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1947年山东保卫战的经历

2015-06-16 19:10陈奇
党史纵览 2015年6期
关键词:许世友敌机电台

陈奇

1947年1月21日春节,新四军军部临时抽调我们4个人组成电台,随舒同去威海卫前线,台长是一位老红军。我们一行半夜过封锁线到兵站,吃饺子,事后方知是兵站同志把过年的饺子让给我们吃了。兵站的同志告诉我们舒同提前回临沂了。许世友提出九纵才成立,没有电台,要求将我们留在九纵。

2月23日莱芜解放,九纵又南下鲁南,对付敌七十四师。我们是天天傍晚出发,天明宿营,在沂蒙山区打转转,经常是走了几天又回到原地。一天,我在行军时走着走着竟然睡着了,离开部队很远,前面的同志回来找,拉着我赶上。当时我刚18岁,是3个报务员中最小的一个。

5月11日,野司急电叫“等”,抄下电报后交骑兵急送。我们约赶了10公里路才赶上部队。许世友看了电报后命令部队“向后转,跑步”。半夜到一光秃秃的小山顶,只有一间小石屋,许世友命令在此架设电台就去前线指挥了。老台长叫赶快找石洞架线。洞很小只能一个人爬在洞口,两名摇机员在洞外扶着天线杆,当敌机一俯冲轰炸就把天线杆放下,敌机一抬头即拉起天线。没多久,许世友下令除电台留一人值班外,所有人员摸黑爬山顶送弹药。前线打得很激烈,硬把七十四师钉在了孟良崮。5月13日晨开始总攻,16日17时全歼七十四师。之后,敌人以45万兵力重点进攻山东,胶东四面受敌。在南麻、临朐战斗中部队必须强过临朐南面的弥河。连日大雨,山洪暴发,敌机猛炸。同志们都手拉手强过。老台长担心我人小出危险,叫两位摇机员夹着我临空过河。

朱德、陈毅来九纵开干部大会,鼓励整顿后再战。

在这期间,特务、还乡团很猖狂,白天用镜子照,晚上用手电照,指引敌机轰炸。这是胶东根据地最艰难的阶段。华东局随九纵行动,电台全部“静默”,命令我们台与陈、粟野司台“不联络,只收报”。1947年夏天闷热,雷雨厉害,震耳欲聋。野司有急电“不联络,发二遍就走”。我们两个人抄,仅仅凭记忆拼凑,做记号请机要员注意。“不联络,只收报”真难呀!抄完只好记下时间签名送走。

在山东保卫战期间,我军主动向西北方向撤,敌人在后紧追。一次,大暴雨将我们冲下低谷,我们爬上去又被冲下,这样,一夜爬了不到5里,人成泥人,马成泥马,但大雨也阻止了敌人的追击,救了我们。

大家身上实在太脏了,就趁着天未亮,不顾一切地跑到驻地附近的一条小河里冲洗污泥和虱子。突然,听到一声大喊:“有手电照,快躲!”两位摇机员立即夹着我躲进树林。这时,敌机飞来,猛扫狂炸一阵后走了。我又躲过了一劫。

白天,我们大都在小房间躲着工作,要躲敌机轰炸很困难。有一次,敌机在特务、还乡团指引下狂射猛炸我们驻地,眼见一炸弹落向院中,大家拼命跳出围墙,都不知是怎样逃出去的。

在这最艰难的时期,野司突然更换了波长、呼号。我们因行军没有收到急电,失联了。急得首长亲临电台指挥。我们4个人围在一起白天黑夜从0—100度寻找。找了几天,终于听到野司台的讯号,但无法联系。只有先找到野司台4个呼波频率才有可能让野司台发现我们。可是要如何在不违反纪律、又不被敌人发现的条件下去联系,实在是个大难题。最后,我们下决心在野司台与别的台刚联系完时冲上去,什么也不说,野司台的同志听到了,呼的一声佯装试机走了,我们也佯动紧跟,野司台在佯动中夹了几个奇怪讯号走了。就这样迷糊了敌人,恢复了联系。

行军时,我们往往一夜换几次驻地。有一夜,刚第三次换驻地,侦察员在门口大叫“敌人进村了,快走”。因为走得太急,来不及仔细检查有没有落下什么。天下着大雨,部队在大路中间走,百姓则在大路两旁跟着走,这时,房东老大爷冒雨急匆匆赶来,把我们落下的天线交给我们,然后二话没说冲进人群找自己的组织去了。

1947年中秋节,我们向西北方向撤,走了没多久,部队突然奉命向后转、跑步。大路两旁的群众也惊慌地跟着跑。这一夜急行军90公里。天亮时,我们进到一间民房里,里面站满了人,我们只好在灶台上架机工作。中午才知部队已歼敌七十二师,突出重围到津浦路西了。接着打下兖州、邹县、泰安,缴获了很多战利品。

突围后不久,我调至野司台工作。1948年3月我又被调到野司电讯队(后为华东军区通校)培训报务员去了。

1947年的经历我几十年都忘不了。

(责任编辑:张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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