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跎全传》的版本及收录情况

2014-11-26 05:42
镇江高专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刻本嘉庆华夏

詹 颖

(江苏联合职业技术学院镇江分院财经艺术系,江苏镇江 212016)

中国古典小说中,市井小说这个类别长期受到忽略。出现在清朝康熙年间邹必显的《飞跎全传》,就是这样一本很特别的话本小说。本文梳理了小说的版本流传,并就现代出版的上海本、天一本、华夏本三个版本作了对比研究。

1 从口传书目的记载到古代版本

古代文献中最早提到飞跎故事的是董伟业的《扬州竹枝词》,中有“清客丝弦柁子歌,粉屏门后玉人多。分明曲里新闻事,记得传来是卖婆。”[1]194以及“空心筋斗会腾挪,吃饭穿衣此辈多。倒数寻根邹必显,当场何苦说飞跎”[1]194的记载。《〈扬州竹枝词〉序》末尾有“乾隆五年九月朔日楚阳板桥居士郑燮题”,也就是说邹必显是康熙年间人,创作《飞跎全传》的时间绝不晚于乾隆五年。因为乾隆五年,此书目已成熟,并且名噪一时。只是此时,“飞跎”可能只是存在于邹必显的“说”上,而并不一定成书。直到晚清时期,白沙惺庵居士《望江南》还有“扬州好,书场破愁魔。说到飞跎回味美,听来皮癞发科多。四座笑呵呵”的诗句。看来此时,《飞跎全传》仍因他独特的魅力而盛行书场,只不过扬州评话中“皮癞”一直流传到今天,而“飞跎”已杳无踪迹了。

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飞跎全传》,最早的版本是嘉庆二十二年(1817年)扬州书林一笑轩刻本,三十二回。一笑轩刊本在清末有石印本,题为《扬州语绣像三教三蛮维扬佳话奇传》。又有嘉庆二十二年维扬文盛堂刻本,二册,有图。咸丰七年(1857年)如皋义林堂刻本,四册,有图。同治十一年(1872年)扬州醉经堂刻本,半页九行,行三十二字,有图八页,首有嘉庆丁丑一笑翁序。因内容相同、序相同,醉经堂刻本可能源自一笑轩刻本。董国炎教授说“各本内容相同,但书名有改动”[2]253,嘉庆二十二年维扬文盛堂刻本,因与一笑轩刻本同时,则似当有别。但俱未得见,姑存疑。

2 现代版本及收录情况

现代版本主要有:

1)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说集成》所收《飞跎全传》[3],1991 年出版。

该书4卷32回,编者署(清)邹必显撰,而影印之《飞跎全传》本身不署撰人。卷首有嘉庆丁丑(1817年)一笑翁序和8幅像,每幅画后都有描写该人物的一首打油诗。分别是:

腊君:自大称尊号腊君,是将斧子乱胡行。算盘背后随人打,观面相逢分外亲。

石信:此君真不测,似有神仙术。一见孔方兄,尊目传变色。

混氏:忽忽终朝混,标名母大虫。东西随便倒,海里是面翁。

悬天上帝:每事临身总不难,白银到手便相安。舌头三寸凭伊说,哪管他人怕脏寒。

富家郎:愿情吃苦,挥金如土。好顶花盆,甘心救主。

庄相儿:作态倚阑观舞状,故装端貌动婚郎。

脱空祖师:佛相本来空,须防撞木钟。蛇心方一动,云淡便相从。

烟花寨主:夙世烟缘定,招魂在小幢。相思连秧铲,一见自归降。

2)台湾天一出版社《明清善本小说丛刊》第四辑所收《飞跎全传》[4],1985 年出版。

该书亦为4卷32回,不署撰人。卷首亦有嘉庆丁丑(1817年)一笑翁序和8幅像,每幅画后都有描写该人物的一首打油诗,内容同上。

3)华夏出版社《中国古典小说名著百部》所收《飞跎全传》[5],1995 年出版。

该书不分卷,也为32回,署清代邹必显撰,王道瑞点校。卷首有嘉庆丁丑(1817年)一笑翁序。后亦有8幅像,人物、次序、题诗亦同于前两本。

4)辽沈书社等四家《中国神怪小说大系》寓意卷之第三辑所收《飞跎全传》,1992年出版。32回,署为邹必显撰、杜维沫校点。此书未见到,详情不知。

3 三种版本之比较

上海古籍出版社所收的《飞跎全传》有李梦生作的《前言》,明确其据一笑轩刊本影录。天一出版社和华夏出版社所收的《飞跎全传》,本身都没有交代采用何本。(以下分别简称上海本、天一本、华夏本)但天一本和上海本的《飞跎全传》同为4卷32回,前有序和八幅画,画后有画中人物的打油诗,正文内容字体相同。所用应该是同一版本。只是天一本更忠于原书,将书中所有信息反映在印行本中,而上海本卷首所示的“飞跎全传卷×”有些缺失。上海本标上了页数,而天一本是没有的。只不过两书并非依循同一本古书,天一本中有些印刷模糊的地方,有可能是原书拥有者的修正字。如卷一,“摆了两张烂板凳”,“凳”字较模糊,字旁有钢笔字样“凳”。

华夏本的正文与上海本、天一本有很多不同之处。例举如表1所示:

表1 华夏本与上海本不同之处对照表

续表

续表

上海本、天一本是影印本,书中有不少错字、通假字,特别是第二十三回和二十四回内容错乱,二十三回“因为你的门人伤我徒弟”后面接“次日早间……”,二十四回“一宿无话”后接“南无僧……”;应该是“因为你的门人伤我徒弟”后面接“南无僧……”,“一宿无话”后接“次日早间……”(绝非错页),华夏本这两回便无这一现象,并且全书中某些称呼基本前后统一(上海本第268页,“少君府少不如县一色杏花村”,书中别处都是“过君府少不如县一色杏花村”),也订正了很多错字,令人阅读通畅。这自然是点校者的辛劳所致。

但华夏本有些修改之处还值得商榷。比如上海本、天一本均有句“就拿烟把你愁下来”;华夏本第260页“就拿烟把你熏下来”,显系该本改动所致。粗看改动很好,原文“愁下来”不通,“熏下来”恰与“烟”搭配。细思有问题。那“愁”在扬州话中本身念 cōu,此处是扬州方言的代字,用来表达“烟熏”[6]意思。改成“熏”字读起来流畅,但无疑失去了扬州话的特点,也就减少了该书的语言特色。华夏本中此类涉及到方言的修改还有很多。

上表中未列出的还有标点问题。比如第一回《猛古儿朝王进宝石不透出世跳跎》,华夏本第217页“却好瓦匠吃晚饭,下扒了拖泥带水,偷梁换柱方将告竣”中的“瓦匠吃晚饭——下爬(扒)了”是歇后语。今扬州仍有“瓦匠吃晚饭——往下爬”之语。此处标点为“却好瓦匠吃晚饭——下扒了;拖泥带水,偷梁换柱方将告竣”,似更恰当。

即便上表中未列出的有些被订正的“错别字”,也值得我们思量。这些错别字,其实作者别有用意。华夏本中,有殷发、杨遣两人,而上海本中有“殷发”“杨遣”、也有“阴发”“阳遣”。这“阴、阳”二字,本身不是错别字,就是“阴发、阳遣”,当时听众在故事语境中听到这两个名字,都清楚其含义是:明指人名,实让听众联想到阴阳派遣的对立,忍俊不禁。华夏本所改,只从字面人物姓名常规出发,做到了读本人名的前后统一。但作为阅读本,丧失了视觉上“阴阳相对”滑稽意味的直接体悟,要通过谐音的转化才能理解原有的意味,削弱了原有的效果。

因此,今人的点校本并不十分可靠,正如董国炎教授《扬州评话研究》一书所说,“应当重视一笑轩刻本《飞跎全传》。这个嘉庆刻本其实是唯一文本,后人的研究工作只能依托这个文本。”[2]250

[1]董伟业.扬州竹枝词[M].刻本.扬州:陈恒和书林,1947.

[2]董国炎.扬州评话研究[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

[3]邹必显.飞跎全传[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

[4]佚名.飞跎全传[M].台湾:天一出版社,1990.

[5]邹必显.飞跎全传[M].北京:华夏出版社,1995.

[6]王世华,黄继林.扬州方言词典[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6: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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