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苦的努力 无私的援助

2015-03-19 09:57整理汤静涛梁发明
党史文苑 2015年1期
关键词:毛里塔尼亚塞内加尔农技

整理+汤静涛+梁发明(执笔)

编者按:离退休老同志的口述史资料是党史资料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资料,从不同角度记录、反映了党领导人民进行革命、建设和改革的伟大历史进程,对深化党史研究和宣传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中央、省委和各级党史部门高度重视做好“活资料”的抢救和口述史的征集工作。今年,本刊“口述史”栏目将陆续刊发由省委党史研究室文献资料管理处对我省部分副省级以上老同志和重大党史事件当事者进行访谈的口述史成果。

20世纪70年代初,在周恩来总理访问非洲后,非洲有许多国家与国民党台湾当局断交,然后和我们建交。这个时候就出现一个问题,国民党台湾当局在非洲有些国家派有农援组,帮助他们发展农业生产。外交关系断了,农援组也就撤走了。随着和我们建交,农援组就要接上,所以就有了一个农援非洲的问题。

当时国家农林部、外经部分配给江西的援助对象有3个国家:毛里塔尼亚、塞内加尔和冈比亚。毛里塔尼亚和我们建交比较早,后两个国家与台湾当局断交后才与我们建交。塞内加尔和毛里塔尼亚曾是法属殖民地,冈比亚曾是英属殖民地。冈比亚夹在塞内加尔中间,东西长条形,冈比亚河横贯全境,西临大西洋,南、北、东三面为塞内加尔国土。冈比亚国家很小,当时只有50多万人口。塞内加尔是非洲比较大的国家,有500多万人口。与毛里塔尼亚以塞内加尔河为界,河南是塞内加尔,河北是毛里塔尼亚。这三国都属于西非。

江西首先农援毛里塔尼亚,帮他们办了一个农场。农场地处该国南部,靠塞内加尔河边上一个叫罗索的比较大的城镇。这些国家非常缺乏粮食,都靠国外援助。法国只供应些小米等杂粮。他们很希望获得大米。农场办起后,种植稻谷,影响很大。塞内加尔、冈比亚先后与台湾当局断交,再与我们建交。江西先后派出两个农技组接管国民党台湾当局撤走后留下的农援项目。江西开始派去塞内加尔的农技组,人数有100多人,力量是很强的。组长要求由地委常委、副书记这一级领导干部担任。第一次派去的组长是抚州地委常委、秘书长宁子明,副组长大部分是县委书记、副书记。100多人中,县委书记、副书记作为骨干,有农技人员、基层干部组成了农业技术组。抚州地区、九江地区分别接管塞内加尔、冈比亚两国的农援项目。

抚州在塞内加尔的农技组接管了10个点,其中6个是水稻点,4个是蔬菜点。经过两年的生产和管理,无论是水稻、蔬菜还是水果的产出都比台湾当局搞得更好,产生了良好的影响。当时的规定是,派出的组以两年为一期,期满可以回国休假两个月,可以再去,或者重新换人。塞内加尔的农技组经过一年的工作,对实际情况和该怎么继续搞,就有比较清楚的认识了。

农援在塞内加尔的影响比较好。但是,如何根据他们国家的国情和需要,怎么继续搞下去,就出现了一些需要解决的问题。我们当时的农援,是用贷款的形式,用物资计款,他们有些方面需要我们的物资,有些方面不需要。比如,我们用的一些农业机械,拖拉机、汽车在那里都不很适用。我们的肥料也不适合当地需要。还有一个实际问题,接管的农援地点是否有效益,是否适合长久地搞下去,也要弄清楚。一年后,我们摸清了怎么继续搞下去。第一次派出的农援组长宁子明,因出车祸问题,国家农林部1975年5月12日批准派我赴塞内加尔去接替宁子明担任农技组长。那时,我正担任抚州地委常委。我的援非工作从1975年9月开始至1977年10月结束。

我到达塞内加尔后,从我国驻塞内加尔大使馆了解了大致情况,并和驻塞使馆经参处的二秘跑了全部10个点。经过调查摸底,我们觉得要放弃不适宜搞的,保留有生产条件、有效果、能持续搞下去的。回来我向大使汇报,我觉得有两个水稻点,一个点缺乏水源,一个点土壤不适合种水稻,没有搞下去的必要。有两个蔬菜点,都是沙滩地,没有土也没有水源,也不适合继续搞。经大使同意,同塞国农业部商谈意见一致后,我们上报了农林部和外经部。两部都同意按照实际情况保留或者撤销。结果留下了2个果蔬点和4个水稻点。有个果蔬点在首都旁边,这个点比较好,叫绿角,可以种水果也可以种蔬菜,直接归总部管。另外一个在南方的济金绍尔,这个点也不错。在古多母,有一个水稻点,旁边有一条小河,那里只有旱季和雨季。旱季没有淡水,都是海水,雨季才有淡水。小河的淡水可以保证种水稻。在圣路易大城市的盖德点,是河流冲积形成的土壤,土质比较好,可以种水稻。塞内加尔河也是在旱季时海水倒灌,雨季时候淡水才压下海水。我们选点的这个地方,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旱季和雨季都是淡水。发展水稻的面积也可以逐步扩大,是比较好的选点,可以做我们重点发展水稻的地方。这个点的上边有个叫朋巴的地方,土壤与盖德一样,河流也是在边上,灌溉面积虽小点,但这个地方有发展前途,土壤适合种水稻。还有一个姆巴那,在塞内加尔一个大湖的边上,水源没有问题,土壤也比较好。经过调整后,我们农技组的生产效果出现了,水稻发展了,水果蔬菜也增产了。

我们的援助方式主要采取我方农业技术员与受援国的农业技术员结对子的方式,但语言不通。为此,我们专门学了些常用法语,每个点还配备了一个翻译。尽管如此,双方交流起来还是有些困难。

当地农民大都是黑人,不是很勤快,工作不大积极主动。当时水稻插秧都是用手工进行。我们派去的技术员大都是农民技术员。比如插秧,我们会给农户示范。我们是弯腰插秧,可他们嫌累,就坐下插秧,插完周边,起来就走人,总留下座位处不插,我们只能帮他们补上。除草有除草剂,肥料也充足,灭虫我们也得管。由于土壤肥沃阳光充足,我们种的水稻亩产都有千多斤。在获得丰收后,他们常常请来亲戚朋友一起庆祝。

从插秧到收割等劳作过程,虽然我们全程加以指导,但很多项目当地农户仍不太会做。他们国家土地多,人口少,所以农民愿意种多少、在哪里种都能自由地选择。塞国东南部为低山丘陵,中、东部为半沙漠地带,法国人指导他们种花生、小米。他们每天早上吃两把炒米、喝羊奶,中午吃芒果等水果和面食,晚上把米和水一起煮,又是粥又是饭的,放在盘里用西红柿酱做拌饭,用手抓吃。endprint

他们主要靠我们的技术员种水稻。我们的实验田水稻,除了供自己用,他们的省长、县长也会来要点我们生产的大米。蔬菜也是我们自己种的,只需要去市场买点肉食。我们北方3个水稻点,盖德、姆巴那、朋巴,效果好,影响大。总统府的秘书长在我去的第一年秋收后,直接给我通电话,邀请我到总统府。他请求我们到他家乡搞个种水稻的点,可是经过同塞国农业部联系,暂不同意再设点。

农援不仅在技术上要好,在效果上更要好。我们点上的试验田亩产千斤,旁边有法国、意大利搞的水稻田,产量都没有我们的高。关键是品种问题。我们的品种其实是杂交水稻。盖德点旁边有个联合国的气象点,有个技术员是意大利人,他和我们交往较多。我们蔬菜点上的蔬菜如西红柿等就经常送给他食用,大家相互关照,关系较好。他说我们的水稻产量虽高,但是米质口感较差,联合国有个育种基地,他们要求米质好的高产量。我们的米质比不上人家。他们不仅注重产量,更注重米质,值得学习。北方两个点,面积可扩大,因为水源有保障。他们省、大区以及国家农业部都一致认为我们的农援效果是好的。南方的古多母,水稻种植面积扩大到了100多亩,这在塞内加尔是很少见的,但是水源缺乏保障。于是,我们就找来技术人员,想建个小水坝,安个水闸,旱季关上,防止海水倒灌影响水稻灌溉;雨季放开水闸,水流出去。建小水坝需要的土方不多。找了县长,问他是不是动员些受益的农户一起来做这个事。县长同意,向省里汇报,省里也同意。那些农民用头顶土,一天都运不了一个土方。后来我发现法国工人在附近修路,有推土机。于是我们请法国人帮忙,结果对方很大方,免费帮我修了小水坝。由于还要安小水闸,因此要翻砂铸个铁闸门。塞内加尔没有翻砂铸造。首都达喀尔当时是非洲最大的城市,修理业倒是很发达,但是配件、部件全都要从法国进口,国内没有。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找中国驻巴黎大使馆,大使馆让我们寄去图纸,把闸门做好,然后托运回来。这样,闸门装上、水闸做好后,水源有保证了,水稻种植面积从100多亩发展到200亩。再加上肥料充足,这个点的生产效益很好。

再谈两个果蔬点。一个是首都附近的绿角。这个点可种蔬菜,也可种水果,比如香蕉、菠萝、西瓜,当地比较少。我们种的西瓜在春节旺季上市。那时,使馆吃菜也常常由我们供应。我国的万吨以上大货船,从国内远洋而来,船上蔬菜缺乏。一次,我到他们的船上看望,他们向我诉苦,没有青菜。我说给你们点。他们很奇怪,你们哪里有啊?我说我们有蔬菜点。他们说需要叶子菜。我们送给他们一些蔬菜。他们回赠给我们罐头。当地官员到我们蔬菜点来,我们招待他们吃西瓜,吃完后说,我太太还没吃呢。我们说,你拿两个去。在我们这里吃饭,大米饭好吃。我们与地方官员关系越来越好,处理一些问题也就顺利多了,农技组影响也就扩大了。

黑人私人财产比较少,私有观念不强。好点的农户,一匹马套一辆小车,东西都搁在车上,可以到处迁徙。他们互助性较强,比如两人是一般的关系,你到家里来,我有吃的你也吃,你没有衣服,可以拿一件走。同坐公务车,我有烟抽,你没有,那我一口,你一口,大家轮流抽。在路上,我带了一块面包,你没带,可以分你一部分。村里死了个人,这一天大家都不出工,表示哀悼,要等到安葬后,大家才去劳动。

我们水稻点的发展,抓住了几个比较适合种植水稻的地方,影响比较好,蔬菜点也同样有些好的影响。在农援问题上,我们感到,一定要适合这个国家的国情,要能发展,要有效益,要能持久,才能发挥作用,增强友谊,对外援才有好影响。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们撤掉那几个点是对的。加强保留的点,既能见效果,又能持久,才会产生好的影响。

原先有两个蔬菜点为何不具备种蔬菜的条件还要留着?原因是这两个点分别是从首都去南、北方的中间站。但仅因为此,没有保留的必要,应予撤掉。那两个水稻点没有种水稻的条件。一个在树林旁边,雨季有点积水的洼地,播了种子,没有固定的水源,不能正常发展。我们是农技组,推广农业技术,要帮人家多搞点大米,没有条件种植又没有效果那在这里搞什么?撤掉,效果好。

我去了以后,有些好的变化,大使很高兴,要到几个点来看。我陪同大使夫妇视察,每个点住一夜。当他看到各个点的水稻、蔬菜生长茂盛,又吃到从水田里捉来的田鸡,非常高兴。大使向国内两个部报告,说塞内加尔农技组抓住了种植水稻和蔬菜的重点,成效很显著。农林部、外经部很重视,派了检查组到这里每个点走了一遍,评价比较好。

我为啥说这一段呢?我去之前,这里的农援组,士气低落,对内外都有一些消极影响。一件事是出了车祸。车祸死两人,伤一人。那个时候,农援组成员出去办事都是自己开车,有的同志技术熟练,有的不太熟。他们出事的地方,路况不算太差,只是有些弯道,但是他们车速太快。开吉普的副组长重伤没救过来。按照伊斯兰教的要求,死者不能运回来,就埋在当地公墓里。另一件事,援外的同志利用他们的零用钱,买了些地摊上的旧衣服。这些衣服从外表看上去很像样,但有的是残疾人穿过的,有的是病人穿过的,我们农技组的同志买这些东西时又没有好好看,买回来才发现问题,又不好送回去。就在驻地清洗,挂在篱笆上晾晒。外国人看到这些东西,影响很不好。回国带回来,又被海关检查发现,按规定这些东西是不准带回国内的。海关同外经部、农林部派人责问后,按规定做了处理。这两件事,一件是车祸,一件是违纪,在国内外被通报,对农技组影响比较大。

我到任之后,同大使馆商量,通过总结经验教训,进行整顿。一个是整顿纪律,一个是调整援助项目。结果经过一年调整有了转变,农林部、外经部派了一个检查组去检查,评价比较好。农技组的声誉获得好转。

后来,农林部、外经部通过大使馆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到毛里塔尼亚农场去看一下,到底怎么办好。那个时候,我们去毛里塔尼亚、冈比亚不需要专门办护照,我这个专家组长带着翻译、拿着护照就可以通关,只要边防站盖个章就行。到了毛里塔尼亚,在大使馆住了一夜。他们的首都建在海滩上,风沙很大,头晚入住,第二天早上桌上就是一层沙子。大使对我说,我们知道你要去罗索农场。我回答,两部要我来了解情况。大使说,这个农场现在想办也难办下去,移交该国农业部,人家又不接收。你了解一下情况,和两部讲一下,还是移交吧。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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