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样的蠢动(组诗)

2014-11-15 03:48俄尼牧莎斯加彝族
含笑花 2014年1期
关键词:大凉山白鸟竹笛

◆俄尼·牧莎斯加(彝族)

异样的蠢动(组诗)

◆俄尼·牧莎斯加(彝族)

一只白鸟

一只美丽得耀眼的白鸟

它来自一个久远的故事

我们称它为吉姆

它会吐血丝,它啊,不是别人

是毕摩阿苏拉则

是阿苏拉则过世后灵魂变的

拉则格初,就是阿苏拉则的儿子

在树叶上吐丝,在传授经文给他

那是一只美丽得耀眼的白鸟

在森林腹地

在人迹罕至的处所

拉则格初啊,越来越聪明了

愚钝变为聪明的人了,拉则格初

学了经文以后

学了彝文以后

我为这个故事而激动而流泪

像对待很多事物一样

只是无言还无语,俨然是哑巴

心里有话,不要说出不愿说出

那一只美丽得耀眼的白鸟

默默地承受,默默地呢喃

像一个高明的毕摩在念经书

外面的世界不是我们的世界了

内心的世界在经受最痛苦的煎熬

白鸟知道,白鸟晓得

白鸟不知道,不晓得

世道在变了,人心也在变了

有一股流淌的河流,清凉凉地

从我们的头顶上流过

说什么万变不离其中

说什么毅然不动都是假的

只剩下躺在河底的我们轻轻呻吟

达力阿宗

我看见你骑在骏马上,达力阿宗啊

真真切切,可是,他们说你不骑马的

冰冷的天气,三伏天还这样冷

我知道,每个彝族人你都愿意结交

你弹着月琴,你拨弄着口弦

你的声音高亢而婉转,实在又空灵

人世间的所有你都有

可是你总觉着缺少了什么样

我知道,每个彝族人都欢迎你的啊

真真切切,可是你总觉着缺少了什么样

酷热的夏日,你依然在骏马背上

弹着月琴,拨弄口弦——达力阿宗啊

依然在高亢而婉转、空灵而又实在的

唱着歌谣。你撒一路的风尘

一路的人们在你的歌声中静听和舞蹈

可是,可是你总觉着差什么似的

骏马所到之处

他们都在复述他们昨天的故事。

没有一个是讲明天的事

在高山,在平原,在山谷在河滩在森林

你听到的一切,都是让你伤心让你悲哀的

你在焦急地等待一个什么呀

等待一个声音,然后是一个人,再然后是

一群人的出现,在日头在地平线上

他们,可以是男人,是男人就弹着月琴

她们,可以是女人,是女人就拨弄口弦

但是,初生的太阳和作别的夕阳要分清楚

再然后,你就在那儿,奋蹄奔向未来

达力阿宗啊,然后你再唱,你再唱吧

回来

出去了很久很久,我已在

别处安家落户,但是,我依然要

回来,回到大凉山,回到我祖居地

它事实上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的

嘴边,心里,或者是灵魂啊,大凉山

顺着家谱的延续,它事实上就是我们的

最后的家园。还要超度,灵魂超度到

木乌那地方,说去说来,木乌是乌蒙山

事实上死了也回来,死了也回去

我许多时候,身处这样缤纷的世界

显得形只影单,但是,我可以说

大凉山就在金沙江以北,大渡河以南

我可以说,我的家乡雅砻江江畔

也是大凉山的一个山寨。而我选择了

要回来,回到大凉山的怀抱中去

舍弃了很多现实的可能性地飞黄腾达

大凉山,你的儿子又回到你的怀抱中了

所有的亲戚好像认不得我了,但是

所有的山岗所有的河流所有的云雾……

在向我召唤。大凉山,你是充满着激情

永远啊。在你认识我之前我就认识了你

在你的怀抱中,大凉山,我有了女儿

有了儿子。但,女儿却一直都是出嫁的

我的儿子,只是儿子和我相依为命

我在寻找,我找着了我要的东西

我却失去了很多很多,患得患失

我却从来就不后悔,后悔是什么啊

冥冥中,我见到了古代的文化的大毕摩

现实中,我却是看到了人与人在相互争斗

啊,相互争斗也是好事,有了争斗才有发展

我却一直保持着沉默,沉默中寻找

大凉山啊,大凉山,你说过保持沉默是

最好也是最高的境界啊。在沉默中爆发

回来,回到大凉山的腹心地带了,我在

大凉山的一个山寨安家落户了

大凉山啊大凉山,这个你是知道的,

整个世界也是知道的。我仿如一个乞讨者

要知道,我给我的儿孙是这样说的。

我又仿如充实者,

我想我永远走着,灵魂也就心安了

松香

妈妈,我的阿嫫,今天是属猴的日子

我要该干什么?我不知道,我却又知道

我用心灵去炒熟了荞麦籽粒

淡定在我的心里,自怨自艾也在我的心里

我在朝着日出的方向

抛撒我炒出来的荞粒

说,走得了,你走得了——

我是一贫如洗,没有什么敬供给你

妈妈,我的阿嫫,今天是属虎的日子

我要去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却又知道

我用心灵去炒熟了燕麦籽粒

自怨自艾在我的心里,淡定在我的心里

我在朝着日落的方向

抛撒我炒出来的燕麦

说的也一样,他,或是她走了

谁都知道,我一贫如洗,我只有这些话语

他啊,我不知道他是谁

她啊,我也不晓得她了

但是,他们或许跟我不是同类人

压根就使我得了这场病,病恹恹地

还开花。我淡定,我自怨自艾啊

或许要出现一个国度

或许要呈现一条律法

反正是他们,他们压得我透不出气来

妈妈,我的阿嫫,今天是个好日子

或许是松香,或许是麝香,也或许是心灵

总之,他们走了我才得以轻松度日

总之,他们走了,像一溜烟一样消失

我只有横吹竹笛,竹笛呀

太多的忧郁,太多的忧伤

我的肉体,甚至我的灵魂我的骨头

都透着竹笛的气息,竹笛啊,要带我消逝

妈妈,我的阿嫫,今天是个好日子

可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的思想在几千年前就有了的

我的情感再过几千年也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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