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補鍋，無過便是功

採訪整理：卜樂

城市間的施政比較，難逃“破、立”二字，台北是“大破”，澳門則是“小立”，破、立之間便可看盡不同的城市文化與風格。

澳門：延續穩定，已屬幸事

論及百日施政，其實崔家在澳門百年，地方利益盤根錯節，要想大破大立幾乎是負重難行，很深層次的原因在於制度使然，在澳門沒有雙普選，特首不經直選產生，在當權者合法性無法得到全民真正授權時，往往被複雜的利益牽製造成施政掣肘。

現時，澳門的政治制度是過去葡國殖民制度的延續，當時在華人社會，若人無人管就會出現較多狀況，因此才會產生獨特的澳葡政府結合華人勢力的管制模式，雖經回歸，但制度卻無法實現大的突破，因而對澳門的要求不能過高：崔世安帶領的新一屆政府能夠做到政策延續、政治穩定就已是最大的幸事了。

百日施政中已經開始檢討加速氹仔輕軌通車、粵澳新通道的建成、輕軌北段黑沙環一帶的路線之爭幾大問題，事實上，輕軌路線A、B、C三個方案都有問題，但因為在澳門寡頭壟斷太嚴重，特別是在房地產、博彩領域採用精英決策，造成諸多政策與民眾觀感有不少背離，進而摩擦也時有發生。西方有幾百年的貴族或寡頭統治經驗，在利益平衡上拿捏到位，形成了相對穩定的統治模式。而當下澳門只是介於二者之間：“寡貴少數統治”，少數經濟寡頭加之貴族世家結合進行相對穩定的統治，這在某種程度上可以預防暴君、暴民政治的產生。

過去的百日，澳門政府大致平平淡淡，延續先前的穩定，偶有“小立”，例如醫療領域的縫縫補補，出手清掃沙圈就已經是澳門“立威”的一件大事了。這也是司警破獲的回歸以來最大規模的操控賣淫集團案，何鴻燊的姪兒何猷倫，這個曾經拿到政府勛章的“頭面人物”也因為涉嫌操控葡京酒店“沙圈”賣淫集團大庭廣眾下被帶走，這樣的震撼不僅是做給市民看，更是做給背後的影武者看。看到台北市的“財團戰爭”，炮聲隆隆，讓人聯想到清掃“沙圈”時至少澳門保安司司長黃少澤應該在場，特首在場都不為過，如此一來便是宣誓此舉是強力、真心改革，以免讓外界鏡花水月，看到一場空。

拋開這些一時的新聞話題，澳門最大的問題反而在於投鼠忌器，不思久遠。百日內對於各種政策無非是加加減減，稱得上百日補鍋，無過便是功。即使未來五年又能解決何種問題呢，從輕軌、港珠澳大橋、第三間醫院到新填海區2萬8千的公屋單位這些關係到澳門社會民生的大事，任期內一定無法做完，最多也只得望洋興歎。

當下新一屆政府在崔世安的同意下，各司各有各表現，如若要在“優、良、中、差”四級中給出一個分數，百日來的表現當得一個“中”字，沒有什麼好事，也沒有做什麼壞事。其實在崔世安第一任幾乎是都是前朝舊臣，想要施展拳腳多有不便，所以在第二任新人上馬的過程中開始動真格，當下澳門最重要的也是“以不變應萬變”。

台北：大鳴大放，新掌門

而台北市則截然不同，需要“萬變應不變”。柯文哲握有人民授權，可以營造大民主、大開放的形式，廢除先前政府的不平等契約，進行諸多改革。從政府體系到交通、住屋、宗教等議題，不遑多讓。但是儘管柯文哲有權，司法起訴權仍不在其手中，因為司法體系仍是國民黨控制，未來2016可能出現政黨輪替，若民進黨上臺，則可能配合柯P清算弊案。在當下台灣的困境中，不破壞國民黨固有的沉珂體制，就無法改革。而此時出現的柯文哲本身睚眥必報，愛憎分明，這樣的人其實不適合從政，但適合修理國民黨式舊體制。通過開放透明的機制，將過去馬英九、郝龍斌兩位前任市長任內不敢做的都努力去做，比如說慈濟功德會在內湖濕地的問題，大巨蛋與遠雄的爭議。一日多變，變在對前朝的修正，讓人耳目一新。

改變雖是柯文哲的核心理念，但團隊必不可少。柯P雖是一介醫生出身，但時下可以看出，很多人願意來幫助柯文哲打造一個高效的施政團隊，呼群保義，讓改變成真。知庶民的同時，他更知對岸。柯文哲對中國大陸並非如外界傳言般一無所知，反而是徹徹底底的“知共派”，他18次到訪大陸，更多次前往延安，某種程度上看他追求的社會公義等的理念稱得上是真正的社會主義者。這樣的理想主義者雖然很多時候心直口快，說話不經大腦深度思考，但事實上他知錯就改，勇於道歉，日後加之誠意有餘，必能夠打造一個高效的施政團隊。其中的智囊團負責提建議，而幹部團則專職於落實執行，這樣不僅做到決策專業化，執行更能貼近民意，展現效能；此外更有類似前台灣省省長宋楚瑜這樣的富有經驗的市府顧問，提供經驗指導，官員等的質素自然會比澳門高。所以，當下台北市柯P百日新政確實需要給出一聲“讃”，在四等級評判標準中至少能給出一個“良”，百日過後也朝著“優”等發展，未來四年，新掌門更會帶來新氣象。

未來，無聲勝有聲

相較於台北城官員學歷、全球視野的更勝一籌，澳門則全部依賴澳葡時代遺留下來的政治系統，舊人施政，更妄談國際視野。相較於澳門由司級到局級，再到處級，能力、水平一路下降，大多公務人員靠著年資升遷上去的情況，崔世安已是少有的具有國際經驗、求學經歷的本土人士。故而，既然團隊先天不足，當下及未來四年多的時間，在崔世安任內需要做好的就是掃尾工作，重點聚焦在交通與房屋領域，其中包括澳門陸地交通、粵澳新通道等問題，房屋方面則是承諾的公屋何時能夠真正落實。而所謂大方向上的調整與大破大立，則是不可能，因為1987年的中葡聯合聲明以及後來的基本法三大部分包括本文、附件、人大解釋令早已作出明確規定，這就是澳門的現實。所以澳門當下的施政只不過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但澳門的聰明之處恰在於拿中央的好處，積極做事，不出聲，不讓中央太有所注目，這也是澳門與香港完全不同之處，香港一向無風都要興小浪，有風更是大浪連連，這完全依賴於過去港英時代的公務系統，體系中做壞事的能力自然也很強；而澳門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多事情都可以輕鬆解決，方法也更是種類繁多，諸如派錢，派屋等，如此一來既不能作出太大的壞事也無法做出太多的好事，所以有時候澳門想必“無聲更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