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天慧的诗

2015-04-02 15:59汪天慧
昭通文学 2014年2期
关键词:同龄三毛月亮

三毛我同龄的妹妹

三毛,我同龄的妹妹

我在二十岁的时候

迷恋你的一棵树

一棵故乡在远方

不希望别人问她从哪里来为什么流浪的橄榄树

那棵橄榄树

结满我二十岁的忧郁

三毛,我同龄的妹妹

今天,我拥有了和你相同的年龄

那棵结满忧郁的橄榄树

结束了流浪

定居二十年前的在水一方

三毛,我同龄的妹妹

我这样呼唤你

是因为今晚异常皎洁的月光

今晚,农历五月十五的深夜

也就是六月十六日的凌晨两点

你结束流浪二十年之后的二零零一年

温柔的夜空中孤独行走的月亮

像极了你苍白不带丝毫尘滓的容颜

我站在彩云之南的赤水源头

手捧四十八朵只在五月盛开的火红的石榴花

等待一直照耀我们梦境四十八年的红月亮

我希望,今晚

是我们姐妹的快乐天堂

凌晨三点半

我手中的石榴花被浓重的雾气打湿

随水而去

天地间诞生了灵魂精致高贵的红月亮

三毛,我同龄的妹妹

我觉得红月亮就是倾国倾城的你

自然、飘逸而又绚丽

三毛,我同龄的妹妹

你是从女娲补天的神话里逃亡到人间的透明水晶

你在沙漠里建起海市蜃楼

为海市蜃楼种植浪漫的爱情

三毛,我同龄的妹妹

即使是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

你也能读懂它潜藏的美丽

画笔轻点,就是迷人的伊甸园

云在青山月在天

三毛,我同龄的妹妹

此刻,红月亮正向我们走来

他随心所欲的歌声美如天籁

我们都回到了二十岁

回到了不希望别人问我们从哪里来

为什么流浪的橄榄树

三毛,我同龄的妹妹

今晚,我终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红月亮

我们等待了四十八年的红月亮

他是一棵开满了火红石榴花的苍老的树

他把开了一辈子的花

全都献给了彩云之南的赤水源头

那些花啊

仿佛一只巨大的手臂

温柔地拥抱我们流浪了四十八年的青春

找寻春天

默默走向青石

我找寻一只青色鸟

敲遍所有古老的门

找不到温暖的乡音熟悉的容貌

默默走向青石小街

我找寻一只青色鸟

拾起所有童年的脚印

找不到丢失在记忆中的歌谣

默默走向青石小街

我找寻一只青色鸟

站在街头的那棵失去果实的枯树

伴着自己的影子白头到老

默默走向青石小街

我变成一只青色鸟

住在云南的镇雄

我住在云南的镇雄

云南有阿诗玛守望的群山

云南是五朵金花谈情说爱的天堂

云南是春天的故乡

然而,在云南的镇雄

云南只是一抹吉祥的云影

轻轻地掠过镇雄灰蒙蒙的天空

只有那位伟大的诗人走麦城的时候

书写过“乌蒙磅礴走泥丸”的宏伟诗篇

我住在云南的镇雄

如果说云南是一只开屏的孔雀

镇雄则是孔雀羞于向世人展示的暗淡羽毛

漂泊于贵州和四川的山水之间

说着贵州和四川的方言

镇雄最巍峨的群山

镇雄最蜿蜒的河流

都像我无所建树的诗歌一样

只在镇雄流浪

半云寺

石头被雕刻成佛

是佛的初衷

还是石头的愿望

我站在半云寺的石佛殿

看旺盛的香火

聚集成芬芳的乌云

缠绕光秃秃的山峰

菩提树

如果可以化身为一棵树

最好是菩提树

静静地站在大地上

悠闲地看月升日落

云卷云舒

菩提只是一棵树

硕大的树干撑起蓝天

粗壮的枝条诞生飞鸟

每一片绿叶

都托举着晶莹的露珠

菩提本非树

是庄周梦中自由自在的蝴蝶舞

是陶潜东篱下一丛一丛的菊花开

是诗歌里的房子

面朝大海

如果可以化身为一棵树

最好是菩提树

你记得我你忘掉我

你深爱我你怨恨我

我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过

一个人的大唐

我常常从镜花水月中抬起头来

遥望一个人的大唐

一个自名为璺的皇帝站在历史之上

俯瞰她亲手播种的大唐

疆域辽阔的国度

富庶的百姓匍匐在地下

顶礼膜拜他们的女皇

媚娘媚娘

我永远的女皇

人世间最阳光明媚的好女子

美丽如同你与生俱来的乳名

绵延几千年的如画的方块字endprint

都难以描摹你举世无双的胸襟

如果说五千年的文明是一首诗歌

你是诗歌里空前绝后的华彩乐章

我常常从泪眼迷茫中抬起头来

遥望一个人的大唐

一个自名为璺的皇帝站在历史之上

天女散花般

散发开天辟地以来亘古未闻的一份请柬

诚邀闺阁经天纬地的女丈夫

共赴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文化盛宴

媚娘媚娘

我永远的女皇

是大唐塑造了你

还是你塑造了大唐

都说你是诗人

灿烂星空下最纯粹的诗人

湛湛青天里朗照乾坤的日月

照彻千年来壮志难酬的女人暗淡的灵魂

我常常从欲说还休的秋凉中抬起头来

遥望一个人的大唐

一个自名为望的皇帝盖世的文韬武略

成就了诗人骆宾王

那篇名不副实的檄文

我读了上百遍

不知道是批判还是褒扬

媚娘媚娘

我永远的女皇

透过历史的重重迷雾

你的笑容依旧灿烂辉煌

你是与神话同在的雍容的牡丹

浪漫了大唐所有浪漫诗人的想象

至今,每一行从大唐流淌下来的诗歌

都涵蕴着牡丹醉人的芬芳

美女貂蝉

在所有的美女中

貂蝉是最幸福的

她在月光下曼妙的舞姿

醉倒了英雄吕布

时隔千年

我们仍然看到

吕布骑在赤兔马上

身披铠甲

手持方天画戟

怀抱中笑得最灿烂的

是闭月的貂蝉

美少年

当我把你当作一本书来阅读的时候

你已经很老了

老得一洗脸

柔软的毛巾

都会跌进深深的皱纹

其实我也老了

老得看山不再是山

看你还是从前的美少年

我仰望一棵树

一棵身披龙鳞的历尽沧桑的古松树

树上挂着好多被利剑刺穿的流血的心脏

我的目光跌跌撞撞

满山遍野寻找黑洞洞的猎枪

“送给你好好看看吧

我拼了性命从树上摘下的

老眼昏花了还是一样的任性

明明是绿色的松塔

偏要说是红色的心脏

糊糊涂涂了还要找什么利剑呀猎枪”

那颗心脏被美少年捧在手里

静静地

仿佛满月的婴儿安然熟睡

“我是很老了

但我至少知道这不是槟榔树

树下没有小妹妹提篮装你采的槟榔”

我把那颗心紧紧搂在怀里

笑得和初相遇时一样迷人

相爱五十年

牵手向金婚走去的浪漫而又年轻的婚姻

是这个七十岁的美少年送给我的最真

实的恋情

这个七十岁的美少年

是上天赐予我的最干净的一本百科全书

我要从头

细细阅读

来世抑或今生

喜鹊

十八岁,我离家

你在门前挂满核桃的树上边舞边唱

不知道是祝愿我一路走好

还是叫我留下

在外漂泊的日子

我日渐苍白的青春总是会明亮起来

看到你用爪子和长嘴挖掘泥土

满山遍野地种植核桃树

门前的核桃树

总是祖父祖母不停争吵的缘由

祖父说是他培的土

祖母说是夭折的姑姑挖的坑

那年,冬天掉光了叶子的树上一无所有

你栖息在树上

一边歌唱一边舞蹈

我突然就明白了

我说核桃树是喜鹊种下的

从前,凡是我没有出生或者没有见过的

通通发生在从前

从前,喜鹊从远方衔来一枚核桃

喜鹊把核桃埋在地下就飞走了

现在,喜鹊要在自己种植的树上安家

祖父祖母一下子就张大了嘴巴

他们张大嘴巴看看我又看看你

说兴许他们都记错了

那个冬天

我扛着祖父给我当玩具的小锄头

满山遍野地疯跑

你总是跑在我的前面

寻找柔韧的树枝和芬芳的野草

等到家里再也找不出一个核桃的时候

我悄悄对已经在核桃树上筑好巢的你说

这些树是我替你种的

很久很久以后,凡是没有发生

但有可能成为现实的

通通是很久很久以后

很久很久以后

这些核桃都长成了大树

可以住下你所有的子子孙孙

到时候

你一定要记得对他们说:

这些树,是我,一只喜鹊

你们的老祖父,亲手栽种的

可要好好爱惜噢

隐居

如果有陶渊明的八九间草屋

草屋旁的十余亩土地

隐居就有了可能

或者像愚公

门前有两座可以让我任意挖掘的山

我挖掘了一辈子endprint

还把挖山作为一项伟大的事业

遗留给满屋的儿孙

这样

我的隐居就有了雄厚的资本

今天,面对高楼林立的都市

找不到一本书籍

安放我写了一辈子的诗歌

住在已经回不去的故乡

没有土地种植隐居的梦想

也许,可以找到原始的森林

选择可以仰望阳光的空间

把自己深深地埋进土里

看枯瘦的脚趾蔓生成无穷无尽的根系

看斑白的头发发育成四季长青的枝叶

不需要朱门酒肉

不需要寒门炊烟

我苍老的皮肤上刻满了隐居的欢愉

有歌唱的鸟儿

在我的头顶筑巢

庄子,我有话对你说

我是那只隐居在陆地上的鱼

我与我的女人相濡以沫

你路过我

游说我的女人在江湖里忘记我

我因此忘不了你

我是那只在濮水恋爱的鱼

你手持鱼竿钓我

你用虫子引诱我

那时,楚王用国家钓你

楚王用两个大夫引诱你

我是那只在濠水嘲笑你的鱼

你和你的朋友站在濠水的桥上

想象我

你夸耀你知道我的快乐

你以为你知道我

我是那只在车辙里向你呼救的鱼

你没有救我

你许诺立即去游说吴越的国王

为我引来西边的江水

因此,我一直在等你

遗忘

我以为

这辈子永远也离不开你

就像鱼在水里游

就像树根植于泥土

我以为

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失去你

如果你变成了风

我能随风追逐你的足迹

即使你化作了灰烬

我也能在灰烬中读懂你的美丽

你以鱼的形象周游四海

我仰望鸟的双翼滑翔蓝天

你举起树的枝柯在风中摇曳

我醉卧牡丹为落红流泪

鱼简化你前世的符号

树规划你今生的陌路

你大声呼喊我的名字

我遗忘了所有关于名字的记忆

唐婉

清明时节的沈园

你的明眸

装满了

那个承诺

终身为你写诗

最后却写给你一纸休书的男人

那个男人

把他的错写在冰冷的墙上

昭示天下

那个男人

在儿孙绕膝的垂垂暮年

写诗怀念你春波明媚的容颜

我不敢评说

那个只把你当作一缕阳光

点缀他苍白人生的男人

唐婉啊唐婉

诗歌就是清明时节烧化的纸钱

载不起多情女子始终如一的爱恋

分别之后

我走过许多狰狞的荆棘

回头的时候

艳红的玫瑰开得轰轰烈烈

我目睹恐怖的毛毛虫

化作至亲至爱的蝴蝶

在自由自在的阳光下翩翩起舞

面对玫瑰和蝴蝶迷茫的我

满头青丝纷纷飘落

如花的容颜铺满密集的皱纹

红月亮

我希望

这束无暇的诗稿

把心中的红月亮

送回我童年的故乡

故乡的古庵堂

老尼陪伴森严的佛像

就因为我拿了佛前的供果

就因为我要把供果送给慈爱的祖母

就因为我要慈爱的祖母

也如永恒的佛像

老尼为我点燃一柱又一柱祈祷的香

老尼说

袅袅的香烟里

有一轮鲜红鲜红的红月亮

今后,无论我是欢乐还是忧伤

红月亮都永驻我身旁

无论我遭遇什么灾难

红月亮都能化灾难为吉祥

慈爱的祖母,睡在荒凉的松岗

孤寂的老尼,还在森严的佛像前

点燃一柱又一柱祈祷的香

袅袅的香烟里

是否?有一轮鲜红鲜红的红月亮

被古庙的钟声

敲打成长不出庄稼的山梁

我的目光流向远方

我希望,这束无暇的诗稿

把心中的红月亮

送回童年的故乡

男人的四季

那是冬季

你说,洁白的雪花开放的都是秘密

春天到了

你将为我奉献一片绿色的天地

那么,我能奉献什么呢?

为你?

夏季,火红的雨云书写的都是情意

你说,我将作为你的第一尊偶像

步入你为我播洒的太阳雨

那么,我能书写什么呢?

为你?

天高云淡

满山枫叶

你摘一串熟透的葡萄

邀我分享你的甜蜜

如梦的枫叶,飘满了男人的四季

为了证明我自己

为了证明我自己

我举行了永恒的告别

独自去品尝海水的咸味

于是我被抬到这里endprint

过早地背起沉重的墓碑

送葬的时候你答应过

只要我放飞手中的鸽子

你就跨过那座残缺的小石桥

走进这片坟地

敲响我的墓碑

小草苏醒的那天

我以我的名字作为请柬

把我的灵魂打印成封面

坟前筑巢的小鸟

热情地飞到你的窗前

满天的星星都盼望

你不会辜负我的期待

寒冷的风滚过石桥

打碎坟头守望的灯笼

打碎了墓碑下守望的梦

我手中的鸽子是不再放飞的了

所有的生命都证明

你永不会来

而我

已习惯于等待

诗人与舞台

诗人走进舞台

走进季节繁衍的浪漫

青春和爱情

在舞台永恒的布景里

化为尘埃

诗人走进舞台

背负编剧的想象组装的十字架

人生的悲欢离合都是假设

灵感如风筝

消失在钢筋水泥浇铸的森林

诗人走出舞台

走出导演设置的剧情

诗人饱蘸喷涌的热血

在历史的天空书写真诚的诗句

成为历史的主旋律

城市风景

站在城市之外

看城市向四面八方扩张

飞翔的鸽群

省略城市最繁华的风景

航船搁浅在公园

垂钓的人们手握孤独的鱼竿

风啊高高举起飞扬的旗帜

温暖城市流浪的身影

就让人类选择每一种方式

艳丽所有的石头与图腾

坠落苹果的池塘成为幻境

星星隐约的暗示栖息在彼岸

钢刀飞舞

纷纷扬扬的稻谷在屏幕上失落

酒桌上的鸟类微风一样轻盈

海鸥成群结对地逃往山岗

丰腴的玫瑰在任何一个季节出卖

红色泛滥城市抒情的色彩

有谁

寻找长满神话的洞壁

熠熠生辉的白雪覆盖春天的废墟

野兽的传说带来远古的浪漫

站在城市之外

握一把声音缓慢的琴弦

时空坍塌

唯有记忆涨满你撑着的洋伞

水浒英雄武松

英雄最辉煌的历史是救美女

你最辉煌的历史是打死老虎

打死老虎之后

你杀死了两个美女

一个是你的嫂嫂

一个叫你哥哥

美女不是老虎

不是你挥舞拳头

任意斩尽杀绝的娇弱的花朵

都说英雄需要美女配

你是英雄

你配不上美女

如果我变成了植物

如果我变成了植物

请不要把我安葬在医院里

任白色的大褂和白色的面孔

用透明的液体

洗去我最后的自尊

如果我变成了植物

请把我像植物一样种植在土里

也许我尚存的体温

能够把漂泊的灵魂

涵蕴成雍容的牡丹

为断魂的清明

绽放美丽和浪漫

如果我变成了植物

请一定把我像植物一样种植在土里

也许我可以长成一株果树

春天开一树繁花

夏天撑一片绿荫

秋天枝头挂满果实

冬天到了

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

你可以翻阅我花枝招展的照片

汪天慧,女,现供职于镇雄县实验中学。

【责任编辑 赵清俊】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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