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世界

□徐均生

梦里的世界

□徐均生

他似乎天天做梦。梦里的人与事都是陌生的，都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比如，昨天晚上他梦里来到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那里的水很清，那里的山很秀，那里的天很蓝，白云在天上飘，还有鸟儿在树上啁啾，鱼儿在溪里玩水。他走进了溪里摸鱼儿，摸起的鱼儿又放了。他去山上，那秀丽的山峰，让他沉醉，让他迷恋，他在山顶捧起一把白云，亲了亲，又放它走了。美，真的太美了!

他经常在甜美的笑声里醒来，醒来后环顾四周，心情忽然觉得沉重。他看了一眼时间，知道得赶快起床，得去上班了。是的，他得去上班，上班还得赶时间，否则，又要挨老板的骂。他就这样起床了，洗了一把脸，去上班了。他的早饭是在路上解决的，路上的小吃摊很多，他花两块钱买了一只饼，边走边吃。

他下班回到家往往很晚了，晚得街上的人都很少了。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到达小区门口，终于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感到饿得发昏了。还好，小区前的小吃摊还在，他要了一碗热汤面。喝下汤面，他忽然觉得精神了许多。

回到他的出租屋，忽然想看电视—他已经好久没看电视了。打开电视，就是不出图像，他叹息了一声，骂了一声：这短命的电视！他想上网看看，结果网络很慢，网页怎么也打不开。他有点火了，很想把网线拔出来，可转眼一想，何必呢？跟网线有什么好过不去的。看看时间，他自言自语：还是睡觉吧，明天要干的活还有很多呢！

躺下就睡着了，睡着了就会做梦。这天晚上，他梦见自己来到一个编号为1188的星球上。据说这个星球上的人是地球人的祖先。祖先们似乎比他的后代要落后很多。这里没有电话，没有汽车，也没有飞机大炮，跟千年前的地球上一样。让他觉得纳闷的是，这里的人脸上全是笑容，没有病容，更没有愁容，他们相互之间非常友好。这里的农活有大家一起做的，也有一个人独自做的。这里的家庭结构很松散，生活在同一个家庭里的人，不一定是一家人，可能是邻居，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喜欢旅游的人。

对了，还有让他吃惊的是，这个星球上没有国家之分，也没有什么总统之类的管理者。这里的人既是管理者，又是劳动者。不管是哪一个人都要劳动，都是非常自觉的劳动者。而这种劳动，似乎不怎么累人，有其娱乐的成分，轻松、快乐。在轻松快乐的劳动中，把要做的活都做好了。

在梦里，他似乎走遍了整个星球。他纳闷：这星球没设防，全是开放式的。这星球的人，非常单纯，心里想的跟做的一样。他想，如果地球上的人类也这样，是不是会乱套？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从梦中醒来了。醒来后，他还在回味刚才梦里的想法，是的，不错，如果地球上的人类也像梦中的人类这样，那绝对是要乱套的!

他看了时间，要快点起床了，再不起床，上班要迟到了。他穿了衣，穿了裤，还找了一下袜子，总算还有一双干净的。他特意换了双皮鞋穿。皮鞋买来快半年了，还没穿过，不是不想穿，实在是没时间穿。他今天想穿着新皮鞋去上班，尽管到了班上，他还得换上又脏又破的鞋子。

那晚他没有回家，他的双脚被机器弄伤了。应该说，他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这一点他非常清楚。但是，这双脚能不能完全康复就难说了。老板来了，看了他一眼，有些埋怨地对他说：“你去帮忙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啊，这医药费你也得出一部分吧。”他鼻子酸了，眼睛湿了，假装要睡，就闭了眼睛。

他闭了眼睛，就做梦，让他奇怪的是，今天的梦就是他的现实：他在维修车间，穿着又脏又破的工装，看了看时间，傍晚七点了，还得继续加班。这时候，有一位新来的同事去开机器，因操作不当被卡住了。他连忙过去帮忙处理，结果被机器砸伤了双脚……

（原载《天池》2014年第6期河南李金锋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