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建构的历史:当代贵州地方志中的南明史叙述

2015-02-10 07:02黄亦君
贵州文史丛刊 2014年4期
关键词:安龙南明贵州

黄亦君

摘要:在历史的建构中,人的思维与意志占据着重要位置。通过对历史进行建构,今人将自己的意识写进历史之中。当代贵州地方志中对南明史的叙述,恰恰正是历史与建构之间的一种复杂反映。编撰者在编写南明史时其实就是对贵州安龙的南明史进行重构,从某种程度上说,被建构了的历史已经不完全是原来意义上的历史,字里行间,历史建构者的褒贬之意、好恶之感贯穿历史的始终,溢于言表,袒露无遗。

关键词:历史 建构贵州 地方志 南明史

中图分类号:K248.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05(2014)04-16-21

公元1644年,李白成农民军攻破北京,崇祯帝朱由检在煤山自缢,自此明亡。后来清军入主中原,明朝宗室先后在南方数省江苏、福建、浙江、广东、广西等地建立一些抵抗满清的政权,其中包括弘光政权、隆武政权、鲁王监国、绍武政权以及永历政权等,偏于江南一隅,历经18年。值得注意的是,从公元1652年开始,南明永历朝廷从广西迁往贵州黔西南的安龙,安龙的地位自此得到抬升,安龙被升级为安龙府,安龙由此成为抗清斗争的指挥中心,直至1656年,时间长达四年之久。正是以安龙为基点,永历朝廷在贵州进行了积极的抗清斗争,并相继发生了“明十八先生之狱”、“石门关大战”等一系列重大的历史事件,涉及到何腾蛟、孙可望、李定国、吴贞毓、吴三桂等诸多著名的历史人物,留下了“明十八先生墓”、永历帝故宫、御校场、“三王墓”等众多重要的历史遗址。从而让安龙成为南明政权在贵州进行活动特别是抗清斗争的重要据点,让安龙从几乎无人可知的西部偏僻小镇一跃而为世人瞩目的焦点,并开始走进南明政治的中心舞台,走进历史战争的角斗场,走入学术界关注的凝点。

一、历史与叙述

意大利历史学家贝奈戴托·克罗齐曾经说过:“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此语可谓道出了历史演绎及发展的真谛。在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过程中,历史其实是一种社会发展过程的记录。尽管是源于过去的史实,但历史只要是历史,就不免会染上人类社会的气息,不免会有人的意识及其思想混杂其中,并逐步成为历史的一部分,正如马克思所说:“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必须注意的是,克罗齐还指出了历史与叙述之间的关系,“一种与凭据没有关系的历史是一种不能证实的历史;既然历史的真实性在于这种可证实性,既然使历史获得具体形式的叙述只有当它是对于凭据的批判性说明时(直觉与反省,意识与自动意识等等)才是历史性的叙述,那末,那种历史既无意义,又不真实,就不能作为历史而存在了”。在这里,克罗齐将历史与叙述结合起来进行综合讨论。在克罗齐的眼中,历史既是过往,更是一种对过往的记忆与刻画,并且,这种刻画纠结了过去,纠结了叙述者的意识与思维,纠结了现实与现实的意义。显然,正是基于对现实意义的一种深刻描绘,这种历史才显出其特别之处,才显示出与历史或者说与过往不同意义的一种反映,才显示出现实与历史结合处的深刻内涵。

正是因为作为人类社会的历史最终都作为被指的对象而被叙述出来,因此,叙述在历史或者说在建构历史的过程中其作用是不容忽视的。历史一旦被建构,历史就会逐渐掺杂其它的社会成分诸如时代因子、国际国内背景、地方特色、民族基因等,这些因素的出现导致历史的建构会综合上述地方与时代特色,并最终将这些浑融一体,使其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当然,还应该看到,这些因子的选择与人类的意识有着密切关系,可以这样说,叙述者是建构历史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作为叙述者,在叙述历史或者说在建构历史的过程中,他有权为自己建构的历史选择叙述理路或者说历史叙事的方式。这时候,人的意识自觉地对历史进行建构,并在历史建构中占据重要位置,取代过去已经发生的、呆板的历史事件成为新的历史事件。例如《贵州省志·军事志》就对南明王朝在贵州的历史进行了简单叙述。叙述时间由顺治九年正月二十日起,至康熙元年朱由榔奔缅甸止。其间记述了清人与南明王朝的交战,烽火连天,兵戈不歇。

顺治九年正月二十日,派人由广西獭湍接南明永历帝朱由榔入黔,二月初六抵贵州南笼,时廷臣扈众者、文武诸臣50余人。初十,改南笼所为安龙府,派兵守卫……顺治十三年正月二十一日夜,帝由安龙西迁云南……康熙元年(1662)正月初三,清军入昆明,洪承畴等亦自贵阳移师云南。李定国、白文选与永历帝朱由榔奔永昌(保山)。后朱由榔逃至缅甸。

显然,经过叙述者的加工和精雕细琢,南明王朝与清王朝的征战由血淋淋的历史变成了一段活生生的历史,既有人物之间的互相攻讦、争夺、杀戮,活灵活现,呼之欲出;也有地理的几度变迁,岁月的几番轮回。但唯一的没有变化的,是南明历史的基本脉络。

二、历史与记忆

应该说,有些历史是会永远被记忆的,正如树轮嵌在树干一样,每过一年,都有一圈年轮作为岁月的痕迹而存在,并永远地嵌入下去。与之相反,如果说有些历史会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消失,或者说逐渐褪去原有的新鲜意味,那也不奇怪。因为在历史的进行中,不是所有的事件或者说不是所有的历史都被会被记忆,被记忆的只是应该被记忆的。换言之,当历史一旦发生,所有的故事就在等待中被重建,只不过这种建构会因为人的意识、社会环境、地方差异、民族区别而有所不同。

有必要指出的是,在历史记忆的建构中,时代因子是不可忽视的,也是不应该被忽视的。因为如果忘记历史和历史建构中所处的时代,这样的历史其实是不存在的。只有时代存在,历史就会一直被不断地演绎,被不断地发展,从而也就被不断地建构,时代赋予的历史价值也就会不断地被体现和展示。

新时期的来临使我们不得不面对一片全新的、也是历史的……现实,而在某种意义上,正是这全新的现实使我们的……获得了某种历史感。新时期……以它与以往……在视界、认知、感受、思考与表述方式上的差别、变异与延续,重新展示了……的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线索和图景。

以南明历史为例,尽管南明朝廷的主政之人是汉人,而相对于当时已经入主中原的满清人来说,南明朝廷其实是一个流浪政权、逃亡政权,偏居一隅。因此,在当代的《安龙县志》里,对于清朝仍然尊其为中原的正统政权,将其作为华夏大地的执政者来对待。

在卷首的大事记里,明清部分:

清顺治九年(1652)正月,孙可望遣总兵王爱秀至广西迎明永历帝朱由榔入贵州。

二月六日、永历朝廷移居安隆,改安隆所为安龙府。

十月,孙可望令杀御史李如月,剥皮以草填塞,悬于安龙街头示众。

十年(1653)八月,朱由榔不甘为孙可望所挟持,遣使至广西密诏正在抗清前线的李定国前来护驾。十月,朱由榔令铸金印,复遣使广西诏李定国。十二月初,朱由榔临轩亲试,考选臣僚。

十一年(1654)正月,勋官马吉翔在出使梧州、南宁途中探悉朱由榔密诏李定国事,遣其亲信飞报驻于贵阳的孙可望。三月,孙可望遣其将郑国至南宁逮马吉翔至安龙,与永历诸臣面质。四月八日,孙可望令杀大学士吴贞毓等18人于安龙北关马场。

十二年(1655)五月,孙可望遣白文选赴安龙迁朱由榔至贵阳,白文选以待李定国到来而未移驾。九月,朱由榔之第四五六子夭亡,葬于城郊玉屏山麓。十二月,孙可望复遣叶应祯至安龙,催促朱由榔移驾,白文选力阻未行。

十三年(1656)正月,李定国率军赴安龙,奉永历君臣奔云南。

十五年(1658)正月,朱由榔追赠吴贞毓等人,遣使至安龙为之树碑。六月,清军大举进攻云贵。十一月,清将卓布泰击杀镇守安龙之明将李成爵,攻取安龙府,改为安笼所。

十六年(1659),改安笼千户为千总,设安笼游击驻所城,隶贵州提督署。

十八年(1661)三月,招民垦种田土。五月,以岑继禄导引清军克取安龙府有功,升洒城州为府,以岑继禄为土知府,世袭,复将阿能18寨赏给岑氏。

上述文献至少给出三个信息:一是对南明王朝在贵州安龙大概有四年的时间,这期间,安龙是南明朝廷的政权中心。二是朱由榔、孙可望、李定同、吴贞毓等南明的重要历史人物悉数登场。==三是南明王朝与清王朝在安龙进行了角力,最后,清人取得了胜利,南明遗政权最后逃亡云南。

必须指出的是,尽管上述文献是对两个政权之间的斗争进行了客观描述,但文墨之间隐隐约约透露出对南明政权的遗憾和惋惜。这一点,从《安龙县志》关于南明历史的详细记述看得最为清晰。例如,在“大事本末”栏目的第一节就是“南明永历朝廷播迁安龙”的记载,将南明在贵州安龙的历史记述得较为详尽。这种记述的言外之意,不言自明;痛惜之情,亦展露无遗。

三、历史与现场

可以这样说,历史发生的现场其实是历史的一部分,而且是历史事件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历史一旦发生,其实就与历史现场分不开,历史现场既是历史事件的当事人,也是历史的见证者,更是历史的记忆者,还是历史的回忆者,当然,也是历史的建构者。说其是当事人,是因为历史事件发生时,所有的历史事件中的人物与历史故事都离不开历史现场,历史现场是历史事件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参与了历史事件的全过程。说其是历史的见证者,是因为历史在发生时,历史现场见证了历史发生的全过程,并且,对于历史及历史事件中的人物都是一个活态的证据,它让历史无处可逃,也不能随意地篡改历史,它给了历史一种再真实不过的证据。说其是历史的记忆者,是因为历史现场是固定的,它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出现流动,更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作为一个现场且是历史事件的现场,这种记忆是深刻的,也是刻骨铭心的,特别是对于那些惨痛而又悲壮的历史事件及历史人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记忆的消失依靠历史现场,历史现场不在,对历史的记忆就会打折扣,或者会促使历史的记忆难以恢复,甚至有的历史会消失殆尽。说其是历史的回忆者,是因为历史现场以其包涵着的历史的深厚内涵及历史记忆的多种分子,成为历史记忆及历史建构的活载体。尤其是当今人对着历史事件发生的现场会由衷地产生对历史敬意,并进一步引发对历史的追寻、引发对历史的叩问。这个时候,历史现场已经不是纯粹意义上的物理地点,而是一种汇集了历史、记忆、社会、人文、民族、时间等多方、多维度元素的综合体。说其是历史的建构者,是因为历史现场在对历史的重构中起着不可代替的作用。历史的建构除了人这个重要的元素外,历史事件、历史现场同样不可或缺。企图否定历史现场在历史建构中的作用的人其实是不懂历史,或者说对某些历史进行刻意或者有意识的回避。但问题在于,世事不管如何变幻,历史现场是客观存在的,并以其独有的、丰富而又深刻的内涵成为历史不可割裂的一部分。

例如,南明王朝在安龙期间,安龙的马场恰巧就成为见证南明历史的现场:

永历七年(1653)十一月,随臣吴贞毓等18人不满孙可望之专横跋扈,遣使赴广西召李定国入卫,不慎事泄。孙可望遂胁迫朱由榔定以“盗宝矫诏,欺君误国”之罪,于永历八年(1654)四月初八,将吴等18人全部处死。时人收遗骸葬于西山麓之马场坝。永历十年(1656),朱由榔在李定国的护送下移驻昆明,十二年(1658)派遣通政使尹三聘赴安龙,为死难诸人昭雪,勒碑表曰:“明十八先生成仁之处。”

显然,马场之所以在《贵州省志》中作为南明历史的一个重要历史遗迹而存在,与其与南明史的瓜葛有着紧密关系。南明历史在安龙的发生时一个偶然事件,但“马场事件”的发生却又是一个必然事件。事实上,在安龙期间,南明流亡政权其实呆得并不顺利,也并不愉快,至少在表面上看来过去帝王的威风已经一去不返,君王的颜面扫地,官僚专权、耍弄手腕之事时有发生。因此,从这个角度说,

“马场事件”的发生可以说是必然的。

南明王朝播迁安龙,其实是迫不得已,流亡政权往往充满着悲哀,也充满着无奈,还充满着死亡的气息。从进入贵州安龙一开始,或者更准确地说,从南明政权流亡的那一天开始,南明的历史就注定要失败,只不过这种失败的时间被人为地延迟或推后,但这并不能改变南明流亡政权的失败。在落寞中,在孤独中,在辛酸中,南明流亡政权开始了她在贵州安龙的孤独和寂寞之旅。这就恰如一具夕阳的红轮在落寞中缓缓落下,血一样红的残阳映照着南明士人与流亡帝王的孤独生涯。也折射出流亡政权的没落、萧瑟与残酷。真可谓说:“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这一点,从《安龙县志》的对“三王墓”的记载就可以看出:

三王墓,俗称“皇坟”在城西北郊之玉屏山麓,为明末永历帝居安龙时夭折的三个幼子的坟墓。此墓原以石板砌成八方形,每面刻有龙纹浮雕,墓顶系仿宫殿式石刻筒瓦。民国32年(1943)。安龙县培修古迹委员会在整修这座古墓时发掘出3块墓碑。据墓志铭得知,所葬为永历帝之第五子慈炜、第六子慈熠和第七子慈焯。1656年,永历帝遣使为之建墓,并分别封谥为涪悼王、沔殇王和澧冲王,因名为“三王墓”。民国时期墓被挖掘,后又复修,在墓前建石亭一座,县人刘朗轩撰、韦杵书有联云:“漠漠斜阳啼杜宇,萋萋芳草泣王孙”,镌刻于亭柱。

可见,在历史的建构中,历史现场永远是有着特殊的意义,它既为历史提供了见证,也为历史提供了载体,让历史在记忆的轨道上孤独前行,但却乐此不疲。

四、历史与建构

准确地说,历史是被建构的,不被建构的历史是不存在的。历史从其产生的那一天起,就存在着被建构的可能,而且,越往后,时间越久远,这种建构就会越频繁、越复杂,相应地,历史建构的内容就会越丰富、越有内涵。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被建构的历史最终就会代替原来真正的历史而成为被人类文明所关注的被改写了的历史。也就是说,当历史被建构起来之后,历史就会本能地向人类的意识靠近,越发接近人类的意识形态以及被意识建构起来的人类文明。

作为被建构的历史,人类是其中的核心因子。可以这样说,任何一样历史,其实都是人类意识及文明的反映。人类通过对历史进行建构,让历史在人类默许的范围内进行活动,反映人类最终的愿望以及最本质的目的。历史事件是历史建构的核心,任何历史几乎都是围绕历史事件进行建构,不管如何建构,历史最初的本来面目是不允许改变的,其实质是不变的,其结果是不变的,历史现场是不能搬迁的,演绎的只是历史的某一些细节,历史的建构者在对历史进行加工时,历史的一些细枝末节会有所变化,并根据历史建构者或者说统治阶级的愿望而变化,建构者的意识占据统治地位,建构者的思维主导了历史的思维。最终,通过文字,建构者将其意识和思维成功地反映在历史当中,历史成为建构者的历史。

以安龙南明政权的遗迹“十八先生墓”为例,《安龙县志》客观地交代了今天保留下遗址的来龙去脉:

十八朝臣殉难于永历八年(1654),其家属及安龙百姓将他们的尸体合葬。永历十年(1656),李定国入卫安龙后,为十八人垒墓,建庙于马场。永历十二年(1658),永历帝遣通政使尹三聘会同安龙军民府知府范春鳌于清明为十八先生墓立碑,永历帝亲题“明十八先生成仁之处”大字于碑;尹三聘将十八人姓名、职官、死难之因镌刻于碑。

在历史的建构中,建构者往往在字里行间透露出自己的喜恶,隐隐约约地对历史进行批判。例如,对于“马场事件”的涉事人,《安龙县志》的褒贬就溢于言表、一览无余:

修复后的明十八先生祠墓,占地4000多平方米,由墓区、祠堂、摩崖3个部分组成,依次渐高,四周有围墙保护。

墓前有大小石坊各一座,大石坊4柱3门,坊上刻有“岿然千古”、左右分刻“成仁”、“取义”8个大字,系贵州省著名书法家陈恒安题书,坊上镌刻松、梅、竹、兰花卉浮雕。小石坊树于大石坊之后.上刻“明十八先生之墓”7字,坊柱坊幅上刻云龙、狮子,刻工精细,形态生动。坊后即墓,墓为圆形,细钻青石镶砌,封土高2.5米,直径约3米,墓碑原样镌刻。墓后两侧树有18块石碑,镌刻历代凭吊诗文,均系当代贵州书法家的墨迹,书体各异,具有较高的观赏价值。墓区遍植松柏花木,庄严肃穆。

祠堂建于墓后,地势较墓区略高,石级层迭而上。“享堂”面对陵墓,歇山顶28柱石木结构,两厢配殿为16柱硬山顶石木结构,堂殿均以浮雕石墩作柱础,配以卷棚式回廊、刻花门窗,细磨石板镶嵌地面,翘檐飞斜,雕梁画栋,凝重古雅。

享堂内原设置十八先生栗主牌位,现改悬20幅“明十八先生之狱”绘画,系贵州国画家黄天虎所绘,配有文字,以便游人观赏并了解史事。

享堂之后有“忠泉”一方,泉水清冽,细流涓涓,上有石桥横跨。泉后紧傍山岩,岩下即“多节亭;右侧有卷棚式石木小屋一间,形似小船,名“虚舟”;亭后石壁上刻满题咏,其上即是天榜山,山势雄峻,林木蓊郁。

从上述文献看来,“岿然千古”、“成仁”、“取义”、“庄严肃穆”、“凝重古雅”、“忠泉”、“泉水清冽”、“细流涓涓”、“林木蓊郁”等均是表达对“明十八先生”的敬仰之情,“松”、“梅”、“竹”、“云龙”、“狮子”等则是象征了“明十八先生”忠君爱国的高尚人格。

在历史的建构中,文化往往有被传承的传统,即使是对古人的敬仰,也是一样。今人在表达喜恶与褒贬之时,往往喜欢借用古人的文章或语言来进行表达。例如,对于“明十八先生”的敬仰之情,《安龙县志》就转载张镆的文章《十八先生祠堂记》进行表达:

或谓天心已去,天命难留,先生以有用身为无益举,卒至孤忠莫遂,众正同歼,虽其志深可悯,而其行似可议。余谓此正先生之英风浩气,足以励千秋之臣节,歆百世之馨香而不愧者也。……虽然,先生之贞操励节,人尽知之;先生之苦志深心,伊谁谅之……君危臣辱,是知其不可而为;身杀成仁,不济而继之以死。耿丹诚其自矢,甘碧血以同殷……呜呼!贞魂毅魄,十八人高节如生;古墓新祠,亿万载芳型不朽。当日成仁取义,常思烈士之风;异时立懦廉顽,犹是先生之教。

同时,对于被贬斥的对象则进行批判的态度,亦一览无余:

“以盗宝矫诏,欺君害良死之”。从而以辛辣的笔触对南明野心家孙可望之残害忠良、暴虐无辜之事进行了鞭挞。

总之,在历史的建构中,人的思维与意志占据着重要位置。通过对历史进行建构,今人将自己的意识写进历史之中。当代贵州地方志中对南明史的叙述,恰恰正是历史与建构之间的一种复杂反映。编撰者在编写南明史时其实就是对贵州安龙的南明史进行重构,从某种程度上说,被建构了的历史已经不完全是原来意义上的历史,字里行间,历史建构者的褒贬之意、好恶之感贯穿历史的始终,溢于言表、袒露无遗。

参考文献

[1][意]贝奈戴托·克罗齐.历史学的理论和实际[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2][德]马克思.马克思论费尔巴哈[A],马克思文集[M].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贵州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贵州省志·军事志[Z].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5.

[4]盂悦引言[A],历史与叙述[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8.

[5]贵州省安龙县志编纂委员会.安龙县志[Z].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2.

[6]贵州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贵州省志·文物志[Z].虫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3.

责任编辑:厐思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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