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专访慧日禅寺住持

2015-05-30 10:48解永敏
齐鲁周刊 2015年4期
关键词:禅寺法师寺庙

解永敏

之前,互联网意义上的慧日禅寺在为人们津津乐道:“知道慧日禅寺的信息化实力有多强吗?”一条微信指引,人们发现慧日禅寺“高知”僧人云集:剑桥三一学院的硕士生、复旦大学的力学博士、中央音乐学院的本科生……

“知道‘湿地吗?能以有机质的形式储存碳元素,减少温室效应,净化空气,提供清洁方便的运输方式,因此被称为‘地球之肾。寺庙同样有湿地作用,自杀的来这里学学佛法,不再想死;夫妻反目的来这里感受一番,破境重圆了;还有常年患抑郁症者,到这里吃吃斋念念佛,病好了……”去年初,记者曾探访过这座历史古寺,深深感受到了其信息化建设的力量,日前再次走进慧日禅寺感受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慧日禅寺住持传喜法师告诉记者,当代佛法的传播方式可以很现代,但修行还是很传统,心灵很质朴;寺庙犹如一台“净化器”,对信众们产生的是无与伦比的向心力,清净而略显单调的修行生活却让许多佛教徒心生景仰。

一座寺庙的“湿地效应”

传喜法师,生于1967年,20年前在悟道大和尚座下披剃出家,于明旸大和尚座下受具足戒。而他与佛教结缘却在更早之前。“似乎生来就是为了出家,从小看到佛塔就激动,感觉自己就是佛家之人。”

“寺庙的作用不可想象,自杀的来这里学学佛法,不再想死;夫妻反目的来这里感受一番,破镜重圆了;常年患失眠和抑郁症者,来这里净化一下心灵,病好了……寺庙就像一块‘湿地,有修复功能,在这里可以排遣心中的烦恼,沉淀我们的生命。”这是记者第三次与传喜法师面对面,听他说传统文化,说芸芸众生,而对于寺庙的比喻总是别有一番哲理。

“这个世界存在很多问题,比如环境污染越来越严重,许多原来没听说过的疾病都出来了,原因当然多种多样,可地球上的湿地却越来越少。湿地是什么?是地球的‘肾,肾出了毛病对毒素的过滤就成了问题。”法师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寺庙是一台很好的‘净化器,能把尘世的许多毒素滤化掉,让健康的、有价值的东西充盈到人们的精神世界里来。”

“出家人为什么穿了这身衣服、剃了光头,到哪里都让人知道我是佛弟子?”这就是不忍圣教衰、不忍众生苦——来现身表法。表面看是出家人,实则是大悲的示现。“这是佛法中扛旗子的,在与烦恼的战斗中冲在第一线的人,所以出家人建庙为众生,不是为自己。出家也不是逃避,而是一份责任、一份承担。”

传喜法师告诉记者,有个弟子一次从镇江哭着来见他,说丈夫把公婆和孩子扔给她,带着“小三”跑了,儿子不听话,学习成绩差,公婆年事已高,她感觉无力承担,不想活了。法师开导她要学会包容,佛弟子要大度地承担应该承担的事,孝敬老人抚养孩子是做人的天职。大半年后,她丈夫电话打回来,要回家求她原谅,她当然委屈,不想要他,法师又劝导说:“要把丈夫当成儿子看,假如是你儿子这么做了,当妈的会不管他不要他吗?”

“为何要把出轨的丈夫当儿子看待?”面对记者抛出的问题,法师说前段时间去山东,给潍坊兽医职业学院的学生做传统文化讲座时曾提到:“中国人用筷子不叫两根,而叫一双,是说事物都有阴阳两面,用筷子时一根不动,一根在动,两根都动就会发生问题。筷子的长度是七寸六分,老祖先是通过筷子告诉我们:人有七情六欲,但要有所控制,通过吃饭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修养。”

“七情六欲失去控制时必然会犯错误,犯了错误是抛弃还是挽救?答案不言而喻。”传喜法师告诉记者,伴随着新的传播技术和人们对心灵层面的更多关注,有着两千五百多年历史的佛教在今天依然闪烁着悲智的光芒,其奥秘就在于能够净化人心、救苦救难,心态改变,命运当下就改变。

“我爷爷活到一百岁,日常生活保持着传统习惯。小时候在爷爷面前吃饭有规矩,碗筷不能碰出声音,吃面条喝稀饭不能有响动,夹菜时筷子不能伸远,不能挑三拣四。这些规矩提醒我们:不能放纵贪欲。”忆起过去,法师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现在这种提醒很少了,“没有规矩生命也就没有高度,年长后会发现这些规矩很重要。一个人一辈子,小的成功靠努力,大的成功靠福报,不败的人生靠的是高素质的修养,其实就是对七情六欲的把握。”

在清凉中和自己不期而遇

传喜法师告诉记者,由于人们漠视因果,肆意造作恶业,感召业浪此起彼伏,使得各种危机接踵而至,说到底还是信任危机惹的祸,以至于给人类带来本不应有的灾难。

“中国自古有言:不为良相则为良医。中华民族一些做人的道理深有寓意,但社会上这种概念却在消失淡漠,因此有了各种危机,危机久了就会形成灾难。”作为出家人,传喜法师见解独到,他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渗透出的因果关系里去把脉当前之乱象。

“一味追求发展无视可怕后果,是人类最肤浅的做法。幸福不单由物质决定,而是一种内在精神的体验和感受。传统中医理论认为,人体阴阳失衡就会生病,精神和物质不协调会造成人类社会的畸形发展。”传喜法师说,近些年他在海内外走动呼吁,“过度膨胀的人类欲望,是人类自身生存的陷阱。当今世界的危机不仅是经济危机,而是改变人类的生存危机,进而走向合理生存的重要转折点,这也是东方文明复兴的重要契机。这个世界是每个人的大课堂,一些现象值得警醒与反思。”

2013年传喜法师应缘随请到山东,趵突泉在法师眼里,“就像一品大员,三眼泉之间距离相等,波浪来波浪去,像跳舞扭秧歌,也像在书写古体的‘水字,很有意思。”

传喜法师对记者称,要带着景仰的心欣赏碧水蓝天。一切恭敬,所有的生命都折射着真理之光,当生命越来越真实时,就会发现世间很美,众生很可爱。因此,他像个勤恳的农人,投入地去播种,并坚信通过正确引导人人皆可成圣成贤,“这就是佛教的积极性”。

提到恩师上悟下道大和尚,幸福与喜悦立时盈满传喜法师的脸颊。“看到我师父,相信这世界有佛了吧?”他指着桌上的一张照片说,师父11岁茹素,13岁出家,几十年不倒单、过午不食,出家70余年,经历文革也不退转,每个细胞都是功德。“为的就是把正气播向人间,引导大家与中国五千年的传统文化接轨。”

去年“七夕”,复旦大学总裁班到慧日寺作寻根文化之旅,体验寺庙生活。晚斋过后,传喜法师亲自带领学员们做佛门中独有的游戏“凭心寻宝”。几天下来,他的亲和力深深感动了大家,交流时有的感悟深刻,甚至痛哭流涕,称“寺庙难得的清凉和自己不期而遇”,开始反省年少时的轻狂,感悟倾力打造的商业王国不过是沧海一粟。“大家都能与自己不期而遇,世间会少了很多危机。就像每天照镜子,古人以铜为镜可正衣冠,我们以古为镜可正今天,以佛为镜能够正身心。”

传统文化同样需要输出

传喜法师每天都会发很多条关于传统文化内容的微信和微博,俨然是这个浮华世界里的“精神导师”。而现实版的他则不辞辛苦,率慧日寺弘法团队每年行程数万公里,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寺庙反成了他的驿站。

《齐鲁周刊》:2014年是您出家20年,在世界各地弘法10年,当时是怎样一个情形?

传喜法师:2004年,台湾的海涛法师来做佛学交流,非常慈悲地邀我出来弘法,那时东南亚等海外有很多佛教信众,我这个人比较迟钝,当时想既然生在中国大陆,缘分就在兹,海涛法师邀请之后我也没有马上答应。后来那边又请,就去请教师父,师父说:“哪里有法缘,就到哪里去。”这样,不单国内,还到港澳台、东南亚、欧美等地,应缘随请,举办心灵讲座、讲经、开示等。传统文化同样需要输出,“弘法是家务,利生是事业”。

《齐鲁周刊》:可否解释一下您的法号?

传喜法师:传喜的法号是师父所赐。“传喜”——就是把两千五百余年来,从佛陀祖师、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佛法的法喜禅悦传播出去,这也是师父交给我的使命任务啊!

《齐鲁周刊》:您作为佛教的一位法师,曾讲过《道德经》,是出于怎样的一种考量?

传喜法师:2010年,慧日寺举办首届夏令营,想让孩子们了解中国优良的传统文化,儒家的、道家的,还有佛教的,当时就讲了《道德经》。我是佛教徒,也是中国人,东方文化哺育了我。《道德经》是中华民族优良文化的代表,是东方文化的一颗灿烂明珠。老子写《道德经》时也没说是什么教,我觉得有必要让孩子们知道中国有这么重要的一部经典。讲解《道德经》当然不会违背道教的世界观、人生观,同时也加注了佛教的理念来解读,应该说不分教派,给孩子们提供了一顿文化大餐。希望藉此,在年轻的心灵里播下认识我们祖先优良文化的种子,能够在当下净化身心,得到受用,享用到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丰富。

《齐鲁周刊》:人们对佛教还是多少有些误解,在您看来主要表现在哪些方面?

传喜法师:现代人受的是无神论教育,很多人以为佛教是有神论,就这样先入为主。其实,如果划分的话佛教恰恰属于无神论。佛教里讲到有鬼、有神,这只是现象,不是有神论。鬼神是从哪里来的?只有这个现象,并没有他的本质。所以佛从根本上建立了“无神论”,也从根本上改变了我们人的命运,让我们积极改造自己生命的因素,制造良好的生命因缘,开出幸福的生命花朵。

《齐鲁周刊》:这么多年来,您有没有感觉到信众的心态有何变化?

传喜法师:原来的信众老的多,他们往往比较感性,进入21世纪后年轻人多了,受过高等教育的也多起来,学佛的层面也越来越广泛,理性思维者居多,对佛教自身的需求上也有所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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