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时代

□廖玉群

娱乐时代

□廖玉群

顺子蹲在桥头上啃着冷馒头，忧心忡忡地想着明天找工作的事。路灯是在那个时候点亮的，顺子突然看到了电线杆上的招工启事，顺子按上面的电话号码拨过去，电话通了，对方说是娱乐城，目前招工还缺一个名额。

第二天一大早，顺子就找到了那个地方。

找工作的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顺子在那天早上找到了工作。

主管说：“今天你先熟悉熟悉环境，明天开始上班。”

娱乐城的名字叫娱乐时代，顺子工作的地方在“鬼区”，鬼区有与鬼相关的各种娱乐项目，五花八门，比如“鬼迷心窍”是走迷宫的，“鬼哭狼嚎”是一种能翻转的过山车，“吝啬鬼”是一个投币就能吐出东西的机器。鬼区门口有个醒目的招牌：有钱能使鬼推磨。顺子看见牌子下面有一排石磨，每个石磨旁站着一个姑娘，扮成女鬼模样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招眼，一个比一个漂亮。

顺子具体负责的工作是在鬼屋里扮恶鬼。

顺子穿上戏装一样的花绸袍子，戴上面具。顺子朝镜子中的自己挤弄着眼睛，嘿！青面，獠牙，熊腰，还真是鬼模鬼样。

主管说：“记住，现在你就是娱乐鬼。游客有时会弄你玩你，你都得陪着，让游客娱乐到疯狂，就是我们的工作。”

顺子进了鬼屋隧道，隧洞里鬼火一样的灯光忽而闪烁一下，忽而全黑下来，凄厉的音乐让顺子毛发直竖。

顺子找到地方站好，第一车游客就进来了。顺子打亮了安在眼睛部位的灯—眼珠子，一束强光射向游客，一个女游客撕心裂肺地叫起来。顺子不失时机地做出了一个饿虎扑食的动作，与此同时，毛茸茸的手摸到一个游客的脸上。

“太刺激了！”

“过瘾死了！”

顺子听到了客人们对自己工作的赞美，心想，这工作不难，很快顺手。

顺子的工作也有不顺的时候。有些游客胆子比鬼还大，喜欢捉弄鬼，往顺子的头上身上乱摸。有一天，顺子在做吓人动作的时候，一个游客扯住了他的面具，说要揭鬼皮给大家看，顺子一个趔趄扑倒在电瓶车上。“差点要了命！”顺子后来总结了经验，以后少和游客有身体接触，饿虎扑食的动作也做得不那么卖命了。

游客没那么好糊弄的。有一天，顺子正张着獠牙在那里扮小丑跳。有人说：“这鬼不够厉害，没什么好玩，一点意思都没有！”有人说：“我看就是个冒牌鬼!”话音刚落，一个瓶子在顺子的头上开花，顺子捂着脸，出洞一看，满脸鲜血，活脱脱一个吸血鬼的样子。

后来顺子领了工伤补贴。顺子再次站在鬼屋洞口的时候，手脚冰凉，心中颤颤，再也没力气走进鬼洞去。

第二天，顺子辞了工。

顺子走过“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地方，突然就有了玩一把的想法。

女鬼的扮相格外妖艳，上了浓彩的眼睛扑闪扑闪，浓黑的睫毛，像一把往外翻卷的小钩子一样，勾人得很。一个女鬼笑态可掬地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好玩的哦。”说着把柳腰弯下，做出要推磨的姿势。顺子的眼光落到女鬼的身上，女鬼藕绿的短袄下露出了一截白嫩的腰。桃粉的丝薄绸布裤子，裹不住里面两个肥胖的肉馒头，顺子看着看着，咽了口唾沫。

磨是电磨，人不过是系上安全带趴在横杆上跟着转。顺子开始玩的是“比翼双飞”，女鬼在左，顺子在右，围着磨盘飞转，顺子觉得这样推磨不够过瘾。顺子后来索性和女鬼在同一边玩“夫妻双双把磨推”，女鬼被逗弄得咯咯咯笑个不停。

顺子连买了三次票，顺子从“有钱能使鬼推磨”下来，连连大呼：“太刺激了！过瘾死了！”

顺子还是有些遗憾，人太多，顺子只在粉嫩的馒头上偷偷摸了一把。

（原载《百花园》2013年第11期天津王晓萍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