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游记》回目的翻译看中西文化差异对翻译的影响

赵爱仙

【摘要】《西游记》与其英译本一直已来在国内外学者的研究中都是一个经久不衰的主题。作品与其译作的文学艺术价值和社会价值得到了一致的认可，对其译作的研究涉及方方面面。但对于其回目的研究并不多，该文章以原文《西游记》的回目和詹纳尔英译本的回目为例，对比了英汉语言表达形式的差异，进而探讨了产生语言表达差异的原因——文化差异所导致的英汉思维方式，审美心理的不同，揭示中西文化差异对翻译的影响，为我们的翻译实践提供有益的启发与帮助。

【关键词】文化差异 思维方式 审美心理 回目

由宋元讲史话本发展起来的章回体小说是我国古典长篇小说的唯一形式。它的主要特点是分回标目，分章叙事，在每一回之前必有回目，回目一般由上下两句组成，似对联，明晰整齐，提纲挈领，使人未看正文内容即可大致了解其中的主要人物和情节，此外还体现了与其所导引的章回之间的语篇联系同时还有自身独立性。。从形式看回目的特色在于音节整齐，字数限制严格，单句回目要保持上下文音节整齐，偶句回目则要求骈偶相对，音节对称工整，因此极大地体现了汉语的韵律性。优美的回目本身也是汉语特有魅力的体现《西游记》回目的语言艺术别具特色，具有很高的艺术成就和审美价值，回目也非常注重句式的形式美，回目大多是是七字对句，少数为四字和五字对句，句式整齐一致美观，句式结构整齐中有变化。它的音韵效果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双声，即两个字的声母相同，从而造成语言的音韵之美。《西游记》的回目中就大量运用了双声词，如“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二” 中的 “育孕”，“心性”； 双韵，即上下两句句末压尾韵，如文中 “生”与 “神”，“名”与“宁”，“猿”与“安” 读起来朗朗上口，此极大地体现了汉语之美。W.J.F.Jenner 的英译本是比较完整的版本，他的翻译受到了广泛的认可。通过比较原文与W.J.F.Jenner的英译本的回目我们可以发现其中许多的差异。

一、中英文回目的差异

1.中英回目句法结构的不同

（1）主语的增加。 在原版的回目中出现多处无主句，在英译本中都相应增加了相应的主语。如

悟彻菩提真妙理 断魔归本合元神

He becomes aware of the wonderful truth of enlightenment；

By killing the demon he realizes his spirit-nature

陷虎穴金星解厄 双叉岭伯钦留僧

He falls into the tigers den and is saved by the Planet Venus：On Double –forked Peak Boqin entertains the priest

在英译本中有 多处回目增加了主语，这引证了英语是主语型的语言，并且注重句子结构的严谨和完整，而汉语是话题型语言，不求句子结构的严密

（2）词语的转换。 动词转为名词。在回目中多处处使用单个动词用其使动用法提领全句，显得言简意赅，铿锵有力。但在译文中将其按英语语法习惯转换成了名词。如：

乱蟠桃大圣偷丹 反天宫诸神捉妖

After chaos among the peaches the Great Sage steals the pills

In the revolt against Heaven the gods capture the demons

在以上两句中将原本作为动词的乱和反在译文中都名词化了，这里再不一一列举。

（3）句子结构的转换。因为回目句式极为规整，因此在译本中译者大多数情况都忠实原文的形式，选用了每个回目上下句式尽可能一致的译法，体现了原文的形式美。但由于英汉两种语言语法习惯的不同，句子内部结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

1）灵根孕育源流出 心性修持大道生

The Diving Root conceives and the spring breaks forth：

As the hearts nature is cultivated，the Great Way arises

2）乱蟠桃大圣偷丹 反天宫诸神捉妖

After chaos among the peaches the Great Sage steals the pills

In the revolt against Heaven the gods capture the demons

3）游地府太宗还魂 进瓜果刘全续配

After touring the underworld，Taizong returns to life

By presenting a pumpkin Liu Quan continues his massage

从上面的例句可以发现： 中文回目都是由七字对偶句构成的 回目的各成分通过语序和内在逻辑发生联系，没有介词、连接词，连接标记和词形的变化，句子按逻辑顺序和时间顺序来表达思想，词语内在关系由读者自己体会，然而所对应的每个英文回目的两个句子结构是完全不同的，译者运用了不同的句子类型（ 简单句、并列句、复合句），注重句子形式和结构完整，英文回目句子主谓机制突出，只用一个限定动词抓住句子的主要意思，运用别的语法形式如通过、介词、和分句来表达其它意思，通过动词的形态变化来表达时态和语态，有数的一致和单复数，句中的词语或成分之间用连接词（如连接词，关联词，介词等）或形态变化来连接、表达语法意义和逻辑关系。

2.中英回目音韵美的差异。《西游记》回目大多是是七字对句，少数为四字和五字对句，句式整齐一致美观，句式结构整齐中有变化。它的音韵效果主要表现在以很多方面，本文中仅举两例：一、双声即两个字的声母相同，以及尾韵。即两句的句末韵母相同，以及平仄变化从而造成语言的音韵之美，读起来朗朗上口，此极大地体现了汉语之美。但这些在译文中有着明显的不同。

（1）心猿归正 六贼无踪

The mind ape returns to truth：

The six bandits disappear without trace

（2）八戒大战流沙河 木叉奉法收悟净

Pig fights a great battle in the Flowing Sands River：

Moksa obeys the Dharma and wins Friar Sand over：

（3）三藏不忘本 四圣试禅心

Sanzang does not forget the basic；

The four holy ones have their piety tested

（4）四海千山皆拱伏 九幽十类尽除名

The Four Sea and Thousand Mountains all submit

In the Ninth Hell the Tenth Category is struck off the register

（5）官封弼马心何足 名注齐天意未宁

Dissatisfied at being appointed Protector of the Horses

Not content with the title of Equal of heaven

例句 1 的译文译出了原文独特的韵致和微妙的幽意，truth和trace压尾韵，the mind ape与the six bandits对仗。例句 2的译文更胜一筹，原句并没有压韵，但在译文中作者通过发挥译语优势 River与over压尾韵。但其余每个回目的两个句子长短不同，并没有译出文章的音韵与平仄以及词与词的对仗无法给人以抑扬顿挫之感，声韵和谐之美。例3中 “本”与 “心”的韵律在译文中尽失。“三藏”与 “四海”通过直译在译文中也丧失了在原文中的对仗的形式美。例4 原文中整齐的平仄结构和对应关系在译文中被打乱，读起来原文朗朗上口的感觉尽矢。例5中 “官封弼马” 与 “名注齐天”因结构对仗而产生的铿锵之美在译文中由于结构的变化也消失怠尽。书中同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由以上例子不难发现。原文回目中的音韵美在译文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些不同有一部分跟译者所采取的翻译策略有关，但更深层的原因在于文化差异引起的不同。

二、中英回目差异背后的文化归因

造成语言差异有许多原因，文化是其原因之一。凡生活在同一时代、同一民族中的每个成员，都会自觉地或不自觉地受到该民族文化的影响和熏陶，对本民族的文化有着天然的认同感，并会形成具有共同特征的民族文化心理，从产生不同的思维方式。和审美心理。而他们就会制约语言及其表达方式。以上中英文回目句法结构的差异与音韵美的差异我们可以从文化差异中以下中西思维方式和审美心理的差异中找到渊源。

1.中西思维方式。和审美心理对句法结构的影响。语言的句法结构是主体思维图式的物化形态，对中西思维方式的探寻必须追寻其世界观的源头。神话是世界观的非理性形态，而在对世界做理性思索时，“西方文化是一个实体的世界，中国文化是一个空的世界。 面对宇宙整体，西方人重的是理念演化的逻辑结构，中国人重的是气化万物的功能运转 ”“气”的源起说折射在语言观上，是“重道轻器”、“得意而忘言”。在建构篇章时，汉语以意念为主轴，句法关系靠语义、语用及词序传达，没有明确的形式标记。汉语句子按照时间顺序和因果关系，通过多个动词的连用单层面递进，呈现出一个流水图式；在西方美学中，黑格尔提出“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即语言的形式以复现和描摹原物为目的。在建构篇章时，印欧语言以明确的形式标记展示语法关系，注重句子结构形式的完整与逻辑的合理。。西方汉学家译中国古典作品时必须将这些松散的画面序列有机拼贴，表述时，又须依据印欧语法外显性特点，于译文中填充汉语所缺失的各种语法形式标记，这一点我们从西游记不同回目语法结构中显而易见。

2.中西思维方式。和审美心理对音韵差异的影响。汉民族对立统一、综合的思维习惯，形成了语言意合和追求均衡和谐，讲究偶式对称的美学心理，汉语语素以单音节为主的特点和汉语双音节化的倾向为创造语言美和音乐美提供了条件； 而英民族重个体、分析的思维，语言重形合导致了对称和谐的审美心理不象汉民族那么强烈，而英语的多音节和很少的单音节语素也使得词语结构缺乏节奏和音乐美的特点。

通过以上的对比分析，使我们非常清楚地认识到汉英语言表达形式的不同是由东西文化，尤其是两种不同思维方式和审美心理所引起的，译者对回目所做的转换和调整都是为了满足英语的语法和英语的表达习惯，从而译本能为英语读者所接受。因此在翻译中，很好地掌握两种语言是翻译的先决条件，但同时要重视文化对翻译的影响。正如傅雷先生曾说的“ 两国文字词类的不同，句法构造的不同，文法与习惯的不同，修辞格律的不同，俗语的不同，即反映民族思想方式的不同，感觉深浅的不同，观点角度的不同，风俗传统信仰的不同，社会背景的不同，表达方式的不同。以甲国文字表达乙国文字所包含的那些特点，必须像伯乐相马，要 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内而忘其外。因此翻译不仅是两种语言的转换也是两种文化的转，因此只有深刻理解文化差异，才能使译本更自然、更准确地再现原文的信息，才可能在译入语读者中产生最大的等值效果。

参考文献：

[1]W.J.F.Jenner.Journey to the West[M].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Press，1981.

[2]郭靖文.《红楼梦》的中英回目表达形式差异及其原因[J].江西科技师范学院学报，20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