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狂人

Jonathan Abrams

提莫菲·莫兹戈夫本应该成为一名手球运动员。他的父亲帕维尔身高2.07米，他就曾在职业手球联赛里打拼。但帕维尔建议他的小儿子转练篮球，对此，莫兹戈夫并没有反对，他此前尝试过手球，但感觉那项运动并不适合自己。四年级那年，一位名叫基娜·特扎斯卡的年轻俄罗斯教练造访了莫兹戈夫就读的位于圣彼得堡的学校，她想寻找大个子运动员。莫兹戈夫那时候已经很高了，尽管还没有远远超过他的同学们。特扎斯卡问他是否想打篮球，莫兹戈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不久之前，他明白了，除了打篮球，他没有别的立身之本。 “我的学习成绩不行，功课很烂。”莫兹戈夫说。

帕维尔在职业联赛中受伤后，医生建议他搬到气候更温暖的地方，所以他们一家搬到了俄罗斯南部的经济重镇克拉斯诺达尔。对于当时身高已经2.01米的莫兹戈夫而言，那里的篮球太缺乏竞争性，所以几年后，他选择回圣彼得堡读书。归来的莫兹戈夫震惊了所有人，“有人说，‘这是莫兹戈夫？他两年前还那么矮？！”莫兹戈夫回忆道。

马克斯·沙里夫亚诺夫当时在一支俄罗斯球队担任总经理，他很快就关注到了这个年轻的大个子，后来他成为了莫兹戈夫的俄罗斯本土经纪人。“他那时个头很高，但身体单薄，” 沙里夫亚诺夫说，“提莫菲属于大器晚成型的球员，那时候很多孩子都比他好。”

沙里夫亚诺夫首先注意到的是莫兹戈夫的个头，之后是他的工作态度。“俄罗斯球员年轻时都怀揣梦想，”沙里夫亚诺夫解释道，“他们会试着努力，会试着听从教练的安排。不论如何，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但等到他们成为职业球员，金钱和成功纷至沓来，大部分在俄罗斯效力的球员此后就不会再努力了。在美国，你永远不能停止前进，因为即便在休赛期，竞争也非常激烈。但在俄罗斯，情况却不是这样。所以在俄罗斯，你如何真的工作很重要，而提莫菲就是这样的人。”

莫兹戈夫在俄罗斯打了六年的职业篮球，其中包括在奇姆基效力四个赛季，但他不是主力，必须为上场时间而努力。2005年，他第一次遇到了骑士主教练大卫·布拉特，那时候的布拉特正在执教圣彼得堡迪纳摩。“他那时就像头幼鹿，还没有学会如何行走。”布拉特回忆道。

在2009年于波兰举行的欧洲篮球锦标赛上，莫兹戈夫开始证明自己。在布拉特的指导下，莫兹戈夫场均得到1 1分4.6篮板，其中包括对阵马其顿时砍下25分1 1篮板。他的表现引起了一位名叫布纳·恩迪亚耶的经纪人的注意，他认为莫兹戈夫到NBA的赛场上会表现的更好，因为他有能力和NBA的大个子们在内线肉搏。“提莫菲的表现真的很具统治力，”恩迪亚耶说，“在那场比赛结束后，我把他叫到观众席，我问他能否说英语，他说，‘是的，能说一点。我告诉他，‘我想和你结婚。这家伙看着我，心里估计想的是，‘这人疯了吧？”

之后，他们开始一起谋划如何为莫兹戈夫登陆NBA铺平道路，他们知道大多数球队都不愿意向奇姆基支付莫兹戈夫的买断金。恩迪亚耶和尼克斯进行了专门对话，当时尼克斯需要一位能在麦克·丹特尼的进攻体系里拉开空间的中锋，也有能力支付买断金。对于很快就会到NBA效力，莫兹戈夫觉得难以置信：在他之前，只有六位出生于俄罗斯的球员在NBA效力过。

新秀赛季开始之前的那个夏天，莫兹戈夫坐火车到了达拉斯，之后他和朋友心血来潮地飞到洛杉矶，观看了湖人和凯尔特人总决赛的第七场。他不知道下一次置身这种氛围会是什么时候。

四个月后，在与尼克斯签下了三年总额近1000万美元的合同后，莫兹戈夫在球队对阵猛龙的赛季揭幕战中首发。他在那场比赛中几无存在感，上场7分钟交出了4次犯规，仅有一次投篮还没能命中。“我没准备好，”莫兹戈夫说，“实话实说，我没有为担任首发中锋做好准备。”接下来的几周里，莫兹戈夫鲜有出场机会。

在那个赛季迎战活塞的赛前，莫兹戈夫已连续10场没上场了。由于几位前场球员无法出战，而罗尼·图里亚夫早早陷入犯规麻烦，丹特尼不得不向他的板凳席末端投去目光：莫兹戈夫上场40分钟，贡献23分14篮板，帮助球队赢球。麦迪逊花园球馆，球迷们喊起了他的名字。

“教练派我上场，而我在起初的两分钟里犯了错误，当时我就在想，‘真该死。但他继续将我留在场上。就这样，我一直打了下去……对我而言，这是一场发挥很出色的比赛。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一切都变了。接下来的比赛，我出现在了首发名单中，之后交易发生了。”

莫兹戈夫此前听说过球队要交易卡梅洛·安东尼的传闻，作为筹码，流言中囊括了几乎尼克斯的所有人，但莫兹戈夫从未在交易的讨论中，直到他最终成为三方大交易安东尼东游的一部分。“我们觉得他可以在未来十年里担任球队的首发中锋，”丹特尼说，“但在那时候，我们真的是为得到卡梅洛穷尽了一切，失去他真的令人无比难过。”

尼克斯将莫兹戈夫，达尼罗·加里纳利，雷蒙德·费尔顿，威尔森·钱德勒，埃迪·库里，安东尼·兰多夫，以及一些选秀权和现金交易到了掘金和森林狼。

“这儿的经营规则不一样，在俄罗斯，没人会这样把你交易走，”莫兹戈夫说，他将NBA的交易与海外联赛的交易做了对比，“他们会和你谈话。这样的对话会持续几个月。他们会问球员，‘你想被交易吗？他们会与经纪人进行对话。但在这里，交易发生得太快。我当时正和妻子一边坐着看全明星赛，一边吃着鸡翅。我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不错，这时候他们打电话告诉我，‘你被交易了。我怔怔地看着妻子，她也盯着我，她知道有事情发生了。我说，‘我们被交易到了丹佛。我差不多第二天就得乘飞机去报到，直到那时她还在说，‘这是真的？”

和队友一起转换东家让莫兹戈夫的受打击程度有所减缓，但他在掘金的开始依旧慢热。在他加盟的第二年，掘金交易来了贾维尔·麦基，乔治·卡尔教练也将中锋位置上的大部分出场时间分配给了麦基和科斯塔·库佛斯。“提莫菲的确非常努力，对于这份工作也表现得非常职业，”卡尔说，“我知道他可以在这个联盟效力，我知道他配得上20分钟的出场时间。只是我没法给他这20分钟，对此我深表遗憾。”

莫兹戈夫此前也曾有过这样的处境，但他并没有让少得可怜的出场时间阻止自己进步。“这家伙会把助理教练折腾得死去活来，”时任掘金助教梅尔文·亨特说，“每个工作日，休息日，每次训练前，训练后，他都在努力工作。”

2013年夏，莫兹戈夫和掘金签下了两年续约合同，球队在第三年拥有球队选项，之后他开始进一步提升自己的表现。“他拥有极强的敬业精神，”兰迪·弗耶说，“他总是会待在训练馆里，一直磨练自己的技术，他对自己的要求非常严格。”

随着职业生涯走上正轨，本赛季初掘金主场迎战骑士时，莫兹戈夫终于有机会再次见到布拉特，后者当时正迎来执教NBA第一年的艰难起步。赛后，他们聊了10分钟。莫兹戈夫解释说，他的角色发生了些许变化，他告诉布拉特，自己只是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在那的半个赛季后，我们在同一支球队效力了。”莫兹戈夫说。

在成为骑士主教练后不久，布拉特就告诉总经理大卫·格里芬，他对莫兹戈夫很感兴趣。实际上，骑士在去年夏天就向掘金有过询价，但遭遇了拒绝。在安德森·瓦莱乔赛季报销后，骑士迫切需要一名篮筐守护者，所以他们又提高了报价。掘金最终选择接受骑士的两个首轮签和一个次轮签的报价，将莫兹戈夫送去了骑士。

“放走他让我们心碎，”亨特说，“他是工作最为努力的人，你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会找不到比他出色的小伙了。”

在完成那两笔改变赛季局势的交易，为球队带来莫兹戈夫，J.R.史密斯和伊曼·香珀特前，骑士正徘徊不前。在莫兹戈夫第一次为骑士上场比赛前，他们近7战6败。

“我认为提莫菲的影响力很大，”大卫·格里芬说，“他让我们有了赢球的信心。我们当时正在经历一段对保护篮筐缺乏信心的阶段，瓦莱乔的伤病让我们没有了选择。”

骑士此后输掉了客场对阵勇士的比赛，也在接下来的两场比赛里输给了国王和太阳。但在对阵太阳的比赛中，詹姆斯复出，骑士此后迎来了一波使赛季重回正轨的12连胜。

“他从加入球队的第一天起就倍受欢迎，”詹姆斯说，“他很快就融入了。他的举止，他对比赛的态度，他的敬业精神都让人信服。他每天都很努力工作，他一直在进步，我们很高兴能拥有他这样的队友。”

莫兹戈夫并没有把骑士的逆袭归功于自己，他所做的是他此前告诉布拉特的：他在工作。即使在总决赛第四场，他为球队贡献28分10篮板时，他也依旧在强调，自己只是在工作。

“人们告诉我，从我被交易来后，球队就开始赢球了，但事实是，我们交易来了三名球员，勒布朗也复出了，”莫兹戈夫说，“对我而言，如果自己对球队有益固然不错，但说心里话，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你可以说和勒布朗一起打球很容易，但其实也不容易，因为他非常职业，当他在场上时，你不敢放松，你必须时时刻刻保持努力。”

所有关于莫兹戈夫在骑士的表现都是真实可见的，而且他所做的是自己一直都在做的：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