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的尴尬

2015-02-11 19:59静香
现代妇女 2015年2期
关键词:二婚淑芳晓晓

静香

早上一睁眼,已是8点半了,俗子能感觉到太阳正一小步、一小步地从天边的云山雾海里跃出地平线,却没有心情欣赏。昨晚喝多了酒,直到半夜才睡去。可今天不仅公司事多,而且新妻又下达了几道指令,他不能再贪恋被窝了。

迅速穿好衣服,可袜子只找到了一只,俗子只好光着一只脚去洗脸、刷牙。洗漱完毕,穿上西装,俗子趁着拿公文包的档儿,瞄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已过不惑之年,但当年的不凡气宇只褪去了一小半,尤其是两条眉毛依然浑如刷漆,目光深邃,额头上的皱纹更显成熟男人的魅力。

做到了副总经理的位置,每天都得西装革履,只是今天的右脚上少一只袜子,显得美中不足,极不相称。俗子只好放下包,奔回卧室,一把将被子掀起来使劲抖了抖,又将枕头翻了一个底朝天,仍没有找到那只与西装相配的藏蓝色袜子。无奈,俗子打开柜子,又取出一只袜子,乍一看,与脚上穿的一样,可仔细看,有色差。这时,俗子脑海里突然闪过前妻每日为自己摆衣裤的情景。前妻有一个习惯,衣服怎么脱的就怎么放,从来不会找不到……算了,来不及了,色差就色差吧,估计没人会注意。俗子穿上那一只,特意将右脚的裤腿朝下甩了甩,拿起包,匆匆出了门。

来到公司,秘书小王早已毕恭毕敬地等在门口了,笑盈盈地报告:“俗副总,今天的会议因为总经理临时有事,所以取消了。”俗子感觉有点像泄了气的皮球,却也如释重负。他缓缓地在办公桌前坐下,特意将两只脚伸向桌子底下,然后开始思考今天还有什么事。

早上还在梦周公的时候,俗子隐隐约约地听见新妻说,明天就是新丈人55岁的生日了,作为年老的新女婿,一定要买烟酒去给这位充其量只算兄长的丈人祝寿。说完,俗子似乎感觉到新妻娇滴滴地在自己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香吻。俗子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颊,有点陶醉,还有点小得意……

嘀嘀,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亲爱的,你早上的会是不是取消了呀?那正好去给我爸买寿礼吧,我还看上了一条裙子,你陪我买吧?10分钟后,世纪春天商场门口见,不见不散,想你。”是新妻发来的,俗子刚才的陶醉顷刻间化作无名的愤怒,正伺机发泄,秘书小王又笑盈盈地进来了:“经理,您昨天要的报表,现在还看吗?”“为什么不看?”俗子不由得狠狠瞪了这个精灵古怪的鬼丫头一眼,同时有意识地将脚挪了一下位置。

看完了报表,又和几个部门负责人讨论了几个问题,再抬起头,钟表已指到11点半了。忙碌之后的闲暇让人很难熬,俗子忽然很想见见女儿晓晓,如果能顺便碰到晓晓的妈妈淑芳,他自然也不会拒绝。想着想着,身体已先于思绪地奔到了女儿所在的学校门口。

孩子们刚放学,排着队鱼贯而出,俗子的目光迫不及待地在孩子堆中搜寻,一眼就找到了晓晓。有一个多月没见女儿了,真是想死了,俗子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在她的小脸蛋上狠狠地亲了几下。晓晓惊恐的眼神刹那间转为惊喜,又有些腼腆,怔怔地叫了一声“爸爸”。注视着女儿清纯的眼睛,俗子觉得喉头有些哽噎,把女儿搂得更紧。“你弄疼我了。”女儿开始推他。俗子这才松了手,一抬头,望见淑芳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她的眼神看起来冷漠又疲倦,才一个多月没见,就像换了一个人。岁月在女人的身上更是无情。淑芳什么也没说,只是木然地袖手旁观,不,她正在冷冷地看着俗子的脚呢……

自己如何迅速起身,飞也似的逃回家,俗副总记不得了,只记得一进家门,迎面撞见的就是新妻那张美丽而冰冷的脸庞,接下来便是无休止的数落和唠叨。俗子想捂住耳朵,可他知道,这样新妻就会像被激怒的狮子,冲到他面前大喊大叫。算了,都是噪音,分贝小一点就环保一点。以前认为新妻年轻,不会像前妻那种老女人一样■嗦,谁知道,“叨叨”是全世界妇女与生俱来的功能,什么都堵不住她们那张持续开合的嘴巴。俗子不禁想起前几天一个哥们发过来的段子:“女人的呻吟和唠叨都使男人无力支招。”这句话用在新妻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下午,俗子硬着头皮给“兄长丈人”买了寿礼以示孝敬,当然也给新妻买了她心仪的裙子以示爱意。看着新妻在商场里花钱时不亦乐乎的样子,俗子知道,自己上辈子欠了这个女人的孽债。

俗子看到一件风衣,想着穿到淑芳身上应该比较合适。自己跟淑芳结婚十几年了,却从来没进过这家高档商场,可与新妻来了多少次,自己都懒得算……

晚上回到家,俗副总无力地哀己不幸,怒己不争。想想自己年迈的父母,他们到底是哪一天过生日,自己竟然忘了。为了不让耄耋之年的父母揪心,自己换妻的事也还一直瞒着他们,现在至少应该打一个电话问候一下二老。新妻这阵子又像一只喳喳叫的花喜鹊,计划着明天如何给父亲过寿,当然,最主要的是寿宴上她穿那条新裙子配什么鞋、搭哪件首饰…… 俗子真想找一个老鼠洞钻进去,于是拿着手机坐到了马桶上,希望这里的气味能麻痹自己。

刚刚找到了号码,手机响了,有电话呼入,一看,号码陌生。“该不是淑芳打的吧?”俗子下意识地“喂,喂”两声,对方却不回应。“该不是淑芳想让我打过去吧?”俗子揣测着,仍执著地“喂,喂”着,可一抬头,瞥见新妻正站在厕所门口,一双杏花眼怒目而视:“打错的电话吧,还喂什么喂,自作多情!”俗子这才恍然大悟,便对着话筒闪烁其辞地嘀咕了一句:“神经病。”随即挂掉了电话。

也许是在马桶上坐久了,俗副总感到肠子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刚要使劲,便听见前妻一声怒喝:“好呀,上厕所还抱着手机,你居心何在?”“花喜鹊”瞬间变成了“祥林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痛诉自己“小三”转正的心酸奋斗史:“为了你这个半截入土的陈世美,我受尽了委屈,丢尽了人,搞得众叛亲离,你现在居然背着我和别人联系……”

新妻一顿批头盖脸的哭诉吓得俗子肠子都痉挛了,刚要申冤,手机又响了,二人不由自主地凑近了看,厕所里顿时鸦雀无声,仍是刚才的那个号码。“接呀,你怎么不接了,我倒要看看这个老女人耍什么花招?”新妻怒发冲冠,一副要决一死战的态势,“接就接,谁怕谁呀!”俗子一咬牙,虽然没办法跺脚,但仍然表现出临危不惧、大义凛然的样子。

电话通了,果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非常刺耳:“你才是神经病呢,老娘不小心按错了一个号码,哪见过你这么没素质的?!”无缘无故地又挨了这个陌生女人的一顿批评,俗子怒不可遏,伴随着肠子的隐痛,他刚要发作,忽然间新妻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然后一扭水蛇腰出去了…… 晚上睡觉时,俗子依然惦记着那只原配的袜子,可依然没有结果……■

(责编  冰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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