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花开

五月的阳光总是温馨而透亮，暖暖地照着院子，和院子里那些指甲花儿。此时，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正从窗户里轻轻探出小脑袋，面朝上，眼睛紧紧地闭着，一双小手在空中挥舞着，想要抓住点什么。她叫婷婷，这里就是她和秀云妈妈两人居住的家。她从阳光那里感到了温暖，又向院子张望，只是眼睛却始终闭着。也许她的眼睛永远也睁不开，因为天生的眼疾，让她从小就看不到这多彩的五色世界。只见她慢慢从家里摸索到院子，来到指甲花儿旁。用双手触摸那熟悉的花蕾。此时，她惊奇地发现，花蕾和以往不一样，花蕾在阳光中张开了微笑，她触摸到了花儿的蕊，那是有点湿润的丝绒般的感觉。她的红红的手指上沾着花粉。她感到特别新奇，特别开心，拿到嘴里尝着，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却高兴得大笑，嚷着“有点甜、有点苦”，这高兴消除了她因为手指被烫的不愉快。

今天，秀云运气特别好，挑到街市上卖的两大篓蔬菜，不到9点就卖完了。那高兴劲，别提了。只见她哼着小曲，快速地到杂货店买了盐和白糖。白糖又涨价了，让秀云非常气恼，只是她没有时间与老板讨价还价，也没有时间留恋街上那些五色的衣裙。她的心还停留在家里，不知道婷婷一个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吃给她煮的汤粉粑粑，手有没有被烫着，边走边想着。突然，她的脚步放慢了，一条粉红的丝带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条有两厘米宽的粉红纱质丝带，边是用金丝镶着的，有些小黑点在丝带中间跳跃。她想要是“六一”节给婷婷扎在小辫上，配上那条新买的粉色裙子一定会很好看。虽然3元的价格让秀云有点心痛，但揣在心窝时的开心，又让秀云的笑容更加灿烂，脚步更加轻快了。

走着，秀云的胃病又发作了，胃疼得厉害，她忙用手使劲地按着胃，希望能稍稍缓解疼痛。秀云一直都有胃病，但是最近一段时间，胃疼得更厉害了，人也消瘦了不少，早该到医院去检查一下了。只是，秀云想着要为婷婷存钱做手术，所以，总也舍不得到医院为自己的病作系统的检查和治疗，每次胃痛起来，她就吃点止痛片挨下就好。但这次疼得更厉害了，秀云弓着腰，靠在树旁休息了很久，才感觉到稍微好一点。她想，这病是该好好治治了，等婷婷做完手术后，她就去医院让医生好好看看，把病治好。

秀云等疼得稍微轻点才又向家赶去。刚到院子，家里的大黄狗就大声叫起来。婷婷听到了，高兴地喊着，“妈妈，妈妈，你回来了啊”，说着就朝门口方向扑着跑去。“慢点，慢点，别摔着了。”秀云忙放下菜篓，张开双臂去抱婷婷。只是还没接到，就听到“呼！”的一声，婷婷已经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家门口。秀云心疼地扶起婷婷，忙问：“摔着哪里没有？”手在婷婷身上四下摸捏着。“不疼，不疼，妈妈。”婷婷拍着膝盖笑着说。秀云点了下婷婷沾着灰的鼻子，笑着说：“你这孩子，总是这样毛躁躁的，眼睛看不到，走路就慢点嘛。”这时，秀云发现婷婷的手指发红，忙问：“怎么了，婷婷，手又被烫着了？”“没事，妈妈，就是吃东西时，不小心被烫了一下？”婷婷说。“现在还疼吗？都是妈妈不好，一大早忙着上街卖菜，才让婷婷受伤了？”秀云抚摸着婷婷发红的手指，无比自责。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要是婷婷的眼睛看得到，肯定就不会了。”“不疼，妈妈，我不疼的。”听到妈妈如此难过，婷婷反而安慰起妈妈来。“妈妈，走，快带我去看指甲花，指甲花开了。”“是吗？那好！妈妈现在就带你去看。”女儿的要求，秀云从来都是一一满足的。

秀云牵着婷婷来到那一片指甲花旁。此时，秀云看到了指甲花儿在阳光下开得红艳艳的一片，淡淡的清香味在空气中来回飘荡。“妈妈，指甲花漂亮吗？什么颜色、什么样子的？”“漂亮，非常漂亮。”可真要形容指甲花的颜色和样子时，秀云犯难了。因为，婷婷从小就没有见到过任何东西，形状、颜色在她的心中没有概念。于是秀云用了最美的词语形容着：“漂亮，就像一只只小小的、红红的凤凰一样。”她要让婷婷自己去想像指甲花的美好。“来，婷婷，妈妈用指甲花给你涂指甲吧，让婷婷的指甲也像花儿一样漂亮，像一只只小小的凤凰。”秀云采来指甲花，将花瓣和柔枝摘下来，放在盆里捣烂。婷婷端坐在小板凳上，乖乖地伸出小手，让秀云妈妈为她抹上红红的指甲花汁。抹好后，婷婷轻轻用手去摸着指甲，有些粘、有点黏，拿到鼻子尖下闻，有淡淡的草土气息，她连忙抬起双手。“妈妈，漂亮吗？像小凤凰吗？”“当然，指甲变成了像太阳样的颜色，像凤凰一样，可漂亮了。”妈妈这样说，让婷婷乐开了花。

秀云用白糖加奶粉，为婷婷冲了一杯牛奶。婷婷喝了牛奶，躺在妈妈怀里，沉沉地睡着了，嘴里还喃喃地说着梦话：“凤凰、我就是凤凰……”秀云听了，泪水无声地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她望着熟睡的婷婷，自语着：“一定要早点为婷婷做角膜移植手术，让婷婷能早点看到东西，少受点苦。”想着，想着，思绪慢慢飘回到了那些苦涩的岁月。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傍晚，隆冬寒冷的空气让在外的人们更加渴望家的温暖。此时，秀云被丈夫紧紧地牵着朝车站走去，晚上10点30分的火车，丈夫排了两天两夜才买到的车票。自新婚后，秀云就与丈夫一起在这陌生的大城市打了一年工，还没回过家。现在心早就扑向那熟悉的远方，想象着过年时一家人在一起的快乐、幸福。

作为妻子，秀云是非常幸福的，丈夫山根是她高中的同学。他是在秀云最困难的时候来到秀云身边的，他把秀云看作自己心尖上的人，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是，凡是苦的、累的、脏的活儿，他都不让秀云插手。他对秀云说：“虽然我是农村人，虽然我现在还很穷，但我一定会努力找钱，我要让你像城市媳妇一样，过上住楼房、穿金戴银的生活。”每每想到这些话，秀云的心里都会升起阵阵暖意，什么苦日子都不觉得苦了。

走着走着，秀云听到了一丝细弱的婴儿啼哭声，从街道的拐角处传来。“山根，你听，是不是有婴儿哭声？”秀云说。“秀云，你净瞎想，这么冷的晚上，人都没有，哪会有孩子，兴许是你听错了。快走吧，不然就赶不上火车了。”山根说。此时，婴儿的哭声似乎大了些，秀云听得更加真切了：“不行，你听，真有婴儿哭声，这大冷的天，得去看看。”山根拧不过秀云，一起寻着声音来到街角的一个商场屋檐下。只见一个刚出生才一两个月的小婴儿，被一床花棉被裹着放在一个纸箱里，婴儿的整个脸都被冻乌了。秀云心疼地抱起小婴儿，嘴里愤慨地骂道：“谁这么缺德啊！这么小的孩子，被放在这里遭罪，还配做人吗？”说也奇怪，秀云把婴儿抱起来，婴儿竞不哭了，也许是感受到从秀云身体里传出的温暖，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秀云更加地喜欢这个小婴儿。山根知道秀云是善良的人，担心她要带走这孩子，想想他们现在自己生活都很困难，再说，以后还要生养自己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怎么还照顾得过来呢。于是，忙让秀云别管这孩子，赶紧去车站赶火车。可是，善良的秀云却怎么也丢不下这孩子，她想这大冷的天，街上人这么少，如果这孩子被他们丢下了，等待孩子的将只会是死亡。于是，她坚定的对山根说：“不行，我不能丢下孩子，我不能见死不救。”山根见争执不过，只得暂时同意。这孩子就是婷婷，也算她和秀云有缘，在她不幸的命运中，命运女神让秀云眷顾了她，给了她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回到家后，秀云的做法虽然受到了全家人的反对，不过，因为已经抱回家了，家人们也只得同意。秀云给孩子取了名字：婷婷。希望孩子能健康长大，长成一个婷婷玉立的漂亮姑娘。此后，秀云用鸡蛋、牛奶、米糊糊细心地喂养着婷婷。慢慢的，婷婷长起了肉儿，脸蛋儿圆呼呼的、红通通的，可爱极了。为了照顾婷婷，秀云和山根也推迟了到城市打工的行程。只是过了两个月，婷婷的眼睛总是不睁开。一天早晨，秀云还睡着，突然听到婷婷尖锐的哭泣声，秀云忙抱起婷婷，只见婷婷眼睛周围被一种黄色的液体敷满了，满脸通红，浑身滚烫。这是怎么啦，秀云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山根反应快，说：“走，上医院。”到了乡医院，医生看了，直摆头，我们的医院技术太差，快送县医院吧，千万别耽搁了。于是，秀云又和山根赶紧把孩子送到了县医院。医院让孩子住了院，输着液为孩子清洗了眼睛周围的黄色液体。检查过后，医生严肃的表情让秀云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医生说孩子的眼疾很严重，是遗传性眼疾，这种病非常难医治，且已经影响到角膜了，造成角膜病变，就算治好病，眼睛也将会失明，我们目前的医疗水平还不能医治好这种病。

“这怎么可能，这是为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一下子让秀云懵了。“医生，孩子才来到这个世上，她怎么能失明呢？医生，我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救孩子。”望着婷婷可爱的脸蛋，秀云撑着那疲惫的身体，抓住医生的手，哀求着医生。医生对秀云说：“去宾山医院吧，那是大医院，应该能有办法。”秀云、山根马不停蹄地带着婷婷来到宾山医院，眼科专家看后，给了秀云希望，孩子的眼疾可以医好，而且等孩子五六岁了，还可以给孩子做角膜移植手术，这样，孩子的眼睛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看东西了。听到这个消息，秀云高兴极了。只是随后医生的话也让他们陷入了两难境地。因为医治眼疾不仅持续时间长，而且费用很贵，而之后的角膜移植手术也需要一大笔钱。山根主张不要医治，他们的经济非常困难，出去一年打工，两个人省吃俭用也才存得1万多一点，以后还要花钱来修房子、养老人，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为婷婷治病。但是，善良的秀云没有同意，她坚持要为婷婷医治眼疾，不能委曲了这孩子。为此，从未与秀云红过脸的山根与秀云因为婷婷医治的事情常常争吵。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了给一个捡来的孩子医病，而搭上他们辛苦打工得来的所有积蓄，这值得吗？不久后，山根走了，他到大城市打工去了。而以前对秀云疼爱有家的公公婆婆也对她横加指责。

秀云忍受着这些指责、委曲，执着地为婷婷医治，细心地抚养着婷婷。大半年过去了，婷婷的眼疾好了很多，只需再进行两个疗程的治疗就可以彻底好了。但是，钱已经用完了，秀云急得团团转，没办法，还是打电话联系山根吧。秀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和山根通电话了。自从山根出去打工后，前两三个月还常打电话给秀云，只是最后说到婷婷的事儿，他们又总会在电话里不欢而散。之后，就很少打电话。那天，秀云在晚上9点多给山根打去电话。电话通了，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之后是山根的声音，惶恐不安。秀云质问这是为什么，山根却总是不答，只说，过两天就回来，到时一切都清楚了。不祥的预感在秀云的心中升起。两天后的傍晚，山根回到家了，不过他的旁边却跟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山根与秀云单独在房里谈了一夜，山根跪在秀云面前：“对不起秀云，是我糊涂，是我的错，那天喝醉了，就做了糊涂事。可是她已经有孩子了，是我的孩子，都两个多月了，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没有办法。”秀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疼痛一阵阵的从胃里、心里传来，她使劲地用手按着胃部，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秀云收起自己和婷婷的东西，背着婷婷悄悄离开了这个曾经美好无比的家。办离婚证那天，山根给了秀云5000元，秀云本不想要。山根说：“给婷婷医病的，至少为了孩子你也要收下。”是啊，为了婷婷，还能说什么呢？山根是个好人，只是自己从此与他成了路人，从此也与那份真爱告别。此后，秀云和婷婷就在那山间的小房子里相依相偎地生活着，虽然辛苦，虽然贫寒，但是，在秀云的努力下，她们一起克服了很多的困难，婷婷的眼疾终于治好了，婷婷也渐渐长大，背上了小书包，在明朗的学校里开心地听课、读书了。最重要的是为婷婷做角膜手术存的两万块钱终于存足了，这个暑假，秀云就可以带着婷婷到宾山医院去做手术，那婷婷以后就可以睁开眼睛看到这美好的世界了。想到这些，秀云心里像喝下去了一盅蜜糖。

六一的阳光总是格外的绚丽多彩，孩子们总是最快乐、最美丽的。在山村小学校里，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欢乐。舞台上，婷婷扎着漂亮的粉红丝带，穿着美丽的粉红色连衣裙，以最美的姿态，用悦耳的声音朗诵着诗歌“美丽的指甲花”：繁花一团团，一簇簇，你从遥远的记忆中走出。才施粉紫红白，添夏一份雅秀；又将曼妙风姿，芬芳在七月画轴。想你前身定是瑶台仙草，焕为凤凰下凡，把一瓣红色，水灵成她指尖的娇羞……秀云听着这清脆声音传来，感觉婷婷就是那金凤凰下凡，是陪伴她一生的美丽的指甲花儿。

突然，一阵剧烈的绞痛从胃里传来，且越来越厉害，秀云痛得蹲下身体，只觉眼前一黑，晕倒在舞台前。当秀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县医院里了，是好心的乡亲们将她送来的。婷婷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哭着、呼唤着：“妈妈，你醒醒啊！”。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秀云拉着婷婷，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寻找着医生。一旁照顾的乡邻魏嫂忙把医生请到病房，医生询问了秀云的症状，开了很多检查单子。一系列的检查之后，不幸的消息从医生那里传来了。拿着检查单子，医生的话语让秀云整个身心都陷入了无比的悲痛中。医生对她说：“胃癌，晚期了，怎么不早点检查啊！”。

躲在医院一隅，秀云放声痛哭。为什么幸福的生活总是被不幸打破？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哭声是如此悲怆，如此哀凄。哭声引起了一位好心人的注意，这位好心人就是琴姐，一位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好大姐，在政府公益部门上班，正巧这会她带着宾山医院的眼科专家在县医院，正在为白内眼患者免费做手术。琴姐把秀云扶回病房，巴心巴肝的与秀云聊了起来。在善良的琴姐面前，秀云把心中的苦、心中的累都倒出来了。在秀云的讲述中，琴姐了解到秀云这位普通女子如黄连般苦涩的生活，也看到了她那颗善良、无私的母爱之心，既为她们的不幸所感伤，也为秀云的伟大、坚强所感动。“妈妈，”此时，婷婷从外面回到病房。“婷婷，快过来，叫琴姨。”秀云把婷婷叫了过来。琴姐忙把婷婷牵到身边。婷婷脆生生地叫：“琴姨！”。琴姐看见婷婷细白的皮肤，小巧的嘴儿，非常可爱。秀云说：“这是我的女儿，很乖的。”琴姐拉着婷婷，非常喜欢。“妹子，看得出，婷婷被你照顾得很好。为了婷婷，你牺牲了那么多，你真的太伟大了。”琴姐继续说：“但是，妹子，你不能再这样伤心下去了，你也得把自己的病治好啊！”秀云说：“大姐，谢谢你！其实得了这样的病，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我死了不要紧，可婷婷，婷婷怎么办呀，她就我一个亲人，我难过、心疼啊！，，看到秀云伤心成这个样子，看到可爱的婷婷，琴姐心里难过极了。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全力帮助秀云这对可怜的母女。

此时，琴姐想起宾山医院的眼科专家就在这里，她想能不能争取到医生的支持和帮助，让医生减少些费用，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就在县医院为婷婷做手术。在琴姐的帮助下，眼科专家为婷婷检查了眼睛，并且，同意免费为婷婷做角膜移植手术。只是没有眼角膜，手术无法完成。秀云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东西吃不了，下地都很困难，秀云常常躺在病床上发呆，眼泪总是不断的往下流，琴姐在一旁看着既心疼，也无可奈何。这一天中午，琴姐照例为她们带来午饭，虽然知道秀云吃不了，但是琴姐仍然每天精心为她准备营养丰富的饭菜。秀云突然向琴姐说出了她的想法：“琴姐，我的病我知道，生命对我来说已经快到尽头了，我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婷婷能做了手术，让她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可以像正常的孩子一样，有眼睛学知识、看世界。就让我为婷婷做最后一件事情，把我的眼角膜移植给婷婷吧！，'听到这里，琴姐感动得泪流满面，紧紧地握着秀云。“妹子，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真的是太伟大了。”琴姐说。“琴姐，婷婷是个可怜的孩子，而我是婷婷唯一的亲人，如果我走了，婷婷就没人照顾了，太可怜了。所以，妹子还想求姐帮个忙。”秀云说。其实，这也是琴姐一直在思考的问题，秀云走了之后婷婷怎么办？最近她已经想到办法了。县政府在敬老院旁新修了儿童福利院，专门收养无人照顾的孩子，现在已经修好了，正在收集孩子的资料，那里设施、条件都非常好，不仅照顾孩子生活，还会负责孩子从小到大的学习，所以对婷婷来说，那里是最好的去处了。同时，她也离得很近，也可以经常去看看婷婷，照顾婷婷。于是，琴姐就把她的想法告诉了秀云。为了让秀云安心，第二天，琴姐还搀扶着秀云，带上婷婷，来到新建好的儿童福利院。崭新的大楼、优美的环境、一流的设施。秀云的心踏实了，太好了，婷婷以后如果在这里，一定会生活、学习得很好。“咚”一声，秀云拉着婷婷跪在琴姐面前。“真的太感谢您了，琴姐。您的大恩大德，我无法报答您，就让我和婷婷给您磕几个头吧。”说着，秀云和婷婷就给琴姐磕头。“这怎么使得，妹子，快起来，婷婷快起来。这是政府专门为没有父母的孩子建设的，这是党的政策好。”琴姐忙把她们母女扶起来。琴姐说：“秀云，不管以后怎么样，婷婷有政府管着，有我常照顾着，以后的生活、学习，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这你就放心吧。”秀云听了琴姐的话，宽慰的直点头。

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婷婷拆开了蒙在眼睛上的白纱布，也拆开了那尘封了多年的黑暗。现在，婷婷的眼睛镀上了秀云妈妈的心灵之窗，她高兴地用眼光打量着眼前的亲人们。白色的病床上，瘦弱的秀云妈妈一脸苍白，紧闭着眼睛。婷婷上前呼唤着：“妈妈，妈妈，我能看见了，你知道吗？”秀云微笑着，手在空中摸索着婷婷的脸蛋儿，婷婷把秀云的手放在脸上，“妈妈，我在这里，为什么我能看见了，你却看不见了呢？”婷婷流着眼泪，哭着问道。秀云忙止住婷婷，秀云说：“好孩子，不哭，不哭，手术才做了不久，不能哭。”说出这些话，对于秀云非常费力。这时，琴姐告诉婷婷，是妈妈把她的眼角膜给了她，这才让她的眼睛，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看东西了。听到这些，婷婷难过极了。秀云忙宽慰着婷婷：“孩子，妈妈已经用眼睛看了30多年，看够了，妈妈想让你看一看，你以后可要好好地用眼睛看世界，那可是妈妈和你一起的眼睛啊，知道吗？”懂事的婷婷郑重地点点头，手儿紧紧地握着秀云妈妈。在这之后的一个月时间里，婷婷陪秀云妈妈输完液后，就为妈妈从外面带来些小花、小草，讲述她看到的一些美好的事物。“妈妈，太阳是红彤彤的，白云好白啊……”婷婷说，“妈妈，你看这花漂亮吗，琴姨说是玫瑰花，好香啊……”婷婷又说，“妈妈，蜗牛有个圆溜溜的房子，还能动呢，蝴蝶是花儿的朋友吗？它的翅膀真好看……”听着这些，秀云感觉到特别幸福。

这天，婷婷和琴姨从花园经过，在医院的假山旁看到一种娇艳的花朵，非常漂亮。她认真地端详花儿，娇嫩的花瓣，粉红的花蕊，美丽、可爱。琴姨告诉她是指甲花。这就是指甲花，那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美丽之花。婷婷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哇！就是这种花香，它用手指沾了些花粉放到嘴里。“有点甜、有点苦，这就是指甲花的味道。我终于见到指甲花了。”婷婷高兴得直拍手欢呼。不过，让婷婷疑惑的是，这指甲花不是长在泥土里，而是从假山的石缝里长出来的。她采了指甲花回到秀云身边，讲述了刚才看到的惊奇之事：“妈妈，指甲花真漂亮，可为什么指甲花可以在石缝里生长呢？”秀云告诉婷婷：“指甲花是上天的小凤凰下凡，它们既美丽，又坚强，它们能在很恶劣的环境中生长，能战胜困难，长得美丽而高雅，就像美丽的金凤凰。”秀云继续说，“婷婷，你也要像指甲花一样，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勇敢，即使妈妈不在身边，你也要勇敢地生活下去，最后长成美丽的小凤凰，好吗？”也许已经感觉到生命即将终结，秀云挣扎着说着这些话。“嗯，妈妈，我一定坚强，一定勇敢。”婷婷紧紧拉着妈妈的手，一边哭着一边坚定地回答妈妈。

“婷婷再给妈妈朗诵美丽的指甲花好吗？”秀云说。“……想你前身定是瑶台仙草，焕为凤凰下凡，把一瓣红梅，水灵成她指尖的娇羞……”在婷婷清脆、美丽的声音中，带着不舍、带着牵挂，秀云离开了人世。秀云走后，婷婷在琴姐的努力下，住进了儿童福利院，从此开启了她人生的另一段旅程，虽然婷婷没有了秀云妈妈，虽然成长的道路还有很多曲折，面临很多困难，但她慢慢学会了坚强面对。因为，她感觉秀云妈妈永远没有离开她，永远和她在一起，在用心灵之眼指引着前进的道路。她一定会努力学习、好好生活，她要成为翱翔于九天的凤凰，以慰妈妈的在天之灵。

于晓玲，女，现供职于水富县人民政府办公室。有作品发表于一些公开刊物和内刊。散文《牵手》获水富县政府文艺奖文学类三等奖。

【责任编辑 赵清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