的比喻!还有“我甘愿为杜甫患上抑郁症”,也是网虫中相当流行的偏执说法;更有“50万亩油菜花金黄得太不成体统,黄到春天癫狂,黄得让眼睛呼吸不过来”,因此“任性,任情——我爱我,我成全我”,这样措辞奇异的“酷毙”感觉,这样节奏快捷、一气呵成的新鲜形容,都散发出浓郁的“网络文学”时尚感。这样的散文,应该是能够得到今天的网民喜欢的吧!

因此,我看好周芳的散文。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湖北的散文创作。湖北的散文,一直是很有看头的。原来有碧野老人的清新隽永(如《天山景物记》)、曾卓老人的文化感慨(如《听笛人手记》)、王维洲的想象丰富(如《千佛洞夜话》),后来有了华姿的温婉(如《母亲笔记》)、叶倾城的唯美(如《烟花雨》)、席星荃的乡土气息(如《记忆与游走》)、任蒙的沧桑恢宏(如《任蒙散文选》)、曾纪鑫的深邃感慨(如《千秋家国梦》)……现在还有了周芳的新锐之气。湖北的散文创作已是繁花满枝,真值得好好研究。

樊星,武汉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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