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不良症状量表和生活质量量表评价功能性消化不良的研究进展*

项忆瑾 林 江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消化科(200021)

功能性消化不良(functional dyspepsia，FD)是常见的胃肠道疾病，不仅给患者带来躯体不适，而且对患者工作、学习、心理以及社交等生活质量均产生负面影响［1-2］。临床上尚缺乏对FD疾病程度作出客观评价的指标，使准确评估FD干预措施的疗效存在难度。研究显示消化不良症状量表和生活质量量表是目前评价FD干预措施疗效较为客观的手段。本文就消化不良症状量表和生活质量量表评价FD的研究进展作一综述。

一、量表有效性评价指标

评价一个量表的有效性指标包括内部一致性、可重复性、反应性和效度。①内部一致性是指组成一个量表所有条目间以及每个条目与总积分间必须存在中等程度以上的相关性，此量表才能反映一种疾病的不同方面，而不是反映不同疾病。反映内部一致性的参数是Cronbach’s α系数，系数值过高，表明量表设计过于冗长，系数值过低，表明量表特异性差，理想的 Cronbach’s α 值为 0.7 ～0.9。②可重复性是反映所获得数据可靠性的指标。通常对同一对象在两个不同时间点进行测试，且两次测试间期不接受任何干预措施，两个时间点间隔不能过长，否则一方面可能引起基础疾病的变化，另一方面可能引起回忆偏倚，如果两次测试所获得的分数相似，表明该量表可重复性好。③反应性是指当研究对象的症状程度发生变化后，能在量表测试中得以体现，即该量表对研究对象症状变化的敏感性，通常是对研究对象实施有效干预措施后再进行量表测试判断其反应性。④效度是指量表测试的准确性。量表的效度可在研究对象中和非研究对象中用同一量表进行测试比较，观察两次测试结果是否存在差异，此方法称为差异性效度。或将所研究量表和已有标准量表进行平行比较，若两者结果相关性好，则表明所研究量表效度好。

二、消化不良症状量表

1.阿雷格里港消化不良症状问卷(Porto Alegre dyspeptic symptoms questionnaire，PADYQ):PADYQ由巴西研究人员根据FD罗马Ⅰ诊断标准设计。该问卷表对患者过去1个月内上腹痛、恶心、呕吐、上腹饱胀、早饱5个消化不良症状进行评估。其中对上腹痛、恶心、上腹饱胀3个症状从强度、持续时间和频率3个方面进行评分，对呕吐、早饱2个症状仅从频率进行评分。总分为44分，症状越明显，分数越高。Sander等［3］应用该量表对31例FD患者和31例健康志愿者进行调查，结果显示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82，两次不同时间点测试结果的相关系数为0.86，对同一患者不同研究者测试结果的相关系数为0.87。幽门螺杆菌(Hp)阳性FD患者经抗Hp治疗后，量表总积分由治疗前的20.48下降至治疗后的14.67。FD患者和健康志愿者的PADYQ平均积分分别为22.2和0.9，提示PADYQ具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可重复性、反应性和效度。PADYQ的优点有:①针对FD设计;②对上腹痛、恶心、上腹饱胀3个症状从强度、持续时间和频率3个方面加以综合评价，对呕吐、早饱2个症状从频率方面评价，能较全面地反映FD的程度;③采用国际公认的术语，其所引用的信息与社会文化背景无关，因此可翻译成其他语言而不影响临床评估结果。不足之处是所罗列的症状不够全面。

2.7-分整体症状量表(7-point global overall symptom scale，GOSS):GOSS由加拿大研究人员设计，主要用于FD或未经确诊的消化不良患者。该量表对患者过去2 d和28 d内的上腹痛、上腹不适、烧心、反酸、上腹饱胀、嗳气、恶心、早饱、餐后饱胀以及其他上腹部症状共10个条目进行评估，将每个症状分为7个等级:1为无症状，7为非常严重。Veldhuyzen van Zanten等［4］将512例中重度消化不良患者(GOSS≥4分)随机分为4组，分别采用奥美拉唑、雷尼替丁、西沙必利和安慰剂进行干预，并在治疗前后用GOSS和胃肠道症状分级量表(gastrointestinal symptom rating scale，GSRS)对患者消化不良症状进行评估，结果显示GOSS对过去2 d和28 d内症状的重测信度分别为0.61和0.42(0为无关，1为完全相关)。该量表与GSRS的相关性为0.54。治疗前后有效者和无效者的 GOSS差值分别为 3.30 ±3.70 和0.69 ±0.86，提示该量表有较好的反应性和效度，对评估近期症状的重复性较好。

GOSS与PADYQ相比优点在于:①所罗列条目涵盖了所有上消化道症状;②对症状强度分级更细，能区分更细微的差别。不足之处在于该量表不是针对FD设计，对症状仅从强度一方面进行评估，不如PADYQ全面，对评估远期症状的重复性较差。

3.GSRS:GSRS是由瑞典研究人员类比综合精神病理学评定量表并结合治疗肠易激综合征和消化性溃疡的临床经验设计。该问卷表对患者过去1个月内的腹痛、消化不良、肠功能紊乱等15个常见胃肠道症状进行评估。腹痛包括上腹部疼痛、绞痛、钝痛、未明确性质的痛;消化不良包括上腹部疼痛、烧心、反酸、上腹部紧缩感、恶心和呕吐、肠鸣、腹胀、打嗝、排气增多;肠功能紊乱包括排便次数减少、排便次数增多、便溏、大便干结、排便急迫感、排便不尽感。采用7分Likert量表进行评分，1分为无症状，7分为非常严重。该量表有英语、德语、意大利语、匈牙利语、波兰语、西班牙语、南非语7种版本［5］。Kulich等［5］对6个国家853例消化不良患者分别采用GSRS、36条目健康调查简表(MOS 36-item short-form health survey，SF-36)以及反流和消化不良生活质量表(quality of life in reflux and dyspepsia，QoLRAD)进行问卷调查，结果显示GSRS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43～0.87，重测信度为 0.36 ～0.75，GSRS 仅在腹痛领域与 SF-36和QoLRAD的躯体疼痛领域存在一定相关性(r=0.3)。该量表包括许多非FD主要症状的下消化道症状和其他消化道症状，增加了临床应用耗时，且该量表内部一致性和可重复性存在较大变异，与其他量表的一致性较低。

4.消化不良症状严重指数(dyspepsia symptom severity index，DSSI):DSSI是由美国研究人员针对消化不良所设计的量表。该问卷对过去2周内胃肠动力障碍样、反流样和溃疡样三组消化不良症状进行评估。胃肠动力障碍样症状包括频繁打嗝、上腹部饱胀、早饱、食欲减退、餐后上腹部不适、餐前、餐后或晨起恶心、干呕和呕吐等;反流样症状包括打嗝时反流、白天或夜晚反流、烧心感、胃灼烧等;溃疡样症状包括餐前、餐后或夜间上腹部疼痛等。三组总计20个症状。每个症状采用5分Likert量表进行评分，分值越高，症状越严重。Leidy等［6］应用DSSI量表对48例消化不良患者和24例健康志愿者进行问卷调查，结果显示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4 ～0.89，重测信度为0.90 ～0.92，DSSI与消化不良症状日志存在相关性(r=0.33～0.77)，消化不良患者和健康志愿者的DSSI评分有显著差异，提示DSSI具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可重复性和效度，且DSSI分数不受年龄、性别以及教育程度影响。不足之处在于其对每个消化道症状程度的评估不如PADYQ详细。

三、生活质量量表

1.普通生活质量量表:①SF-36:SF-36是目前应用最广泛的普适性生活质量量表。该量表共有36个条目，包括生理功能、社会功能、生理职能、躯体疼痛、精神健康、情感职能、活力、总体健康8个维度，外加自评健康变化。总分从0(最差状态)到100(最佳健康状态)。李鲁等［7］的研究对1000户家庭居民采用中文版SF-36进行问卷调查，结果显示Cronbach’s α系数除社会功能和活力2个维度外，其余维度均为0.72～0.88;2周重测信度变化范围为 0.66 ～0.94;集合效度成功率除社会功能维度外，其余7个维度为75%～100%，区分效度成功率范围为87.5% ～100%，提示SF-36具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可重复性和效度。SF-36是一般健康状况量表，并非针对特定年龄、疾病或治疗组进行评价，可用于比较一般人群与特殊人群的健康状况、评价不同疾病的相对负担、区分不同治疗产生的健康效益以及筛选患者等方面［8］。近年来，SF-36广泛应用于治疗 FD的多项临床试验［9-11］以评价中西药物、针灸治疗对FD患者生活质量的影响，结果显示其均取得了良好的评价效果。

②欧洲五维健康量表(EuroQol-5 Dimensions，EQ-5D):EQ-5D由欧洲生活质量学会设计制定，该问卷分为EQ-5D健康描述系统和EQVAS两个部分。EQ-5D健康描述系统包括行动能力、自我照顾能力、日常活动能力、疼痛或不舒服、焦虑或抑郁5个维度，每个维度分为轻、中、重3个等级，再应用视觉刻度尺进行EQVAS计分，最终应用效用值换算表获得EQ-5D指数分值。Mahadeva等［12］应用马来语和英语版本的EQ-5D对FD患者进行问卷调查，结果显示消化不良症状严重程度与EQVAS呈反比，该量表反应性为100%，16 d后随访的重测信度为0.66，中位效用值为0.725，且EQ-5D与SF-36具有较高相关性(r=0.45～0.49)，表明 EQ-5D具有良好的可重复性、反应性以及效度。Han等［13］采用EQ-5D评估针灸治疗对FD患者生活质量的影响，并与特异性量表尼平消化不良指数(Nepean dyspepsia index，NDI)进行比较，结果显示两者具有较好的一致性。目前，中国大陆、香港、台湾、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EQ-5D官方中文版均已发布，中国大陆、台湾和新加坡的EQ-5D中文版均已通过信度和效度检验［14-16］。EQ-5D英文版和中文版在测量结果中有95%重叠，证明两者具有等效性［17-18］。

2.特异性生活质量量表:①FD生活质量量表(FDDQL):FDDQL是由法国研究人员根据FD罗马Ⅲ诊断标准设计的专门测定FD患者生活质量的特异性量表。该量表对患者在治疗2周内的日常活动、忧虑、饮食、睡眠、不适、健康感觉、疾病控制以及压力8个领域进行评估。每个领域包括3～9个条目，总共43个条目，每个条目根据频率、程度、意愿度进行计分。目前该量表被翻译为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德语、俄语、英语、匈牙利语、中文等多个版本，在经过严格的信度、效度、反应性评估后，已在全球范围内应用于FD生活质量的研究。吴宇航［19］采用FDDQL中文版对300例FD患者和100例健康志愿者进行调查，结果显示该量表除睡眠领域 Cronbach’s α 系数相对较小(α =0.676)外，总Cronbach’s α 系数以及其余各领域 Cronbach’s α 系数均大于0.7，重测信度除健康感觉领域相对较小(r=0.738)外，总重测信度以及各领域重测信度均大于0.95。治疗前后各领域的生活质量分数差值均有统计学意义，表明该量表具有较好的一致性、可重复性和反应性。Liu等［20］采用中文版FDDQL针对心理方面进行评估，结果显示总Cronbach’s α系数为 0.932，分半系数为 0.823，总重测信度大于0.9，表明中文版FDDQL具有良好的心理特性，适合用于测量中国患者的健康状态以及FD。

②NDI:NDI是由澳大利亚研究人员针对胃食管反流病(GERD)和FD患者所设计。该问卷表共有10个条目以分量表的形式对FD患者在过去至少2周内紧张/焦虑、日常生活的影响、饮食、认知/自控力、工作/学习5个方面进行评估。每个条目通过5分Likert量表对频率和程度进行计分，每个项目的总分从0(最差的生活质量)至5分(最高的生活质量)进行评分，分数越低表明FD症状越严重。Talley等［21］应用NDI对101例FD患者进行问卷调查，并分别与Speilberger国家特质焦虑量表、Beck抑郁症量表、SF-36比较，结果显示NDI的5个分量表均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数均＞0.85)和较高的结构效度(组内相关系数均 ＞0.84)。Tian等［22］应用中文版NDI对300例FD患者行问卷调查以评估其可信度和有效性，结果显示Cronbach’s α系数为0.833～0.960，5个方面及其对应条目的关联性较强，但5个方面间关联性较弱;验证性因素分析拟合指数为0.94，提示中文版NDI对评价FD患者的生活质量和疾病严重程度具有良好的可信度和有效性。该量表已应用于多项治疗FD的临床试验［11，23-24］以评价干预措施的疗效，均取得良好效果。

③QoLRAD:QoLRAD是由欧洲研究人员针对GERD和消化不良患者所设计的生活质量量表。该问卷共采用25个条目对患者情绪、睡眠、活力、饮食和体能社交5个领域进行评估，每个领域分为3～6种状况，如情绪领域分为失去信心、沮丧、焦虑、担忧或恐惧、不明原因易怒，每种情况用7分Likert量表进行计分，从0(一直发生)至7分(从来没有发生)进行评分，累计所有条目记分，分数越低表明日常生活质量受影响越严重。Kulich等［25］采用QoLRAD对643例母语为北欧语的患者和1185例母语为英文的患者进行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北欧版本和英文版本QoLRAD量表的变异度分别为67%和72%，两者 Cronbach’s α 系数分别为 0.70 ～0.94 和0.85 ～0.92，5 个领域具有较高的相关性(P 均 ＜0.01)，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Talley等［26］应用QoLRAD调查1143例烧心患者，结果显示QoLRAD的重测信度为0.65～0.76，QoLRAD 的反应性为 0.81 ～ 1.43，QoLRAD 的效度为0.82～1.56，提示 QoLRAD 具有良好的重复性、反应性和效度。Wiklund等［27］应用QoLRAD评估759例GERD和消化不良患者，结果显示该量表25个条目内部一致性较高(总α值为0.97，尺度为 0.89 ～0.94)。上述研究表明 QoLRAD 是简短、人性化、具有良好心理属性的测量工具。

四、结语

在FD的临床干预研究中，应联合应用消化不良症状量表和生活质量量表对干预措施进行综合性评估，才能对干预措施的有效性作出恰当评价。目前，在评估FD症状的量表中，非特异性量表包含症状较多，使用不仅费时，且效度不高。在所有量表中，除PADYQ对症状从程度、持续时间和频率三方面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评估，其余量表多从程度一方面进行评估。综合考量量表的有效性指标，提示PADYQ和DSSI是评价FD的较好量表。在评价FD生活质量量表中，SF-36和EQ-5D为普通生活质量量表，涵盖条目众多，调查较为费时。NDI和QoLRAD针对GERD和消化不良患者，后者较前者条目繁多，且目前尚无中文版本。FDDQL是针对FD的特异性量表，其和NDI均有中文版，并均被广泛用于干预FD措施的疗效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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