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容诗歌的色彩意象解读

2015-03-17 23:27李春秋徐州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科研处江苏徐州221004
关键词:情感体验诗歌

李春秋(徐州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科研处,江苏徐州 221004)



陈敬容诗歌的色彩意象解读

李春秋
(徐州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科研处,江苏徐州221004)

摘要:“九叶”诗人陈敬容对色彩的感觉极为敏锐,她能根据特定情感与题旨的需要,选择最契合的色彩进行抒写,以表现其人其时的心理感受。早期的诗歌作品中,诗人擅长以冷色调的意象表达内心茫然孤独的情感体验;中后期以后,诗人逐渐告别独语式的情感表达方式,在色彩意象的选择上由寂寞哀愁走向明朗乐观,由冰冷低沉的色调扩展为底色纯净的五彩画卷。此外,诗人还喜爱在整体诗歌创作中反复使用某类色彩意象,以使其成为一种带有原型意义的主题语象。

关键词:陈敬容;诗歌;色彩意象;情感体验

色彩描绘是文学作品表情达意的重要手段之一,诗歌在向读者提供一个情感赖以表现的客体世界时自然少不了对色彩的描绘,色彩的感觉是一般美感中最大众化的形式。“心理学研究证实,色彩与人的感受、感情、心态有很密切的对应关系,因而也就可以利用对色彩的运用来表达与之相契合的情感”[1]。色彩是事物最鲜明显著、最富于感性直观的特征,能给予人极强烈的视觉刺激并迅速引起人的美感。黑格尔甚至认为:“颜色感应该是艺术家所特有的一种品质,是他们所特有的掌握色调和就色调构思的一种能力,所以也是再现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的一个基本因素。”[2]在中国新诗史上,康白情主张新诗要有刻绘的作用,要“将对象底具体的印象具体的写出来。我们写声就要如听其声;写色就要如见其色”[3];王独清也要求写诗“把‘色’(Couleur)与‘音’(Musique)放在文字中,使语言完全受我们底操纵”[4],“九叶”诗人陈敬容对诗歌语言色彩美是很重视的。在陈敬容的不少诗作中,色彩的审美特性非常鲜明,诗人注重诗画的融合,及“情”和“意”的相互渗透,从而使诗的意象能够唤起人在视觉上生动鲜明的逼真感,诗人把平面化的审美感觉扩展为立体的审美心理空间,进而激发了读者的想象和联想,把读者带进诗的意境之中。

一、早期色彩意象的内涵

作为女性诗人,陈敬容对色彩的运用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感,她能根据特定情感与题旨的需要,选择最契合的色彩进行抒写。色彩在其笔下虽不若何其芳的精致唯美,艾青的浓郁凝重,却也恰到好处,颇能表现其人其时的心理感受。

在其早期的作品中,伴随着诗人彻骨的寂寞感、孤独感与哀愁感,“黑夜”与“黄昏”等昏暗的意象频繁出现在诗歌中。“我枕下有长长的旅程,/长长的孤独”,诗人盼望深夜有幽客来访,哪怕是一只猫,一只甲虫,来叩击她“寂寞的门”(《夜客》)。长夜如此清静,长巷里有陌生人敲叩陌生的门,而“我”的门上,却是夜一般的沉寂(《静夜》),“我”的世界里只有残灰、冷梦,夜风……这些深灰、阴冷的意象传达出一份欲罢不能、欲说还休的悲凉与无奈,透露出一切都无从把握的悲观和宿命感。

诗人深知人生之多艰,只有“挣扎”“瞭望”“忍耐”旅途之苦,才能让力量“蜕化成一条陌生的路途”(《路》)作为觉醒的新女性,她如娜拉一样地决绝,可是逃离与背叛之后,她又无路可走,看不到前程,辨不清风向。“望不见路”“一片昏暗”“没有灯光照出/迷失的足迹”(《车上》)。“以我观物,则万物皆着我之色彩”,春雨本来给人以生机与希望,但此时在诗人的眼里,春雨却是灰色的雨、昏暗的雨;阳光远去,春雨给诗人编织的也仍是无尽的忧愁(《春雨曲》)。“苍黄的月/揭起夜帷/云,像一个殉道者/曳着灰暗的长帔”(《遥寄》),那些过往的岁月在诗人心中晕起苍黄的惆怅与迷惘,于是诗人只能将自己深深地躲藏起来,在秋声中“静静地隐藏,给我的夜缀上/淡淡的霜”(《秋》)。那些浓重的哀愁使陈敬容早期的诗歌有着过多的忧虑和痛苦,整个情调相当低沉。

然而,痛苦之极致必是反思与超越,情感的繁复变化又促进了色彩意象的多样化。诗人不甘沉沦,她有所企求,有所憧憬,永远在编织着美丽的梦幻。她想从星空摘取最远的一颗,“去照我思想的影子”,她要“越过寒冬,向春召唤”,她还要“映照出多幻的云天”(《映照》)。在痛苦的记忆里,黄昏、黄沙,连影子都叹息;而在醉人的梦幻里,却是一片大海,清波透明。此时,青色、黄色、蓝色等清冷的色调及相关意象进入到诗人作品中,高洁、清透的蓝色因其具有宁静、永恒的色彩美感特征,成为这一时期诗人的至爱。“我爱长长的静静的日子,/白昼的阳光,夜晚的灯;/我爱单色纸笔、单色衣履,/我爱单色的和寥落的生”(《断章》),诗人一面寻觅光明,力求突破;一面沉稳内敛,毫不张扬,她企盼着“灯”的照耀,但她要的灯并非灿烂的明灯,而仅仅是“一盏青色的灯/青色而明净的,如夜中星点”(《哲人与猫》),这“青色的灯”缠绵幽怨,可以照着她去月色铺下的水晶舞场,在碧润的草原上静静舞蹈。她要驾着帆船“浮沉于你的海中”,你的海上有惊涛,也有明波、青空……

青色不仅是自然色彩,也是主体审美者的变异色彩意象,它轻灵飘忽,可望而不可及,陡然生出缠绵幽怨之情,具有某种迷蒙的诗情美感。青色对应的往往是神秘、广袤、宁谧的抒情内容,传达出幽缈、静美、神秘的境界,给人以空灵澄澈,甚或神秘孤独的内心体验,特别契合女诗人彼时闲静孤寂的心理状态。

袁可嘉说:“敬容一生很少用瑰丽的色调,而总是喜爱‘青色的灯’、‘白的月’、‘蓝色的安息’这类单纯明静的色彩和意象。像许多年轻人一样,在自己的奋斗方向没有明确之前,敬容也表达了一种失落感。”[5]诗人对冰冷色调和灰暗意象的注重并非为了在自我的天地中孤芳自赏,只是借用这些意象及其组合的情感世界来表达孤寂落寞的人生体验。而这类表达茫然孤独情绪的常用色彩与冷色调的意象融合,既有陌生带来的新奇感又不致晦涩生硬,避免了诗作者对色彩、意象的人为堆砌。

二、中后期色彩意象的内涵

中后期以后,诗人带着“向明天瞭望”的热情,逐渐告别独语式的情感表达方式,在色彩意象的选择上由寂寞哀愁走向明朗乐观。虽然仍是诗人钟爱的“青色”“蓝色”,但“温暖的青色火焰”(《烛光燃烧之夜》)已然取代了那盏“青色的灯”,这烛光越燃越旺,终于燃成了“一把野火”“将烟雾也照得绯红”,向江面投下扩大的红晕(《野火》)。曾经那只象征诗人自我的“孤鸟”(《遥寄》)、“倦飞、倦鸣的鸟”(《横过夜》),已涅槃成一只充满希望与未来的“飞鸟”,她“负驮着太阳,/负驮着云影,/负驮着风”,在蓝天白云间,在金色的阳光下轻盈翔舞,快乐鸣唱,歌咏心灵的春天,给人间“横一幅初霁的蓝天”。

诗人已不再囿于个人感情的小圈子,而是渴望能够走进新的世界,即使写自己,也是一个经过锤炼,变得坚强的自己,“将最初的叹息,/最后的悲伤,/一齐投入生命的熔炉/铸炼成金色的希望”(《锤炼》)。诗人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社会责任与历史使命:“我是引满了风的/一片白帆,/我是蓄满了渴意的/一道河溪;/我是一只白色的烛火,/它静静地燃烧,燃烧而且照亮着/夜的长堤”(《边沿外的边沿》)。她如一个站立于船头的新人,看着每一个的旧我,任“小儿女的哀怨流去吧,流去吧,/我已经长大,我已经长大//”(《小儿女的哀怨流去吧》)。

1947年的《春晚》是诗人20世纪40年代少有的感怀佳作:“燕子掠过去了/想不起谁家的窗子该绿了/古中国的屏风/淡墨的山水/临风飘拂的袍袖/远了,夕阳里一个短梦/有着濛濛的黄昏色”。在理性认识上,她以为旧的家庭绝对应当抛弃,但在心底深处,一怀思乡的愁绪却牢牢萦系,无论是“绿”窗子,还是“淡墨”的山水画,抑或是“黄昏色”的梦,都是记忆中故乡的印迹,色彩虽在,味道却早已消失……这个没有终点的旅行者,没有皈依的叛逆者,不断地超越短暂的幸福,然故土难回的悲凉却是永在的。

这一时期的陈敬容虽然还常以单调、冰冷的色彩表现幽居生涯的苍茫和追忆往日的孤寂,如“夕阳里一个短梦/有着濛濛的黄昏色”(《春晚》),“一弯流水绕着/我,和我的沉思/我落入夜的水流里/船啊,船啊,不要远行/一夜里风吹草白”(《贝壳》);或者表现一种彻悟后的宁静,智慧的灵动和沉着的温暖:“一夜风雨摇落了无数/白丁香,你白色的珍珠!/春天看着你萌芽,生叶,/终于盼来了一片莹白,/把沁人的幽香向小径舒吐”(《致白丁香》),明净的莹白趋向饱和、凝重,思维放射出多棱面的光芒;但更多的是,无数意象纷至沓来:“如梦似幻五月天/大气为绿色芳香/所充满/金黄的羽毛/涂染上音乐的幽蓝”(《孤寂再不是孤寂》),“雨后的树林多么碧绿/像有无尽的绿色蜜汁/在叶丛间汩汩地流出/远天上横着一汪蔚蓝/金色云朵在蓝海上闪烁”(《雨后在青年湖》),诗中先后出现绿色芳香、金黄羽毛、幽蓝音乐、蔚蓝天空、金色云朵等不同色彩的景物,这些颜色词的使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且相映成趣。繁复的意象在幻想中翩跹起舞,织成一幅底色纯净又不时闪烁五彩图案的画面,使人不禁想到白朴的《天净沙·秋》中的诗句“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而《清晨漫步》一诗中又呈现出勃勃生机:随性漫步于清晨的草地,露珠、树林、鸟语、微风、树叶……一派生机盎然;色彩缤纷又旖旎:“蓝色在叶缝里碎成片片,/像是一些蓝色玻璃” ,“年青的太阳从群山背后/泼洒出白色、红色同金色,/大地轻轻舒开/闪光的胸怀。”这已绝非早期诗里以青色、蓝色、白色为底色的单色了,诗人已经不再独爱《断章》里歌吟的那“单色纸笔,单色衣履”“单色的和寥落的生”了。

由是观之,诗人笔下的色彩描绘,既是对客观事物表相的描摹,又服从诗人自我心灵表述的需要,从而成为情感表达的有效手段。诗人避开污秽,激扬歌唱,仿佛回到初创期情感表达的灵动、活跃状态,显然,这并非创作的倒退,而是诗人对诗歌表现更适意的选择与技巧掌握的得心应手,乃是一种继承和发展。

三、色彩意象重复使用的涵义

陈敬容对诗歌色彩意象的精妙构思不限于此,她还喜欢在整体诗歌创作中反复使用某类色彩意象。赵毅衡先生说“一个语象在同一作品中再三重复(例如艾略特《荒原》中水的语象),或在一个诗人先后的作品中再三重复(例如叶芝笔下的拜占廷),就渐渐积累其象征意义的份量”[6]。色彩意象在陈诗中的重复出现,颇能体现诗人在诗情、诗心上的匠心独运。

以“黄昏”意象为例,对此诗人并不先予以审美理解,而是将自己的现代感受和人生体验中的相应印象赋予“黄昏”意象作新的表现。从“黄昏,黄沙/尘灰里掘起/发黄的记忆/壁上的影子在叹息”(《黄》),到“在希望中黄昏永远像黎明/有太阳,有飞鸟/有轻风拂树的微颤”(《新鲜的焦渴》),到“黑夜将要揭露/这世界的真面目/黄昏是它的序幕”(《冬日黄昏桥上》),再到“云雀们欣悦歌唱/只见黑压压的成群乌鸦/趁着日暮黄昏/扑扇不详的翅膀”(《阿赫玛和花》),其中的“黄昏”意象具有不同涵义。初期的“黄昏”意象是诗人哀怨情结的体现,是青春少女悲思愁绪的自然流露,郁郁的色调充斥在孤独的世界中,诗人的哲理感悟沉埋于一片悲思中。成年的诗人不再囿于狭小的个人天地,面对光明和希望总有种按捺不住的“新鲜的焦渴”感,“黄昏”这一暗含无限感伤的意象,被陈敬容赋予了新鲜涵义:在美好的希望中,黄昏竟如黎明般绚烂,有朝阳,有飞鸟,诗人渴望新生的焦灼、兴奋之情难以掩饰。而当她步入中年,逐渐以成熟的心态审视人生,融入灵魂的焦渴与挣扎时,其笔下的“黄昏”与传统的“黄昏”已然划出明晰的界线:对于“黄昏”的诸般感受,远离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李商隐《乐游原》)的传统感伤的意境;消去了“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林逋《山园小梅》)般光艳动人的内涵,呈示出迷茫、悲愁的色调。“黄昏”为黑暗的预言者,被涂抹上诅咒的色调,寄寓着诗人复杂的生命感兴,具有一种精神悲剧的意味。低沉阴霾的“文革”过后,诗人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奋对时代发出呼喊,“黑压压的成群乌鸦/趁着日暮黄昏/扑扇不详的翅膀”,此处的“黄昏”在呼喊中再次成为黑暗的传导者,面对它的联想也显得森冷消极,但诗人毕竟走向了坚实的人生,潜意识里减弱了中期诗作中的强劲和威慑力,消去了义愤的锋芒,即便是呐喊也显得温润而柔和。

诗人钟爱沉静的“蓝色”,在她的作品中,始终有一根“蓝”线穿梭其间,且不断变幻,拓展出更大的解读空间。“你的窗/开向太阳/开向四月的蓝天”(《窗》),“满生绿苔的小径/凝冻的,我的足音/远去的春和春的琴韵/蓝空透明如蓝色的冰”(《回声》),“没有梦/与梦的暗蓝/寂静里陨着星星”(《安息》),淡淡的素描包孕了青春少女淡淡的哀思,通透的“蓝色”意象寄托了诗人深沉的玄想,她和她的诗犹如洁净的“水仙在岸上盈盈地开”(《寄雾城友人》);“一些远去的面影/一些远去的语音/蓝空凝注我有如深情的心”(《流溢》),“清凉的微风,颤抖的树叶/蓝空在叶缝里碎成片片/像是一些蓝色玻璃”(《清晨漫步》),诗人的脚步凝冻于冰冷的氛围中,明净的蓝空投射出高远的孤独,诗人似一片蓝色火焰,在沉静中点燃读者的玄思;“无云的蓝空/也引起我的怅望/我啜引同样的碧意/从一株草或是一棵松”(《划分》),“拍着翅膀,拍着翅膀/白鸽呵,蓝空里你要飞翔”(《智慧》)。此时,诗与诗人的生命呈现出洁净的蓝色调,既不过分光亮又不会为庸俗的灰尘所淹没,青春的激情融进深邃的思考,诗人明澈的智慧在丰满的意象中闪出光芒,理智的情思在笔端汩汩流淌……陈敬容曲折有致的诗歌,闪烁着矛盾的火花,交响着离乱之音,有一种沉思后的成熟。

“望不断的关山/落不尽的云霞/时和空,深和宽,点和线……/一切在厚重的灰尘下面蜷伏/从灰尘里望出去,一角蓝天!”(《从灰中望出去》)热望中的迷离,欢乐从辛酸中透出。面对新时代的到来,在人们争着说“我们”而耻于说“我”的时候,她却在低吟身世之惑:离乱的泪滴,凋尽的童心,悲愤,苦恼,枷锁和哀歌,陈敬容固守真诚的品质,不屑用空洞的欢呼掩盖一个诗人最丰富的感受。她从蜷伏在灰尘中的一切望出去,看见的虽只是“一角蓝天”,却为灰色、黑色的都市装点了若干亮色,人生总还有希望与期待。于是,诗人朗朗地诉说:“有生命的所在/也就有爱,也就有诗/也就有流水/映照蓝天/映照发蓝的沉思”(《爬山去吧》),生命的长河奔流不息,她不信春光只能“装饰少年时”,在百舸争流的新诗坛上,她意气风发地站在历史的高度眺望未来,“谁能说青山外再没有青山/蓝天外永不会出现/另一个蓝天”(《谁能说》)!相对运动正是“意味着无限”,这是时间的颂歌,也是对历史进程的客观解说,诗人不以幻想获得片刻的陶醉,而用新的人道主义的价值观否决愚昧和迷信。当一切归于平淡,诗人似乎也有意识地光华内敛,可贵的是没有丢失深沉的诗情,贯穿始终的“蓝色”意象召唤诗人奋力追求纯粹的艺术、洁净的生活。她拨动明灭闪烁的心灵星火,“重新扑动/欢乐的羽翼”,沉醉在黎明的薄光里,看“年轻的朝阳/从湛蓝的海上/冉冉地升起”(《黎明,一片薄光里》),湛蓝的海面起伏着沉思的波纹,带给人们清凉的感觉与惬意的情趣,正所谓思接千载、视通万里,而这一切似乎早已超过诗人年轻时幻美的诗艺水平。

四、结 语

不同色彩意象的选取以及同一色彩意象暗含的不同深意是由诗人真挚的情感和独特的言说方式决定的。陈敬容有意识地对色彩意象的原初涵义进行颠覆重构,并以情感之线将意象的内在涵义串接成链,凸显出诗歌的整体浑圆之美,展现了诗人运思之巧妙,构思之精致。诗人在离乱的时代中执著地探求追问,表现了不倦的艺术追求及关注生命、关爱人生的热望。

有人说色彩是感情的语言,是眼睛的诱饵。根据心理学家的研究,“色彩最能引起人们奇特的想象,它最能拨动感情的琴弦”[7]。因此,成功的艺术家总是善于运用色彩营造意象,并将色彩意象心灵化,从而借感性的意象敞开心灵的世界,来营造出烙上自我色彩印记的意境。因此,他们必然拥有自己倾心的色彩,正如梵高钟爱金黄,斑斓夺目属于李贺,冷红和寒绿是秦观的最爱,陈敬容倾心的则是静蓝与昏黄。它们是陈敬容心灵的色彩,把它们涂抹点染在诗歌中,展现的则是诗人内敛的品质与不争的处事态度。“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岁月里除了大红大紫,湖水般的湛蓝也是一种美丽和宁静。或许正是这些色彩清纯、眉疏目爽之作,才成就了诗人陈敬容如兰的气质与生命。

参考文献

[1] 蒋登科. 陈敬容在新鲜的焦渴中沉思与创造[J].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 1999, (2): 220-234.

[2] 黑格尔. 美学(第三卷): 上[M]. 朱光潜, 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86: 282-283.

[3] 康白情. 新诗底我见[C] // 杨匡汉, 刘福春. 中国现代诗论. 广州: 广州花城出版社, 1985: 79-80.

[4] 王独清. 再谭诗: 寄给木天、伯奇[C] // 杨匡汉, 刘福春. 中国现代诗论. 广州: 广州花城出版社, 1985: 103-104.

[5] 袁可嘉. 蕴藉明澈、刚柔相济的抒情风格[J]. 文学评论, 1990, (5): 72-75.

[6] 赵毅衡. 新批评: 一种独特的形式主义文论[M].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6: 151-152.

[7] 格罗塞. 艺术的起源[M]. 蔡慕晖, 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84: 165-166.

(编辑:刘慧青)

Interpretation to the Color Image inside Chen Jingrong’s Poems

LI Chunqiu
(Research Department, Xuzhou Kindergarten Teachers College, Xuzhou, China221004)

Abstract:Chen Jingrong, one of the most brilliant female poets of the Nine-leaf school in modern Parnassus of China, is so sensitive to colors that she always chooses the best ones in accordance with emotions and themes embodied in the poems to show inner feelings of the very person at a certain time. Therefore in her early work, she is fairly skillful at using image of cold colors to reveal certain emotional experience of being blank and being lonely inside. However, during the middle and late periods of her poem writing, she gradually comes to end up applying expressive ways of soliloquies or monologues. In the choice of color image, she turns to prefer the bright and clear to loneliness and sadness. The application of writing approach also turns from cold and deep color to pure and clear background like colorful scroll paintings. Besides, the poet also goes for using image implied by a certain color repeatedly and continually so that it becomes a thematic lingual image with prototypical meanings.

Key words:Chen Jingrong; Poems; Color Image; Emotional Experience

作者简介:李春秋(1977- ),女,江苏徐州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中国现代诗歌创作与理论

基金项目:江苏省教育厅2012年度高校“青蓝工程”优秀青年骨干教师培养对象资助(苏教师[2012]39号文)

收稿日期:2014-09-27

DOI:10.3875/j.issn.1674-3555.2015.04.003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中图分类号:I207.2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3555(2015)04-00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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