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雾霾的雾霾

2015-04-22 10:03马特
方圆 2015年7期
关键词:柴静白领雾霾

马特

一夜之间,雾霾成为社会热议的话题。雾霾污染是坏事儿,这是众所周知的,没有任何人喜欢雾霾,从这个意义上柴静女士的努力是值得称道的。柴静是一个成功的媒体人,她抓住了一个敏感的公共话题,用极度煽情的手法,借助互联网传播,创造了一个上亿人点击的网络奇观。但问题怎么解决,必须考虑两个问题,这两个核心问题不讨论,治霾就是空洞的口号和廉价的煽情。

第一是科学。雾霾的成因和机理,找出真正的因果关系,制定真正有效、可行的方案,而不是整出个安慰剂方案。治霾靠义和团式的激情还是靠冷漠的科学?有时候公众需要的只是一个标准答案,而不是真相;需要的是一个罪魁祸首,是两桶油、发电厂、腐败官员来作发泄仇恨的替罪羊。真相是什么?其实真相很无力,以至于科学家根本不敢告诉公众真相,那就是现在还不知道,雾霾的形成机理在科学上还没有定论。我在美国时请教过该领域最权威的地球物理和环境科学专家,回答是:雾霾气候的形成,可能与现代化生活方式有关,可能与北京的地理位置有关,还可能与蒙古草原一带的生态变化有关。按照柴静的说法,农民不许烧秸秆、市民5公里内不开车、油品升级、大家都低碳生活,可万一雾霾还在呢?生活水平下降了,几十万人失业了,让普罗大众为意见领袖的偏见和情绪埋单?

第二是权利。治理雾霾涉及白领和农民工、大企业和小企业、行人和车主等不同群体之间的权利冲突。城市白领有享受干净环境的权利,农民工还有就业生存的权利呢,问题是治理污染的成本谁来埋单,如何配置利益,如何补偿损失,如何善后解决。一方面,环保不能限制公民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低碳生活不能强制,如果给开车者、取暖者以道德压力,这就跟动物保护主义者不允许他人吃狗肉一样荒谬。另一方面,环保不能牺牲落后地区民众的工作机会和现代化的权利。工业化的进程必然伴随着污染,从某种意义上说排污权就是落后地区民众的发展权,完全杜绝污染,其实也就是扼杀了后发国家发展的机会。但仔细分析拆解,柴静的支持者主要是城市白领和中产阶级,也就是解决了生存压力想提高生活质量的一群人,牢骚满腹并有话语权的一群人,柴静的纪录片搔到了这群人的痒点。但为了满足这一小部分能发声的人群的环保诉求,而不惜一切代价,牺牲农民、工人、农民工等沉默的大多数的生存和发展的权利,这未免是现代版的“何不食肉糜”。

人类社会现代化之后,环保主义就应运而生,在西方社会甚至形成绿党这种政治势力。环保主义先驱蕾切尔在1962年出版一本名著《寂静的春天》,该书出版后引起轰动。为了保护环境和鸟类,世界各国开始禁用滴滴涕(DDT)杀虫剂,但与此同时,因为DDT被禁,非洲有至少2000万儿童死于蚊虫传播的疟疾。历史学家说,“她杀的人比斯大林还多……”2002年世界卫生组织宣布重新启用DDT。自然与社会生态系统是巨型超复杂系统,人类的认知能力是有限的,关于瞎折腾的结果是不可测的,在环保议题上,我们需要的是小心翼翼的科学论证,是公平合理的分配成本,而不是煽情的道德批判。

与柴静纪录片《穹顶之下》同时,电视热播《平凡的世界》,一部激励一代人的伟大作品。路遥先生记录了中国70年代末至80年代中期波澜壮阔的大历史,孙少安、孙少平兄弟因贫穷带来的自卑和羞耻,他们的梦想和挣扎。那时候天很蓝,水很清,没有PM2.5,但人活得和畜生一样。贫穷才是最大的罪恶。有时候想,如果孙少安、孙少平兄弟现在还活着,孙少安作为中国最早的乡镇企业家应该是个土豪了,孙少平估计是个煤老板……不知道现在他们过得开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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