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

仰望群星

用电影《星际穿越》的意象来比喻，经典与现代是一对矛盾，仿佛处于两个时空，可以对望，难以相融。贾国荣和于文国两位老师在经典的年代扬名，却以才气、以沉静、以坚定、以牺牲，得以穿越时代的虫洞，为纷扰迷惑的我们，提供出解决艺术与人生方程的常数。不仅如此，他们仍继续着对未知的探索与前行。摄影颇暧昧，处于艺与术之间。摄影师很复杂，处于文与武之间。很多法则在这片混沌里含混、失效，要求浸淫其中者同时具备两种看似相斥的力量。

戏词里说：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两位老师都有从军的经历，勇夫识义、智者怀仁。相辅相成的能量得以聚于一身，敏感而不脆弱，慈悲而不滥情。当黑夜来临，仅有人间世俗的灯火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仰望群星。

吴晓凌

贾国荣

中国新闻社高级记者，曾任中新社摄影部主任、驻美国洛杉矶首席记者，屡次参加抗洪救灾、中国火箭发射失败、抵御SARS、汶川、玉树和雅安大地震、日本海啸灾区等要闻采访。2002年以《中国体操夺冠赛》获45届荷兰世界新闻摄影比赛体育类单幅铜奖；2003年以《莫斯科飞传捷报》获得全球华人摄影大赛特等奖；2014年以《杠上争锋》获得57届荷兰世界新闻摄影比赛体育动作类金奖。2000年在香港出版个人新闻摄影集《难忘的中国》。

Q：你如何与摄影结缘？

A：1969年，我在兰州郊外黄河边当兵，所在的高炮师两年前出征越南参加抗击美军的空袭作战，当时连队专门配备了一台海鸥120照相机，从此它为我留下了西部戍边的青年军人影像——如今渐渐发黄的老照片。

Q：谈谈你用的第一台相机？

A：1984年，我大学毕业第二年，被派往西藏采访时使用的理光相机。

Q：你现在用什么摄影器材？

A：尼康F4配24—70mm镜头，平时随身携带佳能G12或者理光GR。

Q：你最合手的摄影器材是什么？

A：还没有，尚在盼望之中。

Q：你觉得摄影最好的展示方式是什么？

A：放在云上，飘在网络空气中，被任何电子载体自由显示。

Q：胶片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A：它不会退休，老了依然有魅力，优秀的作品，会永远稀缺。

Q：摄影对你意味着什么？

A：命运。把自己的眼睛，变成最好的照相机。

Q：你从摄影得到的最大收获是什么？

A：不拍摄，等于人类没有看见。纪实摄影根本不懂甜如蜜，越穷越苦的地方，越有人情味，越能拍出好照片。

Q：决定成功的因素有多少，以及它们的重要次序？

A：坚韧、以苦为乐、追求、灵性。

Q：你曾经最大的困难或挫折是什么？

A：目击天下太多的不平，我却无能为力。

Q：你从中得到什么经验教训？

A：无论希望与绝望，都值得如实拍摄。

Q：你最看重摄影师什么品质或素质？

A：冲进时代的风口浪尖上，冷静观潮，练就一种安静的力量。

Q：你最喜欢的在世的和过世的摄影师各是谁？

A：萨尔加多、唐·麦卡林、寇德卡、布列松以及马格南其他摄影师。

Q：你最喜欢的摄影主题是什么？

A：人性、感情、命运，寄托于苍天大地。

Q：你最喜欢的摄影作品是哪些？

A：各流派都有，能够排列成一部厚厚的超级画册。

Q：决定一幅摄影作品好坏的因素是什么？

A：有无思想。好作品就像打造钻石一样，讲究纯洁度。

Q：你对年轻摄影师有什么忠告？

A：不走寻常路。如果选一条，就选最难的。忍受平凡，坚信自己就是奇迹。

Q：你认为摄影的未来会是怎样？

A：技艺无论怎么变，关注人类命运的主题永远不会变。但影像会多维度地呈现，并被观众体验。

Q：你有什么摄影规划？

A：创新抗衰老。老了不落后，就向年青人学习。拍好眼前的故事，然后去远方沉静精进，集结一部好书。

Q：你最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方式？

A：白日里吃苦拍摄，夜黑中读书上网。

Q：让你感到放松的事情是什么？

A：听音乐，以及透过颜色思考画面。

Q：让你感到紧张的事情是什么？

A：有人叫嚣着：不准拍照！但是，我又坚持必须按下快门。

Q：你喜欢读什么方面的书籍？

A：讲人生甘苦的自传和小说，纪实摄影画册、艺术画册、佛经。

Q：决定你一生重要走向的“决定性瞬间”是什么时候，怎样的场景？

A：中苏战火纠纷时入伍了，毛主席病倒时复员了，打压教育时工作了，恢复高考时入学了，改革开放时当记者了，到北京后娶美女做贤妻了，拍摄联合国秘书长冲胶卷发稿时，得知生儿子了。

Q：你一生最初的记忆是什么？

A：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清澈，可见水草婀娜，有人欢叫着捕鱼。

Q：你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是什么？

A：在又清贫又平庸的22岁看懂了女性——那就是灵感。

Q：你一生中最悲伤的时刻是什么？

A：幼年身边缺少爱，成年后无力关爱更多需要关爱的人。

Q：你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A：面对社会风云变幻，不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Q：你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

A：我拍了，但是，拍得不怎么样。

Q：你最恐惧的是什么？

A：莫名的恶能量，夺走了我最心爱的人，再毁掉我拍摄的影像。

Q：如果能选择的话，你希望让什么重现？

A：自由。

Q：你珍视自己的哪种能力？

A：像农民工一样埋头苦干，像大学教授一样深沉思考，像猎人一样靠经验获得。

Q：你希望拥有哪种才华？

A：神级摄影，能与人类各民族对话，大家看懂我拍摄的画面。

Q：如果可以，你希望拥有什么样的超能力？

A：无论活着，还是死去，成为一个鬼才，请神抓住我的手，按响快门。

Q：自己的哪个弱点让你不能忍受？

A：学习记忆力差。

Q：你这一生中最爱的人或东西是什么？

A：妻儿和忍受苦难的民众，几件战汉古玉。

Q：你目前的心境怎样？

A：定量的孤独，时好时坏，因为人民活在好消息与坏消息混搭的时代。

Q：你的行为准则，生活信条是什么？

A：自作自承当，还能帮助别人；忠于人，今天不如意，会盼明天。

Q：你有什么样的口头禅？

A：气死我了！

Q：你的座右铭是什么？

A：化平凡为非凡，把最在乎的拍好。

Q：你认为人最可贵的品德是什么？

A：胸怀天下，忠心耿耿。

Q：你认为人生最完美的幸福是什么？

A：无后顾之忧，直到把按快门的能量消耗尽。

Q：你认为什么是不幸？

A：活着，却不能拍摄。

Q：人身上可以被谅解的缺点是什么？

A：做错的事，被时光弄丢了。

Q：人身上最使你厌恶的缺点是什么？

A：自不量力。

Q：你认为人什么样的命运最可悲？

A：老了老了，还在装假。

Q：你最看重朋友的什么品质？

A：两肋插刀。

Q：你觉得男性什么品质最重要？

A：勇气、承担，大气睿智。

Q：你觉得女性什么品质最重要？

A：温柔、包容，小鸟依人。

Q：你认为什么叫明智？

A：面对最复杂的事，做最简单的工作。

Q：你怎样看待名望？

A：它只存在一个个瞬间里，“神马都是浮云”。

Q：你认为程度最浅的痛苦是什么？

A：按下快门，照相机慢了半拍。

Q：你如何评价这个时代？

A：与我童年憧憬的有云泥之别，太多现实，像恶梦。

Q：你怎样看待人类的未来？

A：越来越多的好人，愈来愈少的坏蛋，团聚成一家人。

Q：如果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某个方面，你最想改变什么？

A：命令全世界没有军人，宣布武器消失。

Q：你觉得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A：修正自己，尽可能关注平民。

Q：你希望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A：任我所爱，任我所拍，我的眼睛最后即使干枯瞎掉了，还是流出了热泪，昏睡过去……千手观音来到身边，说着智慧的话。

Q：假想一下，你希望自己的墓志铭怎样撰写？

A：我默默无闻地九连拍，目击多少人为了解放而献身。

Q：除了上述问题，你最希望被世界提问并回答的是什么？

A：不拍照，能活下去吗？

于文国

《工人日报》高级记者、摄影部主任。全国专业报新闻摄影学会会长；中国工业摄影协会副主席；中国摄影家协会理事、新闻摄影委员会委员；第九届“华赛”评委会主席，多届国际、国内摄影大赛评委。连续三届获得中国摄影记者“金眼奖”；3次获得全国优秀摄影记者奖项；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作品先后6次获得中国新闻奖；80多次获得全国性评选奖项；摄影纪实专题《上海民工潮》、《鸟巢》等曾在平遥国际摄影节、新加坡国际摄影节、柬埔寨国际摄影节、沈阳国际工业摄影大展展览。

Q：你如何与摄影结缘？

A：1978年底，我所在部队搞宣传的摄影报道干事转业，我被团部选送到上级新闻摄影培训班学习了三个月，回到部队开始专职摄影报道。

Q：谈谈你用的第一台相机？

A：从转业的摄影干事手中接来的是一台海鸥4A型双镜头120相机。

Q：你现在用什么摄影器材？

A：尼康D3X机身，14-24mm、24-70mm、70-200mm、200-400mm镜头。

Q：你最合手的摄影器材是什么？

A：尼康系列和佳能系列。

Q：你觉得摄影最好的展示方式是什么？

新闻和纪实，因为它们以真实为生命。

Q：摄影对你意味着什么？

A：事业，是我表达对社会、生活等事物看法的重要形式。

Q：你从摄影得到的最大收获是什么？

A：生活的充实、学习的动力、价值的体现。

Q：决定成功的因素有多少，以及它们的重要次序？

A：“准备”以及 “机遇”，既要有天时还要有地利。准备是一个艰苦和坚守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理想带来动力、态度促成行动、细节决定成败。

Q：你曾经的最大困难或挫折是什么？

A：少年时代，因教育资源和升学体制等原因致使我辍学务农，参加工作后经自学考试才取得了大学文凭。

Q：你从中得到什么经验教训？

A：人生需要奋斗，或者说人生就是一个奋斗的过程。

Q：你最看重摄影师的什么品质或素质？

A：吃苦耐劳、脚踏实地。博学好读、勤于思考。

Q：你最喜欢在世的和过世的摄影师各是谁？

A：在世：萨尔加多；过世：布列松。

Q：你最喜欢的摄影主题是什么？

A：新闻和纪实。

Q：你对年轻摄影师有什么忠告？

A：先满脑袋，后满口袋；先做人，后做事；勇于坚守，快乐坚守。

Q：你认为摄影的未来会是怎样？

A：关于未来的摄影作品：消费层面的作品趋于快餐，优秀作品的生命在于深度。画廊、纸媒、杂志仍然青睐静态照片。

关于未来的摄影作者：摄影成为普通人必不可少的生活方式，大浪淘沙后专业人综合素质空前提高。

Q：你最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方式？

A：拿起相机拍照，放下相机品茶。捧起书本看书，放下书本聊天。

Q：决定你一生重要走向的“决定性瞬间”是什么时候，怎样的场景？

A：1978年底，我作为原基建工程兵三团的摄影报道员跟随部队到宝钢，先是在《宝钢战报》做副刊文字编辑，后自费买了一台二手海鸥DF-A型135相机，配一只图丽变焦镜头，拍摄了描述宝钢建设工地的作品《在荣誉面前》。1986年，这张照片在《人民日报》头版报眼位置刊登，并获得了《人民日报》首届新闻摄影比赛一等奖。这张照片是我的成名作，它给了一位28岁的年轻摄影记者圆梦的自信和决心。

Q：在你的摄影生活中，最开心的时刻是什么？

A：年轻时，最开心的时刻是自己的作品被社会认可；年长后，是拍到了自己认为比较满意的作品。

Q：你人生中最悲伤的时刻是什么？

A：2008年的汶川地震中，我看到一位母亲反复寻找自己遇难女儿的尸体，以及看到达汉旺中学变为废墟的惨状。

Q：你喜欢读什么方面的书籍？

A：经济、政治、社会、历史、传记、小说、散文、摄影、美术等都有喜欢的，比较杂。

Q：让你感到放松的事情是什么？

A：看书，或者看着一部有深度和视觉品位的电视剧品茶。

Q：让你感到紧张的事情是什么？

A：计划当天干完的事没干完，第二天又重复积累了事，几件事压在一起时感到紧张。

Q：你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

A：奔波了大半生，在家陪父母的时间太少。

Q：你最恐惧的是什么？

A：做错了事，自己却不知道。

Q：如果能选择的话，你希望让什么重现？

A：青春。

Q：你珍视自己的哪种能力？

A：写字、照相和阅读。

Q：你希望拥有哪种才华？

A：准确的判断力。

Q：如果可以，你希望拥有什么样的超能力？

A：超强的记忆力。

Q：自己的哪个弱点让你不能忍受？

A：性子太直，心里有事挂相。

Q：你这一生中最爱的人或东西是什么？

A：家人和读者。

Q：你目前的心境怎样？

A：平静、平和。

Q：你的行为准则，生活信条是什么？

A：安安静静做事，本本分分做人。

Q：你的座右铭是什么？

A：博观约取。

Q：你认为人最可贵的品德是什么？

A：真诚、感恩。

Q：你认为人生最完美的幸福是什么？

A：善始善终。

Q：人身上可以被谅解的缺点是什么？

A：好心办了错事。

Q：人身上最使你厌恶的缺点是什么？

A：自私、自我、自负。

Q：你认为什么样的人的命运最可悲？

A：总是在原来摔倒的地方摔倒。

Q：你最看重朋友的什么品质？

A：忠、孝。

Q：你觉得男性什么品质最重要？

A：有担当。

Q：你觉得女性什么品质最重要？ A：不争。

Q：你认为什么叫明智？

A：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Q：你怎样看待名望？

A：我看重名节，不奢求名望。

Q：你认为程度最浅的痛苦是什么？

A：人生本是由无数痛苦交织而成，做事的过程就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是，由它组成的人生是快乐的。

Q：你如何评价这个时代？

A：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无奈的时代，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

Q：你怎样看待人类的未来？

A：差距越来越大，强权越来越凶；交换越来越多，人情越来越淡。

Q：如果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某个方面，你最想改变什么？

A：社会分配公平。

Q：你觉得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A：借用保尔·柯察金名言：“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回首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临终之际，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

Q：假想一下，你希望自己的墓志铭怎样撰写？

A：他是一个实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