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俄狄浦斯王

◎边　锋

新俄狄浦斯王

◎边锋

第一辑：基业的诞生

序诗

俗话说，乱世出英雄。

华夏大地，从来不缺少乱世。

出了多少英雄，

也出了多少狗熊。

英雄这两个字，

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

人民的鲜血；

华夏的鲜血；

文明的鲜血。

1.神示

【背景】

20世纪20年代，正值民国初年。延续2000多年的封建帝制已被推翻，取而代之的是军阀之间的纷争。大大小小的军阀都在为权力而争夺，人民哀嚎遍野。

1926年，国民革命军开始北伐。王润泽，江南南京人，追随北伐军攻占北平，立下汗马功劳。后回到南京，受到地方政府厚待，官至南京市财政部长，后创办私人银行和诸多实业，两年后，王西去，家族基业由儿子王晓明接手。

王晓明，生性多疑，封建意识浓厚，一日夜里，王晓明在梦中受神暗示：王家基业若想长久，需一名女童孤儿替他消灾。

【晓明】

黑夜啊，黑夜啊，

你是如此漫长。

正值乱世当道，

家父创业艰难，

如今家父西去，

我忧心忡忡。

家族的荣耀与光环，

能否长久。

美梦、噩梦，

我只要美梦。

为了家族的繁盛，

为了基业的永存。

【神明】

是的，是的。

我是神明。

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你必将有神的帮助。

你的家业若想延续，

必有一人替你消灾。

那人是谁，我不便说。

偌大南京，必有潜藏，

你若有心，必能发现，

明日早市，你去便知。

【场外之音】

南京，南京，

这座战乱中的城池

摇曳在风雨中

战争还没有毁灭的勇气

远远地望去，竟能发现

新鲜的树木和空气

以及别致的建筑

不是别的，那必是孤儿院

【晓明】

我多幸福，我了解神的旨意

【神明】

我告诉你必然，却不告诉你

所以

【场外之音】

第二日，晴朗，

略有一丝诡异。

时间可以跨越太平洋，

你却跨越不了孤儿院。

集市越是热闹，

晓明越是恐慌。

神在此时选择沉默。

匆忙的目光，

沙哑的声音，

时间也急于暂停片刻。

这一刻必是一个重大的时

刻。

你只是配角，晓明，

有一个生命将成为主角。

这样的代价，从来没有过。

【场景之音】

小巷很悠长，

尽端是一面死寂的墙。

墙上靠着贫民郑氏，

身旁的箩筐上，

有一个小天使，

在等待她的主人。

【贫民郑氏】

我的孩子，谁要就送给谁。

我的孩子，你帮我带大。

大人们，请看看，

这多么纯洁，

看她的目光，期望着，

你带她去吧。

【场外之音】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

养了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但你是如此不同。

这人来着，是为了你，

家族的基业需要她。

【晓明】

啊哈哈，啊哈哈，

神啊，神啊！

我永远听你的，

这个女童是你给我的礼物。

2.平静的一夜

【场外之音】

夜半，钟声敲响。

南京，这座古老的城市，

必有一番作为。

女童度过了属于王家的第一

夜，

很平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笔者】

夜，静的让人发慌。

直到有一天，

我在读这个故事的时候，

那时，我在第21个世纪的一

天。

“赵氏孤儿”这沉重的一幕，

刻在我的脑海里。

杀戮，还是杀戮，

留下来的还有什么意义。

文明破碎了，

生命又能有多少价值。

3.童年

【场外之音】

自从你有了意识，

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

你的名字叫王勃。

王勃，王勃，

这户人家是你生地，

也将是你的死地。

你没有选择，

你须面对三个男人，

和一个女人。

这屈辱啊，真是苦。

黄连也不过如此，

这命运啊，才刚刚开始，

“苦”这个字啊，

是没有底的！

【人物介绍】

王小一，王晓明的大儿子。

王小二，王晓明的二儿子。

王小三，王晓明的三儿子。

王美美，王晓明的女儿。

【神明】

王勃，这些人就是你的人生。

你的舞台很小，却会很美，

我要将你抛弃，从此以后。

【场外之音】

美好的童年，

你有我有，王勃也有。

那只是一些痛苦的序曲。

赞美它没有必要，

想念它却很及时。

打与骂，

你在此中长大；

哭与痛，

你在此中挣扎。

4.战争

【背景】

1936年，中华大地不再平静，脆弱的土地将承受一场血的洗礼。日本，号称东方日出之国，军事的铁蹄开始伸向中华，1937年7月7日，战争正式爆发，史称第二次中日战争。12月，首都南京沦陷。国民政府西迁重庆。王晓明全家跟随政府逃亡陪都重庆。

【笔者】

重庆的天空，

阴霾密布。

一幢幢大楼毫无生气地插在，

跌宕起伏的土地上。

那只是我对重庆的一时印象。

有一刻，我站在温州想念重庆。

想念那边的爱，

想念那边的恨。

【背景】

1945年，第二次中日战争结束。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国民政府还都南京，举国欢腾。王晓明全家回到南京。

【笔者】

战争，战争，

你占据无情的一面，

太久，太久，

我只要你温柔的一面。

战争，战争，

我残害无辜的生命，

太多，太多，

我只要你宽容的一面。

【场外之音】

时间总是不想成为流水，

岁月却总是无情。

转眼间，王家的生机，

如春风扑面，

又一次撩过民国首都南京。

20年的光阴，

男的俊俏，女的妩媚，

王家的孩子都长大了。

有谁还记得王家的一个特殊的孩子，

她得名字叫王勃。

第二辑：十年树人

序诗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这不变的“真理”，

要低下他高昂的头颅，

去恭迎一个年轻人。

她的故事总是以十年记：

失去的十年，

坚持的十年，

如诗的十年。

1.姻缘

【背景】

1946年春，王勃20岁。王晓明家迎来了第二个春天，王晓明官至南京市实业部长，并督办两家官办企业，两家国有银行。此时的王晓明却在王勃身上打起了主意。

【民谣】

南京有个王小一，

传称像个诸葛亮，

只是计谋入私囊，

害得民众心恐慌。

石头城里有小二，

块头结实如吕布，

有勇无谋只会闯，

对付女人一个拳。

四兄妹来一个亲，

天差地别却很大。

小三美美无本事，

做个好人大家传。

【晓明】

家族至此，我很满意。

只是，神明啊！

基业如何得以长久，

子孙如何得以发达。

【神明】

亲上加亲，万事小心。

美上加美，事事顺心。

【场外之音】

只是在一场梦中，

不经意的几句话，

撩动了晓明的心。

世上事皆由姻缘，

人世间都是巧合。

时间老人来做媒，

王勃小二来做亲。

【王勃】

上苍对人从来就是公平的吗？

如果是，请问：

我的父母在哪？

如果不是，

为什么他们把我养大？

命运是什么？

缘分是什么？

我要摆脱的是什么？

要接受的又是什么？

【场外之音】

王小二纳了王勃为妾后，王勃终于怀上了孩子，等到6个月大的时候，经医院检查为女孩。王小二甚为不悦，决定打掉孩子，王勃拼死不从。在王晓明的默许之下，王小二软硬皆施，终于逼迫王勃屈服。

【笔者】

我不知道，

一条鲜活的生命从何时算起？

我不清楚，

生命的逝去从何时算起？

如今，我知道：

只要有暴力，

就可以洗净一切的时间。

只要有阴谋，

就可以洗净一切的遗憾。

2.爱情

【背景】

王小二在父亲安排下管理一家银行，在业务上，王勃帮助小二打理日常业务。由于业务接触，王勃结识了名望家族陈家少爷陈道科。陈道科受过良好的教育，法国留学回来后，帮助父亲打理银行业务。

【道科】

自工业革命始，

泰西文明一跃而起。

西学东渐，不可阻挡。

华夏大地处处堪忧。

只有奋起学习，

锻造民族实业，

振兴民族精神，

才能有所作为。

科学与民主，

两位先生是学习的核心。

我辈必将奉行到底。

【王勃】

先生真是博学多才，

小女子乃学识浅薄。

夫亦是银行业人士，

吾受托打理此业务。

可是吾王家，

没有先生开明，

独尊中华旧礼，

尽显封建意识。

小女子命薄，

自小被王家收养，

从此没有自己，

只是知恩图报，

望有朝一日，

报尽恩德

还我自由之身。

【道科】

吾友王勃，

你知书达理，

怎能是这等身世。

只怪是上天作怪，

让你受这样的苦。

中华旧礼，

并非一无是处，

我先前曾比较，

中西之差别，

中华道家和墨家，

乃值得称颂。

如若你喜欢，

真是我真朋友。

【场外之音】

礼乐崩坏的日子，

踌躇满志的青年。

热烈求知的欲望，

在你们之间，

男的有情，女的有意。

纵然是千差万别，

纵然是门户不当，

爱慕已不可阻挡地流露。

你的博学，你的志向，

是如此坚定。

你的多情，你的美德，

如温水之情。

我们之间的距离在千里之外，

我们的心在毫厘之间。

【笔者】

爱情之花是如此美丽，

爱情之果是如此丰盛。

爱情就应该是热烈的，

轰轰烈烈地冲破道德的束缚。

爱情就应该是温婉的，

惺惺相惜地体贴对方的心。

3.血染扬子江

【背景】

王小二得知王勃与陈道科接触过密，甚为不悦。禁止王勃与陈道科继续接触，并在生意上百般刁难陈道科，两大家族陷入生意的斗争之中。后王小二设计陷阱杀死了陈道科。

【王勃】

我致敬的人离我而去，

我致亲的人离我而去，

重要的不是死去，

而是如何死去。

愤慨只能埋在胸中，

悲痛只能藏在心里。

这苦痛的世道，

何日是个结局。

【场外之音】

扬子江的江水是黄色的，

但道科的血水是红色的。

扬子江的春天是羞涩的，

但王勃的思念是诀别的。

这条江水就这样横卧在你们

之间，

隔阻你们的想念。

你在世界的这一头，

他在世界的那一头。

4.烟雨楼

【背景】

王小二对王勃和陈道科的事很嫉恨，为了解恨，竟将王勃卖给了妓院。后王勃在妓院结识妓女阿香，结下深厚友谊。

【场外之音】

江南烟雨好风景，

女子如花显娇媚。

人生苦短回首望，

友情此时最珍贵。

【阿香】

我自幼无娘，

18岁便入了烟雨楼。

这里便是我的家，

这里便是我依偎的地方。

【王勃】

阿香，阿香，

你莫苦恼。

我既来之，就与你手牵手，

世道无常，友谊长存。

世间男子不可靠，

我愿与你做依靠。

你和我，心连心。

共同度过，共同面对。

自古娼妓无地位，

此刻，需要战斗，

今后迈步从头越。

5.归来

【背景】

王家与陈家的经济纠纷愈演愈烈。王家由于经营观念落后，屡屡败给陈家。王晓明想起神的示意，让王小二从妓院接回王勃，希望王勃这次能替王家消灾。

【场外之音】

王勃念在养育恩情的基础上，答应从妓院回来帮助王小二经营生意。王勃将自己与陈道科在一起时学习的西方先进管理知识和中国古典的经典故事相结合，将王家的银行业务带出了困境。【王勃】

致我亲爱的道科。

我爱你，

但我不借你的高枝夸耀自己。

我赞美你，

但我只借你的知识拯救恩情。

从此以后，

我愿意站在你的身旁，

和你互相致敬。

从此以后，

我愿意待在你的墓前，

和你互相倾听。

【场外之音】

王勃终于走出了陈道科事件的阴影。然而，后面的路只有比前面的路更加艰辛，更加痛苦。

6.亲人，你好

【背景】

当年丢弃王勃的贫民郑氏得知自己的女儿如今在王家过得不错，找上门来，想认女儿。王家想起神示真的应验了，十分珍惜王勃，当场拒绝了郑氏，用一些银两打发了郑氏。

【王勃】

亲人，你好！

生我的人是你，

养我的人是他。

我是谁？

我无法知晓。

我该如何？

我无法决定。

只是轻轻地道一声：

亲人，走好！

一声祝愿，

一声叹息，

你慢慢的就会走远。

7.在狱中

【场外之音】

好景不长，王家又与当地基督教家族华家陷入了政治斗争之中，为了逃避责任，王家最终决定牺牲王勃以保全与华家的关系。王勃最后以莫须有的罪名入狱三个月。在狱中，王勃结识民主人士程氏。

【程氏】

中华的希望在民主，

西方的革命皆如此。

民国建立这些年，

志士抛头颅，撒热血。

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中华的民主。

军阀割据是结束了，

可又重新走入专制。

如此下去，

国将不国。

人民哀鸿遍野啊。

【王勃】

先生所言极是。

吾生于草民，

长于旧家族。

对封建专制，

乃体会颇深。

人民没有权利，

生存没有希望，

国家没有民主，

富强何时到来。

【程氏】

民主的精髓乃是宪政。

宪政不实行，

民主无希望。

中华自有宪政始，

民主便开花结果，

实现国父之梦想。

【王勃】

宪政，中华的理想，

自由，王勃的愿望。

一切生者，

皆为此奋斗。

一切死者，

都为此安详。

8.我佛慈悲

【背景】

三个月后，王勃出狱，无家可归。边郊法慧寺接纳了王勃。王勃平日里以打扫卫生度日，空余时间研习宪政民主知识。从此变得更加坚定与从容。

【王勃】

清风一阵阵，

落叶已入秋。

我佛皆慈悲，

温暖照我心。

宪政之希望，

永远在我心。

【场外之音】

宪政与佛门，

此中有姻缘。

民主与人权，

结出妙果来。

9.上帝的目光

【背景】

王勃走后，王家在与华家的政治斗争之中一败涂地，王晓明又想起神示，到法慧寺请王勃回家。王勃在法慧寺慧真法师的劝说之下，念养育之恩返回王家。并从打理日常业务入手，重新建立起王家与华家的和好关系。王勃从中也体会到了基督教家族的真诚与宽容。

【王勃】

上帝的目光，

注视在哪里，

我的心，

就在哪里得到安详。

一路走来，

我懂了宗教的宽容。

一路走来，

我懂了人世的悲凉。

从此我心封存，

不再向往明天的方向。

【场外之音】

基督教之于西方，

正如佛教之于东方。

相辅相成，息息相关，

宗教的宽容如，

春风沐雨，大地成霜。

宗教的慈悲如，

阳光普照，遍地艳阳。

10.硝烟弥漫

【背景】

1949年，国民党在与共产党的战争中溃败。达官政要纷纷开始逃离，并陷入了疯狂地最后利益争夺之中。王家最终犯下经济罪被判入狱。但是国民政府已经无力追究，王家最后的罪又被王勃顶替，王勃又一次入狱。

【王勃】

一次一次的，

你欺骗我，

但我依旧记得恩情。

一次一次的，

你抛弃我，

但我仍然懂得大爱。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只要我相信，

阳光总会从它的身后走来。

【场外之音】

风萧萧兮江水寒，

王朝去兮不复返。

囚房四周阴凉凉，

巾帼去兮甚悲壮。

【笔者】

锒铛入狱者，

并非都是罪犯，

有的可能是希望。

逍遥狱外者，

并非都是精英，

有的可能是草包。

第三辑：岁月

序诗

岁月有它的年轮，

人生有它的命运。

他们从不相逢，

却总是牵手走过，

最好的时光。

1.大赦

【背景】

1949年12月冬，民国的光华已经远去，红色的时代悄悄地跨了进来。1956年，共产党政府大赦囚犯，部分民国经济犯被释放，王勃终于出狱。此时的王勃，举目无亲，面对的是一片陌生的天空。

2.卖菜歌

【王勃】

卖菜啰，卖菜啰，

我的青菜香又甜啊！

卖菜啰，卖菜啰，

我的青菜苦又酸啊！

【笔者】

一座清净的小城市里，

人群熙熙攘攘。

我像往常一样，

买菜，回家，做饭，

照顾妻儿。

我从来不记得卖菜者，

长着什么模样。

也从来不注意卖菜者，

叫喊着什么。

只是此刻我哽咽着。

卖菜是一种谋生的手段，

卖菜是一段坚强的没落，

卖菜是一曲长久的心酸。

卖菜，更是你，

无法体会的人世悲凉。

最遥远的距离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天涯海角。

而是你就在眼前，

我却看不见你。

俄狄浦斯的呼喊

在远古的英雄时代，

有一位俄狄浦斯王。

在迷茫的当今中国，

有一位俄狄浦斯女。

正义的呼喊，

已销声匿迹。

正义的声音，

将仍然久存。

后记

没有什么艺术是不反映现实的，也没有什么艺术不是来源于生活的。诗人或者作家的任务就是要将那些即将逝去的故事重新整理，并以艺术的形式让世人知晓。这是我们的任务，也是我们的作为。如果有朝一日你的艺术焕发了光芒，请不要忘记千万生活在水深血热中的人民是你的创作的来源。

边锋，本名陈岖，男，1978年9月3日生，浙江温州人，毕业于深圳大学建筑系，硕士，温州市鹿城区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花开花落-边锋诗集》一册。

（责任编辑 姜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