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离开”情节在小说《异乡》中的应用

杨季行

解读“离开”情节在小说《异乡》中的应用

杨季行

《异乡》尽管容纳了过多的语汇，如离开、异乡、奔走、白日梦、回家、沮丧、追寻……但其所构架的故事情节却不十分复杂。主人公子惠三年前离开她的故乡，由一个南方小镇来到了一个灯红酒绿的大城市，就像这个时代的诸多年轻人一样，带着美好的希冀与梦想，或如作者在小说中言明的那般，一个缤纷的白日梦。这一希冀或者白日梦，自然也包含着某种象征意义，正如吉登斯在其著作里所论述的那样，“城市并不仅仅是资本主义经济势力的根本性产物，同时还是一种寻找意义的场所。”正是这一意义，导致了人对故土的“背叛”，以及对“异乡”的认同与接纳。

1.“故土”与“异乡”在心灵上的碰撞

在大多数离乡者的梦里，城市是实现自己梦想的最终圣地，是理想达成的必由之路。这一“意义”在本世纪初曾显得异常坚定，正是在对这一意义的笃信中，城市的身影变得异常温柔、妩媚，酒吧、豪华公寓、办公楼、迪斯科以及终年闪耀着的霓虹灯，作为这一“意义”的象征符号，构成了许多同类小说的写作细节。但是在《异乡》中，读者可以看到城市的姿态不再那么妖娆、妩媚，就如同子惠在三年的无依无靠的漂泊中所渐渐形成的性格一样，这座城市也最终显现出它的“麻木、冰冷、残酷”。“三年了，她居无定所，从东城迁徙到西城，……她独自在这座城市里漂流，必须节衣缩食……外面是清冷浩浩的风，天色有点惨白，是在下雪吗？还是天已经亮了呢？”而在现实生活中，这一“麻木、冰冷、残酷”的城市一直作为一个秘密世界存活在我们身边，因为主流媒体所倡导的乃是一个温暖的社会大家庭。但在《异乡》中，这一秘密世界不可避免的暴露出来。尽管“批判色彩”已成为小说中不可否认的现实意义，但是作者在《异乡》中真正所想回答的是“故土”与“异乡”间的关系，是子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回家的原因。

小说中，子惠眼里的故土有着不同的表述意义，而且许多理解又是互相矛盾的，可是子惠的每种认识又都是正确的。“它时而穷，时而富；它躁动不安，充满时代的活力，同时又宁静致远，带有世外桃源的风雅。它山清水秀，偶尔也穷山恶水，它民风淳朴，可也多乡野刁民。她喜欢她的家乡，同时又讨厌她的家乡”，这种认识几乎是每一个现代的人对家乡的通俗感觉。而矛盾也往往出现在这里，这种反差感极强的感观，这种分裂的心灵体验正是由于某种“意义”的侵入，并使人产生“改造”的冲动，从而使得改造世界成为现代性所必需承接的任务之一。这种改造在通俗的意义上或是在一个流动的社会空间内，常常会使人们内心滋生出“离开”的情素，而对“异乡”的向往与追求，恰好意味着个人对自身的“改造”的开始和结束，也就是所谓的“意义”的找寻与完成。这种改造并非仅仅局限于物的层面之上，它还包含着更多的价值、观念、生活方式乃至意识形态。因此，在更多的时候“意义”常常变得混乱，于是现代人也开始认识到自己越来越难以“返乡”。或许这就是子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回家”的真正原因。

2.故土与人心的同步转变

在《异乡》里，“故土”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纯粹的自然地理概念，它蕴含着的更多的是个人成长的空间记忆格局，并时常带有一种以排斥“外来物”的观念来划定本地认同的边界。但是在现代的“故土”与“异乡”的边界划定中，这种排斥感往往是相互的，正因为如此，两种认知之间的认同边际常常显得混乱。好比当子惠离开城市回到自己家乡之后，却深刻的感受到以往淳朴的“故土”仿佛正在向着“异乡”转化，自己在城市所见证过的浮华、尔虞我诈也开始浸染着自己曾经熟知的乡土。无论地缘曾是多么遥不可及，此刻天南地北仿佛都在向着融入一个共同的新城市转变，由于人心、风俗的转变，无论人走到哪里，处处都是异乡，处处都是冷漠而陌生的色彩和布局。除了“故土”的转变之外，子惠的内心同样也发生了变化。她在外面独自闯荡了三年，为的是什么？用她自己的话来解释“为的是洗心革面不做吉安人”，这种价值与价值之间的冲突构成了小说“等候审判”的结尾。在小说中，“离开”不仅仅意味着身体上的远行，更加深层次的是人的“内心”的变迁，而“离开”则象征着一个人真正面临着的“无家可归”。

3.作品的现实意义

作者在《异乡》中通过“离开”情节向现代人展示了身处“故土”与“异乡”两种不同环境的主人公所面临的巨大的心理反差与人格转变，即“故土”的消失，使理想的人内心迷茫、无所适从，或者说是个人难以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归属，从象征意义上来讲，更是一种心灵层面上“乌托邦”理念的消失。作品最终塑造出的伤感的“离乡”语调使读者在哀叹离乡使人们的内心变得虚无之余，也开始重新思考经济社会的迅速推进对于人心所产生的一系列消极影响。

（作者单位：陕西国防工业职业技术学院 陕西西安 710300）

[1]吴妍妍. 城市“异乡人”的现代性认同与传统回归[J]. 太原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01:80-84.

[2]张莉. 异乡人——魏微论[J]. 文艺争鸣,2010,23:130-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