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母亲共枕

◎文/江兴旺

与母亲共枕

◎文/江兴旺

，一生难以治愈；有些虽可弥补，但时不我待，行须及时。

有些遗憾伤及骨髓

父亲去世前的那个暑假，我回家探亲。临睡前父亲犹豫再三，然后怯生生地小声对我说：“要不，你晚上陪我睡吧？”因为已经习惯于独睡，我委婉地拒绝了。父亲很尴尬，也有点无奈，赶紧转移了话题。

父亲去世时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某一天，我突然意识到父亲曾给了我机会。那天晚上，他一定有话对我说，却被我拒绝了。想清楚这一点后，我嚎啕大哭，可后悔和自责都为时已晚。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父亲尴尬而又无奈的表情时常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我下定决心，一定不让同样的遗憾发生在母亲的身上。

去年十月，我再次回家探亲。当天晚上，我毫不犹豫地对母亲说：“妈，今晚我陪你睡。”母亲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连声说，“好，好。”

夜晚有些凉意，母亲特意从柜子底下抽出一床16斤重的棉被给我盖上。看着她已明显弯曲的脊背、不再灵便的手脚、满头的花白头发、爬满额头的皱纹，我再也控制不住，鼻子一阵发酸，潸然泪下。母亲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坐起来看我的脸，我连忙解释眼睛有点干涩，并偷偷用被子的一角擦去眼泪。

躺在床上，母亲显得异常兴奋，跟我天南海北地聊着——因为建高铁，哪家搬家了；哪家的女儿嫁到北京了；哪家过年后又盖了新房……她一边说一边帮我掖好被子，并嘱咐我平时不要只顾忙工作，还要注意身体。她说自己的身体很好，让我不要牵挂。她还深深自责，因为我小时候她没照顾好，导致我现在的体质很差；她也很后悔没有帮忙带大我的女儿，以至于我女儿现在跟她不太亲近。我一边听着一边宽慰母亲，不知不觉已至深夜。

随后的几天，我一直与母亲睡同张床。与母亲共枕实现了我多年的愿望，也弥补了我的遗憾。我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机会，我知道的是，我要抓住每一个这样的机会，不再空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