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梦》

2014-11-15 05:00
红岩 2014年3期
关键词:终生无题弊端

伊 沙

三年来,在日常性短诗的写作之外,我一直在写《梦》。

为什么会写《梦》?

这要上溯到2007年冬。当时,我在写完致沈浩波的小长诗《有朋到长安来》之后,感到口语诗的惯常写法已经用尽,已经起腻,已经生疑。自1999年盘峰论争中名为“民间写作”的口语诗人占得舆论的上风,2000年以来通过网络发扬光大再度跃居当代诗潮主流(1986年“两报大战”后曾占据过一次,终止于海子之死),经过七八年的过度使用和消费,已经渐露疲态和破绽(“梨花体”是一起最外化的标志事件)。我清醒地意识到必须有一次来自口语诗内部的变革,我也深知这个变革只能由我率先实施—因为,比我老的口语诗人(所谓“第三代”)都是非自觉的,他们相互抄袭流传在外的一句乖巧的“名言” 便是最好的证明:“我不是口语诗人,我是汉语诗人。”我同代的口语诗人(所谓“中间代”)因受制于在口语诗内部进入的深度有限,不可能发现这些弊端;更小的一代(所谓“70后”、“80后”)正大肆消费得忘乎所以。

是的,只能由我率先来做。

2007年末,我写了不分行的《网语真言》,2008年初,写了现代箴言体的《铀》,甚至写了半是润色半是创作的《赝品:疑似仓央嘉措情歌》——分别从网络和民歌取材来拓宽口语诗;2008年3月至2009年12月,我写了总共227首《无题》诗,最终结集为《无题诗集》(《赶路诗刊》印行)——这一部《无题》诗,明显针对的是口语诗所存在的指向过于明确已经相当意义化的弊端,同时我在语言上自觉地吸纳了意象诗的诸多长处,让流动的口语来承载鲜活的意象并令二者融为一体……这是我一人实施的口语诗变革的第一项集中成果,或许,这样的变革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因为有《唐》在先。

《无题诗集》写作后期,我已经在酝酿下一部,当时有两大灵感:其一是“对话体”:纯由对话构成诗篇,纠正口语诗对叙述的过度依赖;其二是“《梦》系列”:以写实的态度记录下自己做过的梦,针对口语诗对现实的过度依赖—结果,前者因得不到足够的具体的小灵感的支持而难以为继,写了五六首便作罢;后者则一发而不可收,一扇巨大的门被推开了,走进去是一个与全部现实世界等量齐观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梦幻世界……三年写下来,已经写了将近三百首。

很显然,这是一首绝对的“大诗”,因为梦是人类最高的诗意存在,是最内在最深处的抒情,人梦相合等于诗,抓住了我岂能轻易撒手?

事实上,我已经做了决定:将《梦》终生性写下去,一直写到我不再做梦或无法再写—如此终生写作的“大诗”在我另有《行》,我会一直将它写到我再也无法出行。

人到中年,诗途过半,需要有一次终生性的决断,需要有一次写作上的大行动,需要有一首真正的大诗,需要来一次一掷千金的豪赌—很明显,我赌的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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