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

2015-04-28 00:32张伊宁毛子柳向阳彭君昶周宏邱红
诗歌月刊 2014年6期
关键词:泪流毛子蒙田

张伊宁+毛子+柳向阳+彭君昶+周宏+邱红根

张伊宁诗一首

维卡

在船上我喜欢发呆,

喜欢久久地望着一路退后的青山,

看游船划破江面,白玉跌洒一片。

纵山重水复,也不生厌倦。

第一次坐船是在清江,

清澈的江水和突来的幸福一样失真,

彼岸花漫山遍野,拥吻一路绵延……

在那云烟深处,

是巴王邂逅盐水女神的地方。

晚班车上循环播放的是维卡,

我们不言别离,一路欢声笑语,

最后吻别在深秋的火车站。

后来我不再写情诗,

将风景都看透后,

爱情和人生都只剩虚无和荒谬。

毛子诗二首

匍匐之诗

畜生流露的悲悯

像灵魂更为古老的追溯期

哦,狮子的孤独,水牛的下跪,一只山羊

挨刀时的温顺……

今夜,从你们之中,我领取无尽的轮回

你们这些胎生的、肉成的兽类啊

也许真的我们曾为父子、母女、兄弟、姊妹、主仆、

眷属

这是我越活越顺受、服帖、虚心的缘由吗?

它们的眼神回答着一切,那里仿佛

最后一块没有开垦的原始丛林

出没着最初的爱、宗教

和善的起源……

失败书

扎西说,诗,还是少写为宜。

是的,写来写去,无非是小天赋,小感觉。

无非生米做成熟饭,无非巧妇

做无米之炊。

月亮在天上,写不写

它就是古代的汉语。

它爬进云层,就像王维进了空山

山,在他那里,就是不见人。

我有一个拍纪录片的朋友

他去了一趟西藏,呆了数月,却始终没有打开镜头。

他说,哪怕打开一点点,就是冒犯,是不敬。

是谵妄中的不诚实。

谢谢这样胆小的人,持斋戒的人。

谢谢他们在一个二流的时代

保留着一颗失败之心……

柳向阳诗二首

读茨威格的蒙田

昨夜读茨威格的蒙田,书中说

蒙田知道我那个时代完全可能发生

古罗马的帝王们统治下发生的

那些暴行。

这居然让我有几分惊喜。

让我想起十多年前

一次夜深时读王勃的《滕王阁序》

突然间的感动泪流。

今天我才清醒地意识到我有幸

亲眼看到他们说的那些暴行

正在身边发生。我说:我辈之责任

千年不易。

上蔡同忆录

他细致地搓洗身上的尘垢,许多年前

在上蔡一间热气腾腾的澡堂子里

那时一个老人,瘦小,似乎一身宽松的皱纹

走过来对他说: “孩子,你太过认真!

尘垢也是父母所生,哪怕你搓到流血

还不照样有尘垢!其实我们吃的粮食

还不就是来自泥土!再变成尘垢。

孩子,这件事你要适可而止!”

彭君昶诗二首

黄手帕

母亲说,继家里那只母猫被老鼠夹

夹断一条腿之后,前日,家里的大黄狗

又被卡车碾断了一条腿

母亲接着说,下周一,你奶奶周年祭

你回来么。刹那间浮现

朝阳里,晚霞中,西头檐角晾晒老脸的日子

猛然惊觉,父亲辞世多年。而

瘸行已有月余。髋关节风湿

如影随形,风雨数载,迟迟未能散去

许愿树

能不能遇见素不相识的你,安静的女子

能不能抵达一个陌生的地方,比如北方

最好有沉默的骆驼,有千年的风沙

最好有倔强的胡杨,有时隐时现的湖泊

最好是西北,最好是敦煌,最好在敦煌以北

最好在下午出发。最好乘列车

最好临窗迎风。最好在夜晚到达。最好宿于青纱帐

最好有月光。最好不谈过去,也不谈未来

最好仅一米之隔,刚好听见呼吸

最好在天明之前告别,趁着月色朦胧

周宏诗一首

悲剧性格

如果我不是夜的一部分

我怎会

让悲剧肆意宰割

宰割得四分五裂

每时每刻

母亲天性的感召

为我举起

永恒的十字

也无法使我获得永生

我命定属于悲剧

以一种固有的表情

以一种特定的内蕴

面对世人

如果我独居暗夜

我将沉默一万光年

一切灾难和瘟疫

一切无色的泪流

定会成为

悲剧的化石

叠夹成历史精美的图案

邱红根诗一首

某种物质

进入五月

我变得越来越敏感、多疑——

妻子开车时突然熄火

11床病人莫名其妙出现胆漏

在手术中,我突犯心悸

这是不是一些暗示?

晚上,弟弟来电话:

“妈妈病危,已送镇卫生院。”

作为一向的唯物主义者

我的怀疑在扩大——

在我和妈妈之间

一定存在着亲情之外的某种联系

某种我们尚不知道的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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