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远在何方?》中流亡者的身份探寻

2014-11-14 07:30向兰英
世界文学评论 2014年3期
关键词:谢尔克莱犹太人

向兰英

《上海,远在何方?》中流亡者的身份探寻

向兰英

2012年德国图书奖获得者乌尔苏拉·克莱谢尔的《上海,远在何方?》描绘了纳粹时期18 000犹太人流亡上海的生存境遇,一经发表广受评论界好评。作者以其史实与虚构的交融贯通、细腻的语言文字、片段式的记忆叠加等方式深刻再现了整个流亡的艰难和辛酸。形形色色的流亡者在流亡时期经历了种种身份危机的洗礼,本文将借助身份认同理论从身份丢失、身份找寻、身份重构三个方面探寻上海流亡者的身份问题。

流亡者 身份丢失 身份找寻 身份重构

Author: Xiang Lanying,

is from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Nanjing University, specializing in German Languages and Literatures.《上海,远在何方?》(

Shanghai fern von wo

)是德国女作家乌尔苏拉·克莱谢尔(Ursula Krechel 1947- )(以下简称“克莱谢尔”)2008年的作品,这也是作家第一次小说尝试。然而一经发表就成为了畅销书,深受评论界好评,还赢得了众多文学奖项,如莱茵高文学奖、热奈特·绍肯奖、德国批评家奖、杜塞多尔夫文学奖、约瑟夫·布莱特巴赫奖等。时隔5年,这部作品也被韩瑞祥教授译介到中国。小说以纳粹时期逃亡中国的18 000犹太人的经历为背景,刻画了一组流亡者的流亡遭遇和心路历程。他们中间有律师、艺术家、书商、钟表匠以及德国共产党人等,形形色色的身份,流亡到中国最终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犹太人,在漫长的流亡岁月里他们开始了不断的身份找寻。“身份”这个词并不让人感到陌生,但围绕与身份相关的概念却存在着激烈的争论。《现代汉语词典》中对“身份”的定义是:自身所处的地位。(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 1208)《小罗贝尔词典》(

Petit Robert

)对“文化身份”的定义是:“专属于一个族群体(语言、宗教、艺术等)的文化特点之总和,能够给这个群体带来个别性,一个个体对这个群体的归属感。”伊曼纽尔·列维纳斯却呼吁个体“表里如一,成为自我,去内在认同自身”,且说道:“个体身份不是由外界标记来界定的。”(阿尔弗雷德·格罗塞 7)无疑,身份问题从未统一,但需要身份的人一般都会经历身份丢失——身份找寻——身份重构的过程。本文将着重从主人公陶西格夫妇,艺术史家布里格以及书商拉扎鲁斯入手,试着探寻他们流亡过程的身份认同。

一、身份丢失——被“移植”的迷茫

小说中主人公本来都拥有自己的身份——律师、艺术史家、书商——或者上海时期的“流亡者”,但为何要“找寻身份”?小说共15章,开篇便以“生存能力”为标题,第一段直接设问:“陶西格何许人也?要提到他,那你就得从头说起了。如果这样为之的话,问题便必然随之而来:你能移植他吗?你能想象出他被移植后的情景吗?……”(克莱谢尔 3)“移植”这个词很常用,但一般无疑指对无生命的树木或者器官的移植。而这里,作者直接用“移植”这两个字表示流亡者陶西格的境遇:一个雄心勃勃的年轻律师,从匈牙利辗转到维也纳,有了幸福的家庭,然而这种幸福和自信只能在平和的年岁才能持续下去。希特勒上台,财富被雅利安化,等待他的是集中营。妻子费力买来伪造的船票接回丈夫。他却沮丧万分:“我是个奴隶,拿钱买来的自由?”(克莱谢尔 9)律师如何看重人的自由,可希特勒时代人的自由又为何物?生命都不被尊重,何况自由?作为律师的他永远不可理解这样混乱的社会。当时唯一可逃往的地方是上海,被迫与儿子分离,九个星期的海上之旅,他们被“移植”到了毫无概念的远东。而这座陌生而令人望而生畏的城市,迎接他们的是酷热无情。在这里,法律形同虚设,那个备受赞誉的奥地利法律体系只能沉没在浑浊的海洋里,陶西格在这里根本不被需要。这个不可名状的陌生世界,极大的物质、文化反差让他无所适从,他与这一切都格格不入。如此粗暴的移植,他怎么能安然生长在另一片大陆呢?就像小说中说的那样:“这样的可移动性,这样的顺从性,这样一种无所不包的灵便性的训练可不是天生俱来的。” (克莱谢尔 3)在齐格蒙·鲍曼看来,只有当人们不能确定归属感时,才会想到自己的“身份”,此时“身份”是逃避的一个名字,而逃避是从那种不确定性当中寻求出来的。(齐格蒙·鲍曼 23)在上海,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有身份的丧失,也不知道自己归属何处。

拉扎鲁斯是个书商,也是小说穿针引线的叙述者,又是贯穿始终的人物,见证了各种流亡者的生存境遇。富裕的家庭,土生土长在柏林,在椴树大街上拥有自己的书店,以往的生活优越无比,但他不断改变着现状。后来被征召上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线,再后来成为了共产分子,自己开的书店还成为了“新开端”成员的聚会点,也因此蹲过监狱。本来拉扎鲁斯父母以其远见卓识在希特勒上台之前就变卖掉了书店,这足以保证他终身高枕无忧。然而犹太人的财产随时可以“被雅利安化”,买主不承认合同有效,柏林法院也认定他“违反道德”,最终连陶西格都无法运用法律的公正性为他讨回公道。他被带进了集中营,从达豪到布痕瓦尔德。作为讲述者,他的叙述风格是典型的幽默简洁明快。上海对他最初的印象是惊人的现代化都市,然后是无边的酷热。在他看来,上海熙来攘往,不存在个体是最难以忍受的,每个人只是一个符号。当个体被简化为符号,如何做到列维纳斯说的“表里如一,成为自我” (格罗塞 7)呢?身份更是无从谈起。“这里只有复数,可是作为欧洲人,你会把这种人和物的复数感受为一种痛苦的损失,个体的损失,曾经是一个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人的损失。”(克莱谢尔 36)

布里格也是小说重要贯穿的人物。他是柏林艺术史家,年过花甲逃亡到上海,研究艺术史,有过关于艺术收藏理论与实践的著作发表;还于1930年发表了《当今的女人面孔》,不对美感和面部特征对称感兴趣,而用心在于发展,“变化”,使面孔通过活力显现出美来。除了对柏林的美好岁月念念不忘,意大利圣雷莫也对他意义重大。他期望在那里做个艺术史家却无法如愿以偿,爱上自己朋友本雅明的前妻多拉,三人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关系和友谊。而当他流亡中国,始终在给老朋友本雅明写信,始终处于等待信件到达的状态,却从未收到回信。他引以为豪的艺术无人问津:带来的满满三鞋盒子艺术明信片无人欣赏,所教授的中国学生对艺术压根不感兴趣并隐藏起自己的无知。而他致力研究的女人面孔在上海根本不存在,“女人们背负着另外的重担,被那些最必要的东西所压倒,这使得他,这个观察者悲伤不已。” (克莱谢尔 89)柏林的艺术史家在上海无疑是不被需要的,何况他的著作对东亚艺术置之不理。上海让他满心失望,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不断的旅行上,脏兮兮的河水、路人脚上穿着的破草鞋、又是轻咳又是吐痰的人群、臭豆腐的熏味……他日复一日的期待:期待老朋友的回复,期待自己的艺术修养被认可,只能随着时间消逝变成绝望。

对于突然被“移植”到上海的欧洲人来说,“不适应”、“不属于”、“不被需要”这些问题困扰着他们,甚至他们是谁,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他们根本无法知晓。只能行尸走肉般活着,像断了线的风筝,失了根的植物。

二、身份找寻——身份的挣扎

不管曾经如何前程锦绣,到了上海,不再会被认可,每个流亡者只能背负着沉重的犹太人包袱小心翼翼生存。陶西格先生,这个不被需要的人,日益无声无息地沮丧。而妻子弗兰西斯卡·陶西格却可以勉强找到维持生计的活儿,那双弹钢琴的高贵的手,在上海只能用来烤维也纳苹果卷,事实上能找到一份工作糊口已经是万幸,也足以让她有些许的存在感。就像安东尼·吉登斯说的:“焦虑是所有形式危险的自然相关物。其成因包括困窘的环境或威胁,但它也有助于建立适应性的反应和新的创新精神。”(安东尼·吉登斯 58) 陶西格和妻子在逃亡上海后的境遇刚好形成鲜明的反差:丈夫在身份巨大的落差之下日益消沉,精神焦虑、身体也随之急速垮掉;而妻子则选择适应环境,用她那双弹钢琴的手创造性地烤苹果卷,以此来养活自己和丈夫。

而当陶西格夫人所在的餐馆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大家把原因归功于没有缴纳保护费。“每个拥有和想保住生意的人都得缴纳保护费,为的是免遭破门盗窃和突然袭击之灾,也包括纵火之灾。这在上海就像是一种合理运作的保险……”(克莱谢尔 108)那个时代的上海充满着混乱无序。律师罗森鲍姆也面临同样的境遇,他们在上海经营的皮货店必须要缴纳保护费才能勉强维持下去。他们真的受到保护了吗?事实上,就如这些流亡者一开始就明白的那样:他们从踏入上海的那天起,就不再是德国人和奥地利人了,只能算是地地道道的犹太人。而犹太人是不会受到尊重的,尤其不会受到纳粹政府的尊重。罗森鲍姆需要给在上海出生的孩子申请户口,自然而然按照自己习惯的文化认同去了德领馆,但在德国总领馆那里,此时犹太身份的现实赤裸裸显现出来:“孩子应该叫什么名字呢?”“彼得·罗森鲍姆。”“彼得·以色列·罗森鲍姆。”马上被纠正,因为“彼得”这个名字在德国只配雅利安公民。甚至后来,罗森鲍姆的妻子被德国总领馆约去面谈:只要她答应与丈夫离婚,就可以为她在法租界弄一套房子并在物质上给予支持。妻子拒绝,随之而来的是丈夫的被剥夺德国国籍。他们的爱情被随意拆分,尊严被无情践踏,他们的挣扎不被重视。

随着日本偷袭珍珠港、占领上海,德国颁布了新的帝国公民法:凡是还拥有德国国籍的流亡者都是无国籍者。他们现在不再有个人证件,更不存在领事保护。1943年,甚至规定凡是1937年以后抵达上海的无国籍流亡者全部住进虹口区东北部的区域——指定区域。他们忍受贫穷、饥饿、传染病,日复一日活下去,却不知道活下去为了什么。此时,流亡者与中国难民挤在这个狭小的生存空间里相依为命。“如今在流亡者和虹口区贫穷的中国居民之间出现了许多友好的气氛。犹太人遭到希特勒的迫害,中国人受到日本人蹂躏,贫困折磨着所有的人。”(克莱谢尔194)(这也是他们仅有的和中国人密切的接触)贫穷和绝望可以逾越身份、地位甚至国籍的鸿沟,散布在所有居住在这里的人,和肤色、种族无关。他们曾经坚持的信仰、信念被现实冲毁,最终还是落在了温饱——这个最原始最本质的问题上。“他们的生存已经模糊不清、毫无意义,他们甚至在怀疑:“我”到底是什么?是持续不变的、抢在“还没有”忍受过之先的“一如既往”?任人宰割的一团、疲惫的行尸走肉。(克莱谢尔 212)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是一个活下来的人。

自我的丧失,身份的挣扎,流亡者们苟且活着。陶西格身体每况愈下,无法自理,直到再也爬不起来;陶西格夫人则在修女烤房以外的时间拼命扎进凯勒的小说里,陶醉在阅读中。布里格曾拥有过一段黄金时期——“透纳时期”。偶然的机会成为了犹太富商哈同先生的艺术顾问,从而搬到了上海的“西方”:现代化的居住环境、中国保姆,还有爱狗比西,摇身一变,境遇完全不同。但是透纳时期注定不能持久,他不可能为哈同弄来透纳的真迹,事实上他们的现状也就如透纳笔下的画一样,忧郁、灰暗、神秘莫测。而他身份转变,也注定只能昙花一现,如梦境般消逝,只能重新回到自己的犹太区域。

三、身份重构——回乡的艰辛

在经历了流亡之初的焦虑、无所适从,再到想方设法进行身份挣扎,获得活下去的机会,尘埃落定的最后,一些被“移植”的人们注定要离开遥远的上海,从而也需要对自己的身份进行重构。而就像大部分流亡者表现出来的那样:他们并没有融入到上海的环境中,而是固守着自己的身份,这样,其身份的重构似乎也理所当然一些。齐格蒙·鲍曼的理论在此得到了印证:无论流浪者走到哪里,他都是个陌生人,他永远不是“本地人”,“定居的人”,不是“土壤有根的人”,因此变得不太适应这个地方会更好一些。毕竟其他地方的召唤,尚未尝试的地方的召唤,可能更殷勤慷慨……(鲍曼 36)

1945年9月3日,犹太人区解散。这是上海犹太人一直以来翘首期盼的结果,人人都可以各奔前程。上海这个在希特勒年代为他们提供保护伞的避风港,很明显被遗弃了。除了少数在上海有家庭的人留下了,大多数人都毅然选择离开。然而对于他们而言,最基本的问题:我们是谁?我们该到哪去?却不是那么容易回答。很多人前往了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或者其他的国家,在他们看来,欧洲不适合回去,其他地方的召唤似乎更诱人。

但还有一些人,他们迫切需要寻根。就如作者选取的小说中的主角们:陶西格夫人想念儿子,也不想再成家,最终与儿子重逢在维也纳,至少还有一个家作为自己的期盼。对于布里格而言,只有一个目的地:一心渴望回到柏林,尽管拉扎鲁斯提醒他柏林已经毁灭殆尽。在他心中,柏林是那样美丽,以至于没有丝毫的怀疑:一定要回到那儿去,回到那石堆里去。(克莱谢尔290)他是被柏林大学的教授召唤返回家园的,这让他振奋,在他看来,他关于艺术收藏的著作,关于水彩画的著作,关于女人脸谱的著作,都没有被遗忘。被认可被需要让他感觉受宠若惊,更坚信了他回到自己钟爱的柏林的意愿。此时的他几乎迫不及待想回去:柏林值得去,任何时候都值得去,柏林好像近在咫尺,而上海似乎距离一切也不太那么遥远了。(克莱谢尔 292)事实上,上海之所以在流亡者心中距离如此遥远,不只是位于遥远的远东,更多是因为身份的陌生——遥远的认同距离。返回过程灾难重重:国际难民组织的大婶们将他们像运送货物一样搬来转去,丝毫不考虑他们的意愿,行程一再耽搁,由于偶然的机会才侥幸回到柏林。德国的报纸根本不对上海流亡者的主题感兴趣。“您就不想知道有关我们的事吗?”(克莱谢尔 302)人们漠不关心,德国的衰落和萧条是主题。他们还活着,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的关注呢?战后的柏林让他失望,到处是废墟和灰烬,医院的死亡是他最终的归宿。他回去重构身份的梦想最终破灭。

拉扎鲁斯从疾病中挣扎出来,战争的结束再次让他焕发出热情洋溢的积极性。他不断给各个新闻和图书出版社写信,不断收集各种信息,想把上海的消息传向世界。他的目标是:为自己建立一种生存,重建作为书商的辉煌。他甚至都不愿前往美国,或者幻想腰缠万贯的大叔生活,他想回欧洲,返回自己的家园。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回到柏林,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干什么。“生存的欲望已经受到了污染,哪儿也没有立脚之地,到处都是废墟和安逸的遗忘。”(克莱谢尔323)前途迷茫,在返回德国途中,他曾试着去伦敦见他原来组织“新开端”的一些老成员,然而这个组织已经不存在,他们为了在英国站稳脚跟已经放弃了政治运动。事实上,他一无所有。他是犹太人,但并无信仰,而且被取消国籍的人,信仰有无并不重要。回来,一切都没有意义。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组织或者国家。与世界各地的流亡者保持通讯往来对他而言最有归属感。纳粹时期受纳粹迫害,战后的一切组织并不会为战败国德国流亡者着想,他们是被边缘化的群体,甚至共同经历过流亡生活的人都无法相互感同身受,最终只有通过录音的方式,保存下残存的记忆。

布里格和拉扎鲁斯重回柏林重新构建自己昔日身份的希望无一例外都落空。这样的结局是可悲的,也是必然的。他们和“二战”后从苏联归国的德国战俘一样,尽管故地的人理论上希望他们回来,但在外的流亡经历使得他们不再是原来的自己,而身边的人、事也在他们缺席的时间不断变化。要想回到原来的状态根本不可能。他们毕竟是社会中极少一部分人,位于边缘的群体永远不会得到主流的话语权。这也是经由“他者”——他们看到的他人眼中的自己——小众、怪异的身份决定的。“身份所指为何?不是只有经由他者我们才知道我们自己是谁、代表什么吗?”(凯文·罗宾斯 104)

四、结 语

《上海,远在何方?》尽管是克莱谢尔首次尝试用小说展现上海犹太人的遭遇,但作家对这段历史20余年持续不断的关注、研究,早已经在头脑中形成了鲜活的人物形象,完全可以在虚构与史实之间游刃有余。此外,克莱谢尔还于早期创作了关于上海犹太人的四部广播剧,以及获得德国图书奖美誉的姊妹篇《联邦法院》,将希特勒时代犹太流亡者的曲折命运深刻展现出来,引人深思。流亡者的身份问题是作者致力的一个重大主题,她让这些几乎被遗忘被忽略的群体发出有力的声音,并得到现代人的关注。犹太民族本来就是流浪的民族,他们也一直在找寻自己的身份。而德国战后反思文学作品卷帙浩繁,真正表现流亡者流亡经历的主题很少见,流亡上海犹太人的故事更鲜为人知。就如克莱谢尔在接受采访时说:“而我的关注点,是战争中最普通的受害者、老百姓,他们有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声音,但是没有文学作品把这些表现出来。”在很多官方的文献中,避难上海的犹太人要远比留在欧洲的同胞幸运,但在精神上他们的痛苦是难以言说的。上海与欧洲的距离,很遥远;而身份认同的距离,似乎更远。

注解【Notes】

[1][德]乌尔苏拉·克莱谢尔:《上海,远在何方?》,韩瑞祥译,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版,译者前言第1页。(后文对小说原文引用只括注对应页码。)

[2]孙若茜:《上海,远在何方?》,载《三联生活周刊》2013年第37期,第164-165页。文章为《三联生活周刊》对克莱谢尔的采访。

[法]阿尔弗雷德·格罗塞:《身份认同的困境》,王鲲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年版。

[英]安东尼·吉登斯:《现代性与自我认同:现代晚期的自我与社会》,赵旭东、方右译,上海三联书店1998年版。

[英]凯文·罗宾斯:《撕裂的身份——土耳其/欧洲》,载斯图亚特·霍尔等编著:《文化身份问题研究》,河南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

[英]齐格蒙·鲍曼:《从朝圣者到观光客——身份简史》,载斯图亚特·霍尔等编著《文化身份问题研究》,河南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

[德]乌尔苏拉·克莱谢尔:《上海,远在何方?》,韩瑞祥译,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版。

孙若茜:《上海,远在何方?》,载《三联生活周刊》2013年第37期。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商务印书馆2010年版。

Shanghai fern von wo

is a novel of the German writer Ursula Krechel, who has won the German Book Prize in 2012. The book describes the living situation of the 18 000 Jewish refugees in the Nazi period in Shanghai and has been widely praised by critics. The mix of facts and fi ction, the delicate language and the fragmentary memories, all these reproduce the hardship and bitterness of the life in exile. All kinds of the exiles experienced various identity crisis. This article tries to explore the identity problems of the Jewish refugees in Shanghai with the help of identity theory from three aspects: the loss of identity, search for identity and the identity reconstruction.

exile the loss of identity search for identity identity reconstruction

向兰英,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方向为德语语言文学。

作品【Works Cited】

Title:

Search for the Identity of Exiles in

Shanghai fern von 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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