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

2015-05-14 13:11寻微光
读者·校园版 2015年21期
关键词:骂声窄巷乞讨者

寻微光

你是否哭泣过?在深夜,在厚厚的被窝中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压抑喉咙中汹涌的痛。

你是否恐惧过?在轰炸般的谩骂声中,在口无遮拦的咆哮声中深感无力,像被丢弃的布偶在墙角里以泪淋花。

你是否仰望过?在幻想一次次破碎,在那最敏感的内心深处被一次次刺痛后,在黑暗中迷失,走投无路。

我蜷缩在墙角里,一如儿时一样;房间里歇斯底里的打骂声,像水面上破碎的泡沫,一点一点侵蚀着每个角落,一如儿时一样。

我从小就讨厌有人说“家是避风的港湾”“有家的地方才是天堂”之类的话,这些话像是油腻腻的抹布,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从小到大我所理解、所感受到的“家”,就是一台永不停止的录音机,从小到大我听尽了父母的吵骂声。

我父母是街头摆地摊的小贩,他们靠着微薄的收入支撑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他们之间似乎永远不可能有心平气和的沟通,而只有永不停息的谩骂声。从爆粗口到叫骂,从“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到大打出手,从砸锅摔碗到不依不饶,那些恶言咒语像削尖的木刺,一下一下地深深扎入我的心脏,让我痛得哭出了声。

他们两人的纠纷中心就是一个字——钱。

读小学时,我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差生,老师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乞丐一样。当其他学生聚在一起谈论谁家做的红烧肉更好吃时,我一个人在教室最后一排吃着冰冷的硬芋头;当我听见他们坐在桌子上伸着腿争论着,是耐克的鞋子好看还是阿迪达斯的鞋子更帅时,我向墙角缩了缩开线的补丁鞋。

当9岁的我站在面包店门口,看着同龄的小孩大口大口地吃着奶油面包时,我却只能馋得猛吞口水。那时,我摸着自己干瘪的口袋,第一次感到金钱的赤裸裸。

每天晚上我帮母亲收摊时,总会路过那条窄巷,那是酒鬼口中的“猫儿店”,也是柳永笔下的“烟花柳巷”,说得粗俗点儿叫“妓院”。

门口的女人是被路人唾弃的对象,酒鬼猥琐、下流的眼神总是在那里瞟来瞟去。每次当我蹬着破旧的三轮车路过时,我都会告诉自己不要扭头去看,在她们遭受别人谩骂时,我装作视而不见,她们心里的疼痛会不会减少一点?

黑夜是伪善者的冷笑,白日是乞讨者的呻吟。高贵者用冷漠包裹他的孤独,卑贱者用沉默盛放他的尊严。

我看见扒手轻而易举地夹包我却不敢声张,我路过神情悲切的乞讨者时从未停留,我的心像被天花板压制,又像被藤条囚禁,童话世界里的阳光从未在我的天空中灿烂过。

幻想着躺在云朵上寻找天空之城,那里是不是没有谩骂?没有冷嘲热讽,没有笑里藏刀?“明日之屋”里孩子们的笑容还会纯真吗?

夜空中那颗最亮的星,当我在喃喃诉说时,你在倾听吗?当我在嘤嘤哭泣时,你在闪烁吗?黑暗中的微光还在吗?你是否在照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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