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逆力视角下流动青少年社会工作 实务介入案例研究*
——基于云南省HIH民办社工机构社区服务实践

2015-06-15 18:43张亚兰刘建娥
关键词:社工流动农民工

张亚兰,刘建娥

[1.中共遵义市委党校,遵义 563000;2.云南大学,昆明 650091]

抗逆力视角下流动青少年社会工作 实务介入案例研究*
——基于云南省HIH民办社工机构社区服务实践

张亚兰1,刘建娥2

[1.中共遵义市委党校,遵义 563000;2.云南大学,昆明 650091]

抗逆力;社会工作;家庭教育;社会教育;职业生涯规划

本文引入当代社会工作的重要研究“抗逆力”研究取向,以积极的优势视角,从家庭、社区及社会层面检视流动青少年的逆境因素。社工机构运用成长小组、体验小组等社工实务方法,以家庭教育与能力建设、社会教育与社会资本培养、职业生涯规划与教育福利资源提供三大项目为重点,为流动青少年提供专业化社会服务,增进流动青少年及家庭的能力建设与资本建设,促进他们的自我成长与积极改变。

一、 研究问题的提出

近年来,农民工子女问题一直是学界和社会关注的焦点。多数研究聚焦于留守儿童,对农民工随迁子女的研究不足。在有限的研究中,研究者们大多从问题视角出发,视线主要集中在“失范行为”与“就地入学”等底线问题上,例如,留守儿童的德行失范问题研究,[1]、[2]以及流动青少年犯罪问题研究。[3]然而,针对随迁子女的家庭教育、社会教育问题的正面研究却十分缺乏。问题取向的研究不仅忽视了随迁子女社会化过程中人格发展、职业规划及社会适应性等重要议题,并且容易对研究对象带来消极的标签影响,导致人们将农民工子女与行为偏差、心理障碍、失范、弱势,甚至高危、犯罪这些负面标签相联系。所以,亟待引入当代社会工作重要的实践取向:抗逆力研究,以积极的优势视角弥补研究过程中人文价值的缺失与方法论偏差。也有一些学者从积极的政策倡导层面,明确提出要加强流动青少年的社会工作,关注他们的心理健康、生命教育与人格成长,[4]、[5]提高农民工子女与城市社会的多元文化整合,促进他们的城市融入。[6]、[7]、[8]不过,政策研究尚未深入行动实践,对流动青少年的社会服务长期缺乏。

本文的研究对象“流动青少年”是指处于小学、中学年龄阶段的农民工随迁子女,涵盖流动青少年和儿童,与文献中常见的新生代农民工的涵义有所不同,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离家的流浪青少年。段成荣、杨舸基于全国人口抽样调查数据的研究发现:流动儿童规模大、增长迅速、分布集中。[9]本文拟以规模大、居住集中的昆明市福德村社区流动青少年为研究对象。福德村总人口数近7万人,流动人口约5.3万人,占社区人口比例的76%,其中流动青少年约为5470人。该社区的流动人口多为非正规就业,从事小生意、回收旧家具、清洁家政等工作,与制造业、建筑业农民工相比,收入水平较低,且一些家庭有多个随迁子女,生活境况艰难。福德社区是昆明市城郊结合部典型的“城中村”社区,这种状况给当地社区管理与服务带来诸多挑战。

民办社工机构“HIH社区服务中心”(以下简称HIH)及时回应流动人口带来的社会服务需求,于2004年在云南省民政厅注册成立,运行资金主要来自香港世界宣明会,该机构是目前云南省规模最大、运行时间最长的非营利民间组织。现有办公面积约400多平方米,员工十余人,据HIH2013年年报统计,其年度业务经费达120万,服务惠及社区3万人次。HIH从初期为城市低收入人群无偿提供小额贷款直接经济援助,发展为向流动青少年及家庭提供专业化社区服务。HIH在云南本土社区已扎根十年,其服务模式受到社区流动人口的认可及政府管理部门的关注。HIH与云南大学社会工作系建立了长期合作研究关系,笔者带领云南大学社会工作系学生参与了HIH的项目实践研究工作。

本研究引入社会工作的优势视角,采取抗逆力实务研究取向,从家庭、社区及社会的层面检视流动青少年面临的逆境因素,开展家庭教育、社会教育与职业生涯规划项目的行动研究,探讨专业化社工组织介入流动青少年服务的模式、困境及对策。旨在增进流动青少年家庭教育与社会教育功能,促进他们在积极的自我成长中适应并融入城市社区,同时希望研究能为民办社工机构的发展路径带来有益的启示。

二、抗逆力研究及流动青少年的逆境因素评估

优势视角(Strengths Perspective)强调个体内在的潜能和资源,抗逆力(Resilience)则是个体应对压力与逆境的重要优势。20世纪60年代以来,西方学者开始反思问题主导的工作视角,提出社工实践应转向“优势视角”,采取资源为本的干预方案,将关注失能和病态的治疗型社工,转变为寻求并构建资源、激发个体潜能的发展型社工。优势视角在正视案主面临的危机和困境的同时,更加关注案主的内在能量和优势资源,从服务对象自身、家庭及社区中发掘潜能、整合资源,发挥案主的主体性,协助他们达成目标。[10](P19-25)、[11]抗逆力是个体与生俱来的抗御困境并恢复正常的适应能力,这种能力存在于人生各个阶段,是一种自我疗愈、趋向圆整的能力。抗逆力研究源于积极心理学,其核心因素在于“复原与可塑”,即重新回到压力事件前个体所具有的适应的、胜任的行为模式。个体具备良好的心理社会功能,能够从逆境中不断培养、激发出积极的自我评价与适应能力,甚至实现愈挫弥坚式的发展。[12](P38-41)、[13]田国秀等人的研究发现:生活在高危和不利环境中的青少年具有良好的适应性和抗压能力,他们不但没有被危机和挫折压垮,反而能够在自我调整、克服危机的过程中获得积极发展。[14](P1)

青少年阶段将经历认知矛盾、升学压力、就业困境、人际交往与情感纠结等成长性焦虑,特别是随父母移居城市的流动青少年,还要承受资源匮乏及外部不利因素的复杂影响。如何通过社会工作的介入,基于优势取向的抗逆力实践研究,帮助他们化解心理危机、应对生存挑战,是青少年社会工作的重要课题。本研究通过个案访谈和参与观察,从家庭、社区和社会层面对流动青少年的逆境因素进行评估。调研发现,社区流动青少年主要面临以下三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家庭层面:家庭教育薄弱,社会支持缺乏。流动青少年不仅缺乏优质的学校教育资源,在家庭教育方面也较为薄弱。在现代教育理念中,家庭教育在子女的人格成长与能力培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家庭教育受父母文化素质、职业、家庭关系及家庭经济条件等因素的影响。一些流动青少年的家长缺乏科学的教育观念和家庭责任,在家庭教育过程中表现出诸多的偏差甚至极端行为,责任淡漠、方式粗暴,重言传、轻身教,训斥多、表扬少。对多数家长而言,流动青少年的心理疏导、升学及职业规划方面的重要引导,更是力不从心,一筹莫展。

第二,社区层面:与城市社区当地居民的经济条件差距显著,经济贫困是流动青少年内在的深层焦虑。流动青少年往往会以城市社区的同龄人为参照群体,与他们相比,大多流动青少年的父母没有体面和稳定工作。据调查,社区农民工人均月收入不足2000元,且收入状况不稳定,应对疾病、失业等风险的能力较差。经济贫困加剧了流动青少年的生存压力,社区中因贫辍学的现象屡有发生;同时,父母职业也会对青春期敏感的自信心和自尊心带来不利的影响。据一些孩子所述,因家长从事擦皮鞋、收废品等工作,他们觉得在同学面前没有面子。

第三,社会层面:教育资源匮乏与教育机会缺失,长期困扰流动青少年及家长。农民工随迁子女的教育面临费用支出高、教育品质低等突出问题。教育支出相对于农民工收入水平偏高,特别是有多个子女的农民工家庭。课题组于2011-2013年对四大城市(昆明、天津、西安、东莞)3140个样本的问卷调查数据发现:有3个子女的农民工家庭需支出年均教育费用7019元,占人均年收入的41%。城市公平的教育机会缺失,导致社区随迁农民工子女教育边缘化,农民工子女进入城市公立学校的比例仅为20%。多数随迁子女只能进入资源匮乏、品质低下的民办学校。例如,该社区某民办小学的教室来自租用的旧宾馆,师资由一家三口(父亲、母亲和儿子)担任。在城市内部形成的二元教育体制难以满足流动青少年的教育需求,教育歧视成为最大的社会歧视。制度安排与家庭教育功能的缺失,让农民工子女远远落后在起跑线上。

三、流动青少年社区服务项目实践与评估

在逆境因素评估的基础上,HIH发挥了能力建设的促进者、社会资本的培育者、福利资源的提供者三大服务功能,在福德村社区开展家庭教育、社会教育、职业生涯规划项目。项目实践通过整合家庭、社区、企业、高校社工的资源,开展小组工作与情景式体验学习,提供知识、技能、资讯服务,促进流动青少年及家长的参与,建立流动青少年同辈群体、家长支持网络,发展他们的社会技能,培育他们的社会资本,增进流动青少年的家庭教育功能及自我成长的能力。项目具体情况见下表1。

(一)家庭教育项目与能力建设

机构通过开展家庭教育项目,以弥补家庭教育功能的缺失,增进家庭能力建设。项目组对社区30个农民工家庭进行了家访,开展了家庭教育需求评估调查。调查发现,社区多数农民工家庭的教育功能薄弱,家长普遍缺乏科学的教育理念,责任意识淡薄,个别家庭甚至出现教育危机。社区亟待开展专业化家庭教育服务项目,以回应教育需求。项目组以30户农民工家庭为服务对象,开展了四期(9课时)家庭教育课程。课程内容以“六A亲子教育”为主题(六A:接纳,赞赏,关爱,时间,责任,权威),运用讲座、游戏、分享和互动教学等多种方法,组织小组活动。通过教育课程及小组活动的开展,促进父母和孩子之间的理解与沟通,纠正家长的认识偏差和极端行为,改进子女教育过程中的漠视、粗暴、打骂、放任自由、推脱责任等问题,协助家长获得正确的教育理念和方法,改善家庭关系,为流动青少年的健康成长营造温馨的家庭环境。

以下是社区的访谈记录:

——我们在贵州老家定过娃娃亲,男方家经济特别困难,让她回去帮忙,中学就不打算念了。(ZL)

——我们哪有时间管孩子呀,吃饱穿暖就行,孩子多,照顾不过来,他们也这么大了,小儿子喜欢打游戏机,我揍了他半天,但是他老是不听话,唉,看他以后的造化了,管不了。 (HAY)

——只要孩子学习成绩好就行,其他方面我们不太重视,孩子教育的事情主要还是老师在教,老师都教不好我们也没办法,我们都没读什么书,我和他妈感情也不好,她也不爱关心孩子,我也懒得管了。(LCJ)

表1 HIH社工机构流动青少年服务实践项目简表

能力建设也是推动家庭教育的重要动力,家庭主妇(妈妈)的贫弱将直接影响青少年的成长与发展。社区服务是直接通向能力建设的助人自助过程。[15]HIH采取“授人以渔”的能力建设策略,挖掘和利用当地企业和社区的资源,激发并培养贫困农民工家庭妇女的抗逆力,推动农民工家庭能力建设。其中,最为成功的是“彩云妈妈缝纫合作社”生计项目。HIH与多家服装厂、玩具厂建立业务关系,筹建“缝纫合作社”,聘请技工开展免费缝纫培训。同时,HIH社工开设了“综合能力发展”课堂,提升她们的就业技能与社会技能,实现社区内家庭妇女自主就业,兼顾“贫困妈妈”承担家庭照顾与灵活就业的双重任务,协助她们摆脱经济困境,促进流动青少年家庭能力的提升,为增强家庭教育功能创造有利条件。

(二) 社会教育项目与社会资本的发展

社会教育项目旨在促进流动青少年社会技能的提升,并积极建构同辈群体支持网络,积累并发展他们的社会资本。依托社区的社会教育是实现自我发展与教育互动的主要方式,广泛应用于社区工作。[16](P209)流动青少年面临家庭贫困、升学困境、城市适应等方面的压力,培养并增强他们应对这些压力的能力亟待专业社工的介入,专业社工提供社会教育服务,以弥补传统应试教育和家庭教育的缺陷,增进流动青少年的社会交往技能,培养他们良好的情绪管理和健康的人格特征。

HIH在社区民办学校开展了“成长型小组工作”。成长小组大致经历了5个发展阶段:(1)接触期(第一周):从社区民办小学招募小学生组员10~20人,利用周末时间,组织简单的互动游戏,组员相互认识,初步形成小组;(2)信任安全期(第二周):组织较复杂的互动游戏,组员加深认识、相互接纳,了解彼此的能力、喜好、个性,逐步建立信任,培养合作互助意识;(3)亲密依赖期(第三周):通过互送信件,表达内心感受,分享待人交友的态度、技能、体验与烦恼,相互扶持、共同成长,提升小组的凝聚力,建立融洽的小组关系;(4)自立期(第四周):组织观影活动、合作互动游戏,分享参与体验,协助组员化解分歧与矛盾,纠正人际交往中的偏差行为,增强解决问题的信心和能力;(5)分离期(第五周):分享所学,完成评估,放飞祝福,相互寄语。通过小组工作促进流动青少年的积极参与、表达和分享,提升他们的交往沟通技能、情绪调节技能。

以下是来自小组成员的反馈:

——我学会交朋友,学会不骂人,学会体谅别人,理解别人,勇于认错,没有以前冲动了,也交到了许多朋友。(HYM)

——我发现姗姗的改变,学习好了,胆子大了;浩浩也不像以前那样暴躁了;还有果果变得外向了。(CKY)

通过小组工作建构社会支持网络,发展流动青少年及家庭的社会资本。HIH以成长型小组为契机,建立青少年的同辈群体网络、家长工作坊,增进流动青少年的社会资本。社会资本是指在群体或社会网络中的位置与联系。[17](P192)农民工与城市居民之间近乎处于平行生活的状态,没有互动的共存。[18]邻里信任与互助关系的缺失,既不利于社会资本的积累,也限制着社区融合的发展。HIH建立社区自习室与图书馆,为社区青少年开展暑期夏令营、四点半课堂、少年班群谊会、青春期性教育讲座、兴趣班等系列服务项目。通过这些项目,不仅衍生学校课堂,丰富流动青少年的课余生活,更为重要的是,拓展教育资源与参与机会,激发当地居民、农民工及其子女的互动,分享教育经验,建构社区社会支持网络,发展社区互助资源。

(三)职业生涯教育与教育福利资源的拓展

通过职业生涯教育,分享教育资源,协助流动青少年在关键的成长阶段把握好机会与命运,做出理性选择。需求评估发现三个方面的突出问题:其一,流动青少年处于形塑自我认知和社会认知的关键时期,自我认知方面表现出缺乏自信与理性、存在利己偏差。利己偏差是指人们在自我价值定向理论中强调自我价值保护倾向,喜欢用好的眼光观察自己,倾向于把成功归因于自己而否认对失败有责任。[19](P159)其二,社会资源匮乏,特别是关于升学、择业方面的资讯缺乏,缺乏专业的职业规划引导和支持。其三,心理焦虑与角色冲突加剧。毕业之际的流动青少年处在人生十字路口,往往经历顺从、怀疑、反抗、迷茫与无助的复杂心理过程,甚至引发亲子之间的代际冲突,纠结于“高中”、“职业中专”、“辍学打工”命运选择的困顿之中。详见以下访谈:

——努力虽然有用,但成功也是靠运气的,比如考试……我常常运气不好……都怪我们那些老师一个比一个差,我学习成绩怎么能好?……考不上高中,我爸就让我读卫校,其实我不想去,我想学设计……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学设计,到底有没有这个专业?(WLL)

——我肯定不会读高中……考不上呗……爸妈让我毕业就去福建做工,我不知道是做什么,让我去就去呗。(HGZ)

——爸妈要我毕业了就在家帮他们扎拖把……我也不想去找别的工作,就待在家里吧。(LXL)

HIH以福德社区某民办学校的初三毕业生为服务对象,启动了为期1年的职业生涯教育项目。运用角色扮演、体验式小组等社会工作实务方法,开展情景式职业体验,并提供职业规划专业知识、青少年职业保护法规等专题讲座。通过这些服务,分享升学、就业的相关知识、资讯,从择业、升学的困顿和压力中激发潜能,缓解心理焦虑与角色冲突,增强他们把握人生机会的能力和理性,实现自我成长与发展。职业生涯规划项目实践分三个阶段:(1)学校体验与职业生涯教育讲座。组织小组成员到大学、职高进行体验参观,开展职业生涯教育讲座,与大学生、职高学生面对面互动,开阔视野。(2)通过职业体验培养职业兴趣,增进就业保护意识。组织小组成员到酒店、手工制造作坊、茶艺工作室、工厂参观体验,学习使用缝纫机,制作布艺手工,体验客房服务工作,学习观摩茶道、义齿工厂车工技术,分享励志故事;并开展职业保护知识培训,了解《合同法》、未成年工保护等相关法律。(3)自我评估与能力提升,制定并调整职业生涯规划。开展自我挑战、团体协作项目,增强组员的自信与勇气,增进小组友谊。并分享体验与收获,表达对自我、职业、社会、金钱、成功的认识和理解,培养积极的自我认知与社会认知,建立理性的职业生涯规划。项目介入取得突出的成效:流动青少年自信心增强,学会克服利己偏差,自我认知与社会认知趋于合理化,并获得更多相关的职业与升学资讯,在项目参与中形成社会支持网络。详见以下访谈 :

——参与活动体验,我自己也去做了超市促销员的兼职工作,我感觉很好,不过,技校更有意思,我会好好学习争取考上技校。(CHQ)

——之前我觉得自己已经够惨了,没想到李经理比我更惨……他通过努力竟然得到了老板的赏识……我之前总是喊着要努力,但从不愿意去做,今后我要像李经理一样,用学习证明未来会更好。(LQ)

——我对手工制作很感兴趣……没想到我真的用一块牛仔布做成了手链,我还是有点能力的,

……我第一次觉得能说是件挺好的事情,还有人夸我说的好……这些(劳动权益保护知识)对我以后工作会很有用的。(MF)

四、结论及建议

(一)社工专业理念与实务方法在本土贫弱社区的成功实践

HIH引入社会工作的价值、理念和实务方法,开展专业化流动青少年社区服务,缓解了因教育支持不足带来的代际贫困及社会隔离,促进了流动青少年及家庭更好地适应并融入当地社区。抗逆力研究以积极的优势视角,重新看待社区流动青少年及家庭,能够避免“弱势”、“底层阶层”、“问题少年”等负面标签带来的社会偏见。机构整合社区、企业和高校社工研究机构的资源,运用小组工作、体验学习等专业实务方法,以家庭教育、社会教育、职业生涯规划三大项目为重点,为流动青少年提供专业化社会服务,有效弥补了登记、收费、计生等社区行政管理工作的局限。通过项目服务实践,建构同辈群体、家庭、社区的社会支持网络,增进流动青少年及家庭的能力建设与资本建设,协助他们积极应对经济困难、资源匮乏、成长性焦虑、代际冲突等诸多挑战。

(二)社工助人专业伦理为流动青少年的成长营造了良好的社会氛围

HIH服务项目不仅体现了社工专业技能传递社会服务的效能,也是对“平等”、“关爱”、“自强”、“理性”价值关怀的践行。社会工作是从事道德判断、道德实践或道德介入的活动,社区服务不仅仅是公共物品或社会服务的机械转移,更多的是社区工作者与服务对象之间思想和感情的互动交流。[20](P117)、[21]如果没有价值介入和人文关怀,社工根本不可能了解受助者的世界,更不可能发现受助者的真实需求和改善途径。HIH采取抗逆力实务研究取向,以发展的、平等的、包容的专业伦理,关注社区处境最为艰难的农民工群体。在服务过程中,充分尊重服务对象的价值,与服务对象建立平等伙伴关系,增进他们的社会技能和参与机会,让濒临辍学的流动青少年重返校园,为职业生涯十字路口徘徊的毕业生们引路导航,促进他们的自我成长与改变。社工服务伦理与道德的践行,营造了平等、关爱、包容的社会氛围,构成非营利组织承担社区服务的重要内容,也是区别于政府、市场(企业)的显著标志。

(三)加强机构自身能力建设以促进项目可持续性发展

推动政府购买服务,是保障机构可持续性发展并成功转型的根本路径。当前HIH的发展面临两大转型:从“依靠国际资金资助的NGO”向“本土寻求资源的社工机构”转变,从“农民工子女服务”向“综合性社区服务中心”转变。境外基金会资助力度逐年递减,资金紧缺成为当前HIH发展所面临的主要困境,这种现状促使HIH必须从所服务的本土社区寻找发展资源。据2013年HIH年报反映,63%经费仍然来自境外基金会,9%来自本土企业,当地政府及国内基金会的支持力度微弱。经费紧张导致HIH专业工作人员薪酬缺乏保障,限制着专业水平的提升与机构自身的能力建设。所以亟待推动政府向社会组织购买社会服务的改革,借鉴广州、上海等城市推行的项目购买方式,为机构的转型与发展注入资金资源,提供政策支持。逐步形成“机构孵化”——“独立运作”——“第三方评估”——“竞争与淘汰”的良性机制,充分发挥社工机构整合社会服务资源,传递专业化社会服务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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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瑞臣

2014-01-29

张亚兰,女,中共遵义市委党校决策咨询研究中心副教授;刘建娥,女,社会学博士,云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

*本文为教育部春晖项目“城市化进程中涉农社区的转型与融合”(项目号:S2012010)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C912.5

A

1671-7511(2015)03-008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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