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合性痤疮的中医及中西医结合治疗进展

张颂楠，毕新岭，顾军

（第二军医大学附属长海医院，上海200433）

聚合性痤疮是痤疮类疾病中最严重也最难治的一型。该病多见于中青年男性，病变常位于面、肩、胸、背及后颈部，同时也可在大腿等部位发生。临床上皮损以黑头粉刺、结节、囊肿、脓疱居多[1]，脓疱多呈聚合状，破溃后可能形成流脓的窦道。该病通常病程较长，并且愈后仍可能留下明显瘢痕或疙瘩，影响面容，给患者的身心都带来伤害。其发病机制比较复杂，一般认为该病的发生与毛囊上皮过度角化、皮脂分泌增多、相关细菌感染及遗传因素等有关[2]。近年来，随着饮食结构的变化和生活、工作压力的增大，其发病明显呈增高趋势，人们对于损美性皮肤病也逐渐重视，因而不少医学工作者都投入到聚合性痤疮治疗方法的研究中。

1 中医病因病机

中医经典中对本病多有描述，如《素问·生气通天论》说：“劳汗当风，寒薄为鼓，郁乃痤”。《诸病源候论》说：“面疱者，谓面上有风热气生疮。”随着现代医家的不断深人研究，关于聚合性痤疮的病因病机的认识也日趋多元化。陈红风[3]认为聚合性痤疮由于脾虚不运，水湿内停，郁久化热，热灼津液，日久为痰，湿热灼痰凝滞肌肤而成。邱琳惠等[4]认为，聚合性痤疮多因病程长久，耗损气血津液，以致气血不足，无法鼓舞正气，无力抗邪，形成邪实正虚、气阴两虚之势。艾儒棣认为本病病机是热毒炽盛，痰湿瘀结[5]。多由于肺胃热盛，熏蒸肌肤，邪毒壅结；脾失健运，蕴湿积热，痰湿互结；肾阴不足，心经火旺，久则气血凝滞，瘀滞化毒或炼液为痰，痰湿瘀结，郁于肌肤腠理所致。于颖等[6]认为风热、风寒、风湿郁于颜面局部，郁久化火致经络不通，痰凝血瘀，形成粉刺。郁久化脓，便会形成暗疮，久之结聚成块，损伤颜面肌肤。另外，患者素体阳热偏盛，加之过食油腻辛辣之品，使湿热结于胃肠，胃肠湿热上逆，蒸蒸于肺，蕴阻于面，痰瘀互结肌肤而成。综上所述，中医认为聚合性痤疮的病因病机多归为痰、瘀、湿、热、虚等相互作用，素体气血壅滞，肺经蕴热，阳热偏盛，血热互结；过食肥甘辛辣，助湿化热，湿热互结，伤及脾胃，生湿助痰，累及血分进而化为热毒，瘀阻血脉，湿热痰瘀互结；久之，耗伤气血津液，无力抗邪，或肾阴不足，阴虚火旺，冲任失调，而使邪热瘀血痰湿互结上蒸颜面而致。

2 中医治疗

2.1 中医辨证论治 刘源等[7]将聚合性痤疮分为3个类型进行辨证论治：①肝经热郁，痰瘀互结：治以活血化瘀，清热疏肝。处方：白花蛇舌草、牡丹皮、泽泻、栀子、陈皮、香附、川芎、枳壳、桃仁等。②肺胃热甚，痰湿凝聚：治以化痰除湿，清泻肺胃。处方：白花蛇舌草、山楂、泽泻、丹参、陈皮、半夏、黄芩、瓜蒌皮等。③气阴虚损，毒邪羁陷：治以清热托毒，益气养阴。处方：白花蛇舌草、黄芪、丹参、生地、当归、玄参等。根据结节、脓肿的轻重酌情加入三棱、海藻、莪术、昆布、皂角刺、穿山甲。陈宏等[8]将聚合性痤疮分为3 个临床类型进行加减化裁治疗：①湿热蕴结型：以皮疹红肿疼痛、丘疹、脓疱为主，伴溲黄，便秘，口臭，舌红，苔黄腻，脉浮数。治以清热解毒，泻火通便。②肺经风热型：以丘疹、红斑为主，伴舌红，苔薄黄，脉浮数，治以清泻肺经风热。若脓疱较多，加紫花地丁、蒲公英；结节囊肿加浙贝母、夏枯草。③痰湿凝结型：皮疹形成囊肿，伴有便溏，纳呆，舌淡胖，苔薄，脉滑，治以化痰散结，健脾利湿。若囊肿明显且质硬者，加海藻、昆布、丹参。邱琳惠等[4]以益气养阴托毒法治疗重度痤疮，并针对痰湿、邪热、瘀血等不同病变采用除湿化痰、清热解毒、行气活血等治法。基础方：黄芪、党参、菟丝子、炒白术、女贞子、丹参、知母、桔梗、野菊花、皂角刺。痰湿蕴肤者给予消瘰丸加减；肺胃热盛者给予三皮消痤汤加减；气滞血瘀者给予桃红四物汤加减。程伟祥等[9]以蒲灰散和活血化坚汤化裁加减治疗32 例，伴大便秘结者加生大黄，伴脓头去厚朴加地丁、连翘，疼痛明显者加全蝎，18 例皮损完全消退，9 例皮损及痤疮数量消退2/3 以上，3 例皮损及痤疮数量消退约1/3。

2.2 中医外治 文娜等[10]予以30 例患者面部刺络闪罐结合体针治疗。面部刺络闪罐法：患者俯卧，局部碘伏消毒后，用一次性采血针，从痤疮中央挑刺后立即在其上用小罐闪火罐3 次，以出血0.5~1 mL为度，闪罐后用消毒干棉球擦净即可，每周2 次，10次为1 个疗程，连续治疗2 个疗程。体针法选穴：曲池、支沟、足三里、丰隆、内庭（均为双侧）。操作方法：患者取仰卧位，75%乙醇常规消毒。用0.25 mm×40 mm 毫针垂直进针0.5~1.2 寸，施平补平泻法，每针每次捻转1 min，频率120 r/min，以病人自觉有酸麻胀感觉为度，留针30 min，同样每周2 次，10 次为1 个疗程，连续治疗2 个疗程。治疗后总有效率90.0%。王科峰[11]予以90 例患者自拟平痤搽剂配合刺络拔罐法治疗。外用平痤搽剂：天花粉30 g，黄芪、丹参、黄芩、大黄、苦参、连翘、土茯苓各20 g，赤芍、白芷、陈皮、当归、皂角刺各15 g，僵蚕、桃仁、樟脑10 g，用75%乙醇浸泡10 d 制备平痤搽剂。温开水洁面，局部常规消毒，持消毒好的痤疮针针尖对准痤疮开口处或脓头处挑刺，挤压排出脓液，隔2 日1 次刺络拔罐法治疗：取肺俞、大椎、膈俞、脾俞、胃俞、大肠俞、肝俞、阿是穴，每次根据辨证选4~6 个腧穴，常规消毒，用三棱针挑刺放血后拔罐，留罐10~15min。去除火罐后局部清洁消毒，隔2 日1 次。10 d 为1 个疗程，3 个疗程后总有效率88%。眭道顺等[12]予以36 例患者中药内服配合刺络拔罐治疗。内服：自拟方剂（生地、连翘、茵陈各30 g，丹参，丹皮，浙贝母，赤芍，夏枯草各12 g，黄芩、生薏苡仁、知母各10 g，淮山药15 g，生甘草6 g），1 剂/d，分2 次煎服。脓疱明显者加野菊花、紫花地丁、蒲公英，结节囊肿为主加红花、川芎、当归、莪术。外治：皮损处部位常规消毒，对于面部较大、较成熟的囊肿、脓疱，用5 号注射器针头清疮排脓，挤出脓栓，如囊肿较深或颜色紫暗者可予以刺络拔罐，并配合选取穴位颧髎、迎香、颊车、攒竹点刺放血，出血3～5 滴即可，隔日1 次。治疗10 次为1 个疗程，共3 个疗程，总有效率91.67%。乔敏等[13]予以40 例聚合性痤疮患者解毒消痤饮联合刺络拔罐治疗。内服：解毒消痤饮（白花蛇舌草、金银花各20 g，连翘、浙贝母、蒲公英、陈皮、生石膏、大青叶各15 g，枇杷叶、黄芩各12 g，牡丹皮18 g，丹参30 g，生甘草9 g），1 剂/d，水煎2 次，取汁400 mL，早晚两次分服，4 周为1 个疗程。刺络拔罐:患者取俯卧位，取大椎穴和一侧肺俞穴，大椎穴隔次取穴，双侧肺俞交替取穴，常规消毒后，用三棱针点刺3 下，以出血为度，用闪火拔罐法将玻璃火罐扣于穴位上，留罐时间每次小于10 min，隔日1 次，2 周为1 个疗程，治疗2 个疗程，总有效率87.5%。

3 中西医结合治疗

杨建立[14]予以对照组34 例维胺酯胶囊和氨苯砜，试验组38 例在对照组的基础上予以白花蛇舌草30 g，生地20 g，蒲公英、女贞子、旱莲草、黄芩、赤芍各15 g，三棱、莪术、白芷、穿山甲各10 g，甘草2 g等，囊肿严重者加浙贝、夏枯草、僵蚕，脓疱显著者加鱼腥草、连翘，溃脓者加薏苡仁、黄柏，便秘者加大黄，试验组治疗3 周和6 周后的治愈率和总有效率均明显优于对照组。张颖[15]予以58 例患者口服异维A 酸胶丸和自拟愈痤散（丹参、黄芪、桑白皮、白花蛇舌草、金钱草各20 g，炙枇杷叶、夏枯草、生山楂、黄芩各15 g，百部12 g、莪术、桃仁各10 g），外用维A 酸乳膏和消痤散（黄连、黄柏、黄芩、大黄、丹参、夏枯草、蒲公英、菊花、白鲜皮、丹皮、淮山药等共研细末）用水调和后外敷，其上覆盖保鲜膜，治愈52 例，好转6 例。黄渝瀚等[16]予以对照组28 例口服阿奇霉素，外用0.1%维A 酸霜；治疗组28 例口服阿奇霉素，同服仙方活命饮加减方：银花20 g、当归、皂角刺、赤芍、花粉、乳香、没药各15 g、防风、陈皮各10 g，甘草9 g、白芷、贝母、山甲各6 g、每3 日1 剂，连服2 0 剂，并将每剂的药渣煎汤外敷。10 周后治疗组总有效率92.8%，对照组总有效率57.1%。陈思宏等[17]予以25 例患者口服四环素片、维生素B6 片、消痤散Ⅲ号（蒲公英、透骨草、夏枯草、生地、赤芍、紫荆皮各30 g，鹿角霜、海角、三棱、莪术、牙皂、天葵子、天丁、丹皮、忍冬藤、当归、海浮石、黄芪各15 g、芒硝10 g、甘草9 g），外用复方硫磺洗剂、炉甘石洗剂、维A 酸霜，用CX-Ⅲ多功能电离子机在皮损处打孔，打孔后用粉刺挤压器压出脓液、脂栓及坏死组织，治疗结果为痊愈21 例，好转5 例，总有效率100%。穆怀萍[18]予以对照组33 例1 次／d 口服克拉霉素0.5 g，治疗组44 例在此基础上口服中药汤剂（野菊花、白花蛇舌草各20 g 蒲公英、紫花地丁、黄芩各15 g，皂角刺、黄柏、夏枯草、枳壳、当归、赤芍、丹皮、红花各10 g，龙胆草6 g），治疗14 d 后，治疗组总有效率93.18%，对照组总有效率70.00%。顾晓明[19]予以治疗组30 例患者在口服异维A 酸胶丸的基础上加用清肝祛痤方（鸡血藤30 g，忍冬藤25 g，金银花、薏苡仁、车前子、连翘、黄芪、牛膝各15 g，黄柏、苍术、郁金、柴胡、赤芍、黄芩、当归各12 g，乳香、没药、红花、甘草各10 g），治疗8 周后有效率90%，单用异维A 酸胶丸口服的对照组有效率73.3%。朱黎明[20]予以治疗组50 例患者在口服异维A 酸胶丸的基础上加用相同的清肝祛痤方，治疗8周后有效率同样为90%，而单用异维A 酸胶丸口服的对照组有效率仅45%。

4 总结与展望

聚合性痤疮的中医及中西医结合治疗在近年有许多研究报道，为临床治疗提供了多种选择。中医在痤疮治疗方面运用的内治及外治方法较为丰富，西医较普遍使用维A 酸类药物和抗生素。聚合性痤疮是痤疮类疾病中最重的一型，其发病机制尚未完全明确，单用西医治疗时常难以有效控制病情，而中医治疗有时带来西医药物无法取得的效果。随着国际间学术交流的增多，中医药逐渐得到越来越多的国外学者的认可。Fisk 等[21]认为中草药对痤疮类疾病的治疗作用是得到认可的，当前关于中草药在不同类型、不同程度痤疮的区别应用尚未完全明确，还需进行许多相关的后续研究。Nam 等[22]认为中医药对痤疮的治疗作用体现在抗感染、抗趋化、抗油脂生成等方面。Dattner 等[23]认为中医药的个体化治疗在皮肤病领域是存在“特别效果”的，尤其是当一些西医治疗未能取得好的疗效的时候。

西医的维A 酸类药物能使异常角化的毛囊口正常化，减少毛囊口的阻塞，抗生素可抑制痤疮丙酸杆菌等病原体的生长，中医治疗聚合性痤疮在于调理机体，清热解毒，疏风凉血，中西医结合治疗可避免单一药物治疗产生的不良反应和耐药性，多种治疗途径共用，达到取长补短，标本兼治，降低复发的效果。

[1] Patterson WM，Stibich AS，Dobke M，et al. Mutilating facial acne conglobata[J].Cutis，2000，66:139-140.

[2] Shirakawa M，Uramoto K，Harada FA.Treatment of acne conglobata with infliximab[J].J Am Acad Dermatol，2006，55:344-346.

[3] 陈红风．中医外科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5：371.

[4] 邱琳惠，尉洁，董世洲，等.益气养阴托毒法治疗重度痤疮[J].四川中医，2012，30（8）:24-25.

[5] 江韦宏，张跃营，艾儒棣.艾儒棣教授治疗聚合性痤疮经验拾零[J].中国民族民间医药，2010，19（8）:200-201.

[6] 于颖，孙敏.火疗辅助治疗聚合性痤疮的临床疗效观察[J].中国误诊学杂志，2012，12（3）:531.

[7] 刘源，叶秋华，莫衍石，等.中医辨证治疗重度痤疮的临床研究[J].中国中西医结合皮肤性病学杂志，2009，8（5）:278-281.

[8] 陈宏． 中西医结合治疗重症痤疮[J]． 中国医药指南，2010，8（32）：245-246．

[9] 程伟祥，刘桂卿，孙祥业.和营法治疗聚合性痤疮32 例[J].现代中医药，2010，30（6）:66-67.

[10] 文娜，郝晋东.面部刺络闪罐结合体针治疗聚合性痤疮的临床研究[J].北京中医药，2012，31（5）:363-366.

[11] 王科峰. 自拟平痤搽剂配合刺络拔罐法治疗聚合性痤疮疗效观察[J].现代中西医结合杂志，2012，21（27）:2999-3000.

[12] 眭道顺，梁辰.刺络拔罐配合中药内服治疗难治性痤疮36 例临床观察[J].世界中西医结合杂志，2008，3（8）:485-486,490.

[13] 乔敏，耿立东.解毒消痤饮联合刺络拔罐治疗肺经郁热型痤疮疗效观察[J].山西中医，2012，28（2）:18,20.

[14] 杨建立.中西医结合治疗聚合性痤疮疗效观察[J].中国误诊学杂志，2005，5（18）:3448-3449.

[15] 张颖.中西药结合治疗聚合性痤疮[J].中国民族民间医药杂志，2008，17（1）:33-34.

[16] 黄渝瀚，刘惠清，王仁荣.仙方活命饮联合阿齐霉素治疗聚合性痤疮临床观察[J].四川中医，2006，24（3）:85-86.

[17] 陈思宏，黄屏.中西药结合配合电子离心机治疗聚合性痤疮25例[J].云南中医中药杂志，2007，28（2）:18-19.

[18] 穆怀萍.中西医结合治疗聚合性痤疮44 例疗效观察[J].云南中医中药杂志，2012，33（9）:20-21.

[19] 顾晓明.囊肿聚合性痤疮患者60 例使用异维A 酸胶丸结合清肝祛痤方治疗的疗效分析[J].中外妇儿健康，2011（1）:58.

[20] 朱黎明.异维A 酸胶丸联合清肝祛痤方治疗囊肿聚合性痤疮的临床观察[J].中国实验方剂学杂志，2010，16（5）:211-213.

[21] Fisk WA，Lev-Tov HA,Sivamani RK.Botanical and phytochemical therapy of acne: a systematic review [J]. Phytother Res，2014，28:1137-1152.

[22] Nam C，Kim S，Sim Y，et al. Anti-acne effects of Oriental herb extracts: a novel screening method to select anti-acne agents [J].Skin Pharmacol Appl Skin Physiol，2003，16:84-90.

[23] Dattner AM.From medical herbalism to phytotherapy in dermatology:back to the future[J]．Dermatol Ther，2003，16:106-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