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痕迹

2015-04-02 15:55陈剑宁
昭通文学 2014年2期
关键词:岳父母昭通知青

陈剑宁

岁月的痕迹

我于1951年出生在云南省剑川县金华镇那个小地方。7岁到10岁在昭通昭师附小上小学,读到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因为母亲由昭通地区一中调往永善一中教书,我便随同母亲转学到永善井田小学读书。由于当时我学习好,转学后母亲和井田小学联系就叫我跳了一级,因此小学一共只读了5年。1964年在全县升学考中以名列前茅的成绩考入永善第一中学,在初中31班学习,被老师和同学们选为学习委员。1965年初又因母亲从永一中调回昭通地区二中教书,我又随母迁回昭通地区二中,在初中66班读书。因为生父被错划为“右派”份子,在学校被人歧视,幼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就埋头读书,对文学中的故事有浓厚的兴趣,曾在永善县全县举办的绘画、征文比赛中得了几次奖,就不知天高地厚地产生了要成为一名作家的念头。但同时也由于跳级和过早偏科的原因,我的数、理、化成绩下降,文科和外语却在全年级领先。1966年下半年初中三年级下学期结束后正准备参加高中升学考试,但由于“文化大革命”突然降临,被迫停学。“文革”一开始,自己对运动发表了一些不同看法,被指控为“小右派”,在全校师生大会上遭受批斗。从那时起在我幼小的心灵就藏着被人整的恐惧。1966年到1968年底一直在昭通第二中学家中闲着。1968年12月第一批响应政府号召“上山下乡”,去到当时的昭通县东方红公社(即现在的洒渔乡)顺山大队插队落户。随后当时昭通的“四人帮”的帮派份子大搞“划线站队”,我继父(地区一中的老师)被无辜抓捕,母亲无故受到拘留审查,我也因为在文革中“站错队”,在顺山大队被监督改造实在呆不下去了就远走江西。江西是我生父的家乡。1969年5月我在昭通和母亲妹妹含泪而别去到江西省宁都县固厚公社继续插队落户。抱着一颗希望的心去到老家后,换来的却是人们的歧视、打击、迫害。因为祖父是当时大队干部定的所谓的“迷信富农”,他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地理先生,因为1957年向大队干部提过意见被戴上帽子,不论我如何服从安排,积极劳动,却总是被某些人视为“黑五类子女”、“富农的孙子”。1970年江西开始从下乡上山知识青年当中招收工人、干部、大学生,我的同伴们(当地的下乡知青)一批接一批地从我身边离去,剩下了孤单的我,而我多次向组织提出过申请,希望能给我读书、当兵的机会,但被拒之门外,使我深感痛心。原因是什么呢?就是因为我是富农的孙子。可我是从小在云南出生长大的,我同祖父没有一点联系,是父母、是党和政府培养我读书长大的。自己看情况不对,回江西走错了,就只好紧急刹车,远离了当时有问题的父母,也没有去和所谓的黑五类的祖父母在一起生活。一个人重新又去到了当地一个偏僻高寒的小山村,想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告诉人们:我不是吃剥削阶级的饭长大的,给我一条出路吧!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从此我在生产队起早摸黑,辛勤劳动、耕种栽插自己养活了自己。可是每当我要求像其他知青一样分工,评先进、当劳模时,当地干部毫不客气地说:“不行!”从此我感到前途一片迷茫,生活笼罩上一道厚厚的阴影。后来,1972年经亲友帮忙,与南昌市的一下乡女知青结识,求上进无路可走,自己就天真地幻想让爱情、让家庭来减轻自己心中的痛苦了,和她订了婚。1972年末我岳父母全家也被下放到江西进贤县钟陵公社务农,原因是岳父在旧社会当过兵。我爱人一家4人岳母病残(一只脚拐),岳父衰老,妹妹年小,我爱人身体弱,无劳力,当地是一望无边的大平原,生活上吃水、烧柴都成问题,难以解决。我闻讯后,心如火焚,立即向组织提出申请要求前去照顾,自己也想另找出路。经领导批准我于1972年底迁到进贤县钟陵公社与爱人结了婚,一边劳动,一边照看岳父母。但谁知道,“四人帮”横行时期,到处都一样。我岳父母在进贤乡下也遭歧视迫害,我随之也成了“反革命的女婿”。不论我夫妻俩怎么好好劳动表现,给人们的仍然是坏印象,政治上仍然得不到一点好处。但我没有因此而退缩、躺倒,而是忍住气,坚持劳动,维持生存。多次向进贤县知青办反映意见,均受冷遇。真是气愤填膺,又无处可说!在异地他乡,生活十分不便。看来只有种田才是当时我这样“家庭出身不好”的知识青年的唯一归属了。当时自己难过啊想不通,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带着爱人、小孩于1975年底又返回江西宁都固厚公社务农。那时候祖父已经去世了,自己心里想,情况可能会好一些吧,党的方针政策是重在表现。只要把我当做普通农民一样对待,即使种田也可以,何况自己有了家。谁知1976年8月我爱人带着一双儿女去进贤探望岳父母,不幸在当地染上传染疾病,无救而亡。当我赶到进贤时,她已被岳父母安埋了,真是喊天天不理,叫地地不应啊!看着她留下的我们的三个儿女,得想办法抚养呀!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我向江西省知青办写了报告,并到南昌市找江西省革委,请求安排工作,解决我的实际困难。江西省知青办的一位女同志看了我的申请非常同情立即批示:“请宁都县知青办安排工作。”我心中也才有了一点安慰,在苦难之中看到了一线希望,拖着三个小孩一边劳动、生活,一边艰难地等待。但谁知,迷信富农的祖父死去几年了,反动的“血统论”在当地还照样影响严重,我作为一个下乡知青遭遇了人生最大的不幸,上级党和政府十分关心,在当地农村,困难却得不到解决。经江西省革委知青办批的我的申请寄给宁都县委后,似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拖了几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县委知青办领导,了解到的情况是:我是当地人,出身不好,安排了工作在群众中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一语道破天机,真是岂有此理!同样是响应党的号召下农村的知青的待遇竟如此完全不同!一些人走后门,拉关系就可以上大学、当干部、参军,而我劳动表现不错又遭遇了一生最大的不幸,也还要在死亡线上挣扎一辈子!就是因为祖父是个所谓的“迷信富农”,不分青红皂白,连与他从未有过来往的孙儿都是专政对象了!“四人帮”横行时,黑白颠倒、无理可讲!我在农村整整寻找了10年,就是找不到出路。工作的门、读书的门对我来说永远是关闭着的。我的身心受到严重的摧残,但三个儿女要活下去,我只好向父母求助,经济上得到他们的一些帮助,在社会生活的最底层残喘着。因从小生活在父母都是老师的家庭,深受父母的影响,爱读书、爱学习,我利用当时的一些旧报刊、字典,农闲时节和夜晚自学文化,减轻一些内心的痛苦,也期望有一天能用得着。在江西农村10年时间,我先后业余为生产队干过学习指导员、粮食保管员、民办教师、夜校辅导员。10年期间在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下没有做错一件事。贫下中农们都说:“剑宁啊!你是走错了路,如果不到江西来,你早已参加工作了。”但他们不知道,在昭通我同样遭受到不公平的对待!父亲是“右派”、继父是“反革命”,母亲是“臭老九”!“四人帮”及“极左路线”的流毒,怎能容忍纯洁阳光的青年健康成长呢?

粉碎“四人帮”后使我获得了新生。1978年昭通纠正“划线站队”的余留问题,替我父母落实政策,经地、县两级领导的亲自过问并解决,我才从江西返回养我长大的昭通。先是安排在博禄公社插队,才真正成为一个新时代的青年人,有了参加招工、参加高考的权利。先后参加了招工考试和全国统一高考。先是以优秀的成绩考入了地区石油站秘书科做文书工作,后来又被昭通学院(当时师专)录取。经石油站领导同意,我于1978年8月份离开石油站到了昭通学院读书。在昭通学院读书的那两年里,先后被同学老师推选为学习委员、副班长,成绩一直优秀。1980年11月由市委党校招聘搞理论教育工作,从此开始了我崭新的生活。

后来,我顺利地重新找到了一生的伴侣,夫妻恩爱。如今我退休了,儿女们都成家立业了,孙儿孙女绕膝,让我充分享受到了退休后的天伦之乐。

【责任编辑 吴明标】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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