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科考

2014-12-25 07:12胡柏林
中学科技 2014年11期
关键词:细心化石恐龙

胡柏林

自然博物馆中的恐龙化石很常见,但要想亲眼目睹和记录挖掘化石的场面却是极其难得的。2013年秋天,我就遇上了这样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由孟庆金馆长带队的北京自然博物馆的成员,包括我在内共4人,与甘肃恐龙挖掘队共11人组成了联合科考队,前往甘肃省嘉峪关外进行恐龙化石挖掘。与我们同行的还有中央电视台的2名记者,众人于9月5日在嘉峪关集结,约定第二天出发前往挖掘点。

我这次的任务是用摄影机和摄像机记录下恐龙化石挖掘的场面。近10多年来,国内鲜有与恐龙化石野外挖掘相关的影像资料,由此可见我这份工作的分量和所采集资料的价值。

三面环山的营地

甘肃是中国的地质大省,拥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和古生物资源,到目前为止,境内已发现多个属种的恐龙化石。恐龙大多生活在靠近水源的湖盆周围,如今人迹稀疏的戈壁滩,当年却极有可能是恐龙生存的乐园,拥有宜人的气候、茂密的森林以及清澈的湖水……

汽车行驶在茫茫的戈壁滩上,一座座小山平地而起,连绵起伏。由于强烈的阳光照射,山体表面发生了严重的风化,而沙滩石砾则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一眼望不到尽头。

我们的营地建在一个三面环山的峡谷里,峡谷向东南敞开一个出口,位于甘肃嘉峪关以北100千米。在营地的南面矗立着一座白色的小山,远远看去十分显眼,酷似城堡,队员们戏称它为“白城子”,于是“白城子”就成为了营地的代名词和地标。

营地共有5顶绿色军用帐篷,其中3顶住人,2顶为厨房和库房。当时已是初秋,昼夜温差很大。白天,阳光直射帐篷,床板架在装满沙子的麻袋上,躺在上面如同进入电饼铛——上下热,大家笑称此为“旱桑拿”;而夜晚,尤其是后半夜,常常刮西北风,“呼呼”作响,风掀起“门帘”,帐篷里的人能看见满天的星星,嘴巴也能尝到刮进的沙子的味道,而半夜起来紧急加固帐篷,更是常事。

定位恐龙化石

地层是化石的载体,恐龙的日常生活和化石的形成都离不开水,因此有湖相沉积的地层就有可能是恐龙化石的埋藏点。定位挖掘点的过程中,工作人员先要在地图上根据经纬度数据找出点、连成线,标出一个大致的范围。在移动寻找时,从GPS显示出的经纬变化数据,便可以顺利定位此区域。这些都是在勘察阶段要做的功课,已由甘肃方面完成。据介绍,此地以北纬40°39′、东经98°17′这个点为中心,方圆约10平方千米的区域,海拔约有1488米,位于嘉峪关市下辖的金塔县。

这片地区是无人区,埋藏化石的岩层饱经风吹日晒,在风化剥蚀中逐渐暴露出来形成了露头的化石。露头的化石是寻找化石的线索和希望,它极有可能是有“根”的化石,指示埋藏化石的地层。但是,发现露头化石并不都能找到大量的化石,因为这些化石有可能是被雨水或河流冲刷搬运至此,完整的动物骨架在复杂的搬运过程中也变得分散、支离破碎。此次挖掘的区域便属于这种情况,化石分布分散,且十分稀少。要挖掘到化石不但要有专业的判断,运气同样也是不可缺少的。

刨“根”问“底”挖化石

本次科考共设有11个挖掘点,按序编排。想要挖到化石必定要刨“根”问“底”,“根”是连接地表与地层线索的露头化石,“底”便是由露头化石所指示的埋藏化石的地层,而“根”是寻找到化石的关键所在。

挖掘是每天的头等大事。清晨,大家带上风镐、地质古生物镐、铁锹、手锤、大钢錾和

小钢錾以及改锥等众多工具,远处开车,近处徒步,一同向目的地进发。抵达后,大家分工协作,有人加油启动发电机,有人接电布线,还有人开动风镐……随着升起的一缕缕青烟,发电机发出的轰轰响声,与风镐“嗒嗒”的声响交织在一起,组成简单而重复的韵律,众人则在混合的声响中,开始了一天工作。

挖化石是一件用心的活

挖掘是探索,面对的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得与失、惊喜与失望,都在于细心与否。细心者能够从细微的线索中获得更多的发现,通过岩石的颜色、硬度等信息的变化判断化石的藏身之所;相反,如果粗心,珍贵的化石便有可能被破坏或是在眼皮底下悄悄溜走。

有一天,在7号点,队员们挖掘到了一块显露出新茬的化石,旁边的队长一看,便马上叫停挖掘,说化石丢了,吩咐大家快找。经过细致的排查,队员们最终在不远处移开的土层中找到了另一半化石。队长嘱咐说,挖掘化石要细心,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细心,一是要在眼睛里,二是在手上,在使用的工具上。开始刀劈斧砍,然后大锯(刨)小锯(刨),最后再用粗细砂纸打磨。挖掘靠近化石了,要使用小巧的工具,动作要轻缓,避免伤到化石。

用心还体现在原始信息记录和化石保护上。化石的价值在于信息,对于发现的新化石,要先拍照片,测量数据及产状(走向、倾向和倾角),切忌因一时激动而忘了记录或记录不全,影响到后期工作。

挖掘致使化石破损在所难免,破损化石需及时进行粘接处理,在干净的断面及时黏合加固。保护化石还有一种叫打“皮劳克”的方法,能在化石运输途中有效地保护化石,方法类似骨科医生给骨折病人打石膏的方法。打“皮劳克”的过程要快,需要几个人默契配合。环挖沟、和石膏、蘸纱布、包化石……每一步都需要有条不紊地进行,一旦慢了,石膏就会很快凝固,导致来不及对化石进行细致的处理。

挖化石也是一件危险的事

野外探索往往是乐趣和危险相伴并存,3号挖掘点接近山顶,小山顶部探出约1米,外表光滑,从侧面看像极了鹰喙,所以队员形象地称它为“鹰嘴山”。

从山顶到地面约20米,坡度很陡。此处掩埋的化石露头朝外,“根”伸入山里,掩藏在化石表面的约2~3米厚的顶部岩石和浮土极其阻碍开采进度。为此,我们制定了两种方案,一种需要掀掉山顶,但这需要很大的投入;第二种是要用“掏”的方法,但却有一定的挖掘难度。最后挖掘队决定先采用“掏”的方法,再酌情而定。

三四个人轮番上阵,汽油发电机冒出青烟,风镐发出“嗒嗒”的响声,镐头上下抖动,插进岩石,岩石也一块块脱落。2天过去了,掏进了约1米,化石也逐渐从围岩中露出,但再继续这样挖下去,顶部岩石因受到强烈震动,随时可能坍塌。最后,为保证安全,大家还是决定掀掉山顶再继续进行挖掘。

4号点位置更高、更陡,开掘也就更危险。挖掘过程中一旦岩石坍塌,后果将不堪设想。其实挖掘不单要凭借经验,责任心、细心和耐心都是缺一不可的。

“吉祥三宝”记录下挖掘的场面

出于对自然的热爱和摄影的激情,我对本次担任的工作充满信心。每天一上工,便手拿肩扛我的“吉祥三宝”——摄影机、摄像机和三角架,奔跑于各挖掘点之间,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拍摄人多的工作场面,需要全神贯注地投入以便抓住转瞬即逝的细节亮点。为保证完美的构图,趴下仰拍也是常有的事。最难的是,当挖掘者围作一团进行开采时,整个化石被围得密不透风,留给我的不是后背就是后脑勺。这时我往往要围着人群团团转,找机会,抢镜头。队长也是一位摄影爱好者,理解我的焦急,吩咐队员为我摄影摄像留出一面,这让我非常感动。

秋季的阳光强烈,在户外工作的工作人员通常都会全副武装,戴着帽子和墨镜进行工作,拍完之后就完全叫不出张三李四了。从摄影的角度,就要及时抓住被拍摄者鲜明的形象特征,而在这份宝贵的资料里,有队员们使用风镐开掘的场面,有细心粘接化石的镜头,还有队员在现场记录测量的身影……

归来后的感悟

恐龙化石的发掘通常是在艰苦的环境中进行的,抢救自然的遗物、把珍贵的恐龙化石留给子孙后代是我们这代人的责任,而包括此行人员在内的化石资源挖掘人员便是一群最可爱的人。

归来后清点此行的收获后发现:在11个挖掘点,此次总共采集到了30件恐龙化石样本,有头骨、胫骨、荐椎、耻骨、指骨、背椎、尾椎、肋骨和牙齿(兽脚类)等,分别属于镰刀龙、角龙、宿州龙和蜥脚类恐龙。另外,我们还收获了一个新惊喜——蜥脚类化石的一个新属种,这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后确定。

埋藏化石的古老岩层是了解相关地理知识的重要媒介,如果能将科学考察和地质古生物夏令营等科普活动联合起来,这对青少年掌握科学的研究方法和发展创造力必将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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