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戏剧 人生的百态

2015-07-05 07:17潘倩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5年8期
关键词:矛盾冲突

潘倩

摘 要:1937年4月,夏衍创作了他的具有很大影响力的代表作——《上海屋檐下》。夏衍曾经说过,在这个剧本里,他对写作有了一种痛切的反省,要改变那种“戏作”的态度。 [1]但是,大部分戏剧,都基本从生活出发,开始创作的。从剧作者写作中不难看出,作者有意从生活细节开始,为我们描绘出一幅市井平常的画面。本篇文章从《上海屋檐下》的主题出发,从矛盾冲突、精细的女性人物描写和孩子们的世界这三个中心点展开,解读本部作品的深层含义,从平凡中挖掘不平凡的地方。

关键词:《上海屋檐下》 矛盾冲突 女性生存 孩子们的世界

《上海屋檐下》是夏衍先生前期话剧的代表作。背景是在特殊的时代“中国历史上所遭受的一个最严重的时代”,政治局面摇摆不定,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作品对上海这畸形社会的小市民的灰色、沉郁生活作了深刻的剖析。城市的失业,物价的高涨,农村的荒歉,工人的反抗……集中体现在这几个家庭中,揭示了风雨飘摇,分崩离析的现实。他用他鲜明的风格,善于用朴素、平易的抒情笔触再现生活的真实风貌。夏衍本人也说过:作家一定要长期地深入生活,一定要参加各种实际斗争,从此而积累直接得来的感性知识。[2]从而撷取生活中常见的、平凡的事物情景,提炼剪裁,使之明确有力地表现主题。

一、 矛盾的冲突

戏剧的结构和矛盾冲突是戏剧作品的关键之处,如果说戏剧的大框架是奠定整个戏剧的脊梁骨的话,那么矛盾的冲突就是其中最扣人心弦的部分,虽然《上海屋檐下》描写的是普通小人物的命运故事,戏剧冲突就显得格外重要,即使没有那么跌宕起伏,但是字里行间都有紧张的气氛。故事从“这是一个郁闷得使人不舒服的黄梅时节,从开幕到终场,细雨都始终不曾停过”压抑的氛围下缓缓拉开帷幕。这是一出个个角色都有戏的群戏,所发生的戏剧矛盾冲突也不止一处,但这并不等于每个角色或每个住户都处在同一个戏剧矛盾冲突的中心地位。[3]首先出场的就是中心人物杨彩玉,她也是本剧作的主要矛盾人物,和她息息相关的两个男人——林志成和匡复,将组成本剧作的主要矛盾冲突。作者有意安排三人重逢时,相见却不在同一个时空中。当匡复归来出现在林志成的家中时,杨彩玉是被安排出去买菜的,这就给两人制造了单独见面的机会,这时的林志成内心煎熬可见一斑。随后匡复和杨彩玉重逢时,林志成因为工厂出事,急匆匆离去。所以杨彩玉面对匡复时,才会表露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林不在,心中的压抑和苦闷就可以向昔日的爱人倾诉。所以假如三人是在一个时空的话,场景描述就不会显得那么顺利,反而只会剩下尴尬和犹豫。夏衍把剩下的次要矛盾写成了一个个生活的场景片段,在日常生活的小事情小细节中,发掘人物内心的矛盾冲突。家楣学历最高,却生活潦倒,无法面对生养他的老父;等待儿子归来的疯疯癫癫的李陵碑;被丈夫无情抛弃只能沦为风尘女子的施小宝;还有小学教师与其妻子的琐碎日常,这些矛盾都生动地穿插在剧中,在一首众人的合唱中落下帷幕,全剧的基调是忧伤苦闷的,但是中间也有一丝希望存在,向往美好是每个人心中单纯又认真的愿望。

二、 精细的女性人物描写

与其他作家有不同的地方是,夏衍先生同情女性的弱者地位。纵观夏衍剧作中的女性,从主角到配角,总是让人抱有深深的同情。在社会的漩涡中挣扎,想要摆脱束缚的命运。更有论者认为,夏衍剧中最打动人心的,不是作品中高尚的革命理想和爱国主题,而是一个个鲜活的女性形象,还有对剧中女性生存状态及对男女两性关系的思考。[4]上海屋檐下的女性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难处,但是却有一个人物,连接着彼此,就是赵妻。很让人觉得疑问的是,作者连名字都没有给她,却让她负责连接起大家。她对丈夫这种度日如年的生活感到不满,经常埋怨,是一个小市民的典型形象;她对儿子问她数学题都能尖锐爆发,说出“我不要听,你爸爸一个月还不到三十五块”[5]这样的话;她是所有人中最爱看热闹的人,经常背地里说别人家的闲话;她最看不惯风尘中的施小宝,随时都对那个可怜的女子充满了恶意;但是面对将要离去的黄父,桂芬把孩子寄她那里,她又很自然地说,好,我来抱。从故事的出场顺序中,除了彩玉以外,她是最自然出现的一个人,与卖菜的讨价还价,为了两个铜板,斤斤计较,最后还要添一支茭白才算数。夏衍这样细致地描写她,肯定是有理由的。而有笔者认为,拖儿带女在灶披间安身的小学教员赵振宇和他的太太,是剧作中描写得很成功的一对。也许是作为一名家庭主妇,怎么样生存才是她最关心的话题。在经济上她比丈夫更为艰辛,所以能省就省;在日常中,她爱抱怨,爱唠叨,爱占小便宜;在对待人身上,她精明、自私、尖刻和要强。她不会对别人的不幸遭遇抱有同情或伸出援助之手,但是她也不是一个人品不堪的人。她所想要做的,就是努力在这么一个风雨飘摇的上海,站住自己的脚跟,能生活得更好点。这样的一个人物,反而最贴近事实和群众生活。

三、 孩子们眼中的世界

与大人们复杂的情感和对生活的煎熬相比,孩子们眼中的世界可谓真单纯。夏衍先生在描写人生百态的同时,不忘加入孩子的童真,对向往新的希望、渴盼的同时,也是拿童真和现实作出对比,反差的剧烈,也衬托出现实的无奈。几乎所有研究夏衍文学的作品,都把中心放在了大人的身上,确实那是人物的中心,剧本的灵魂,但是孩子们的描写,也是作品中不容忽视的部分。

《上海屋檐下》有一些点睛之笔的孩子描写,比如渴望父亲归来的葆珍,她不喊林志成爸爸,即使她和妈妈待在林身边很多年;阿牛和阿香两个兄妹,阿牛或许叫葆珍拖油瓶的时候,并不是真正懂得其中的意思,而是跟着大多数人一起叫,记住了葆珍的这个外号,他也未必懂得,这是葆珍的心中阴影。阿香向她妈妈要钱买粢米饭,她也不知道生活的窘迫,她只知道她饿了,而她也接受施小宝阿姨的方糕,对她来说,吃显得更为重要,对她母亲尖锐地让她不准拿不能理解。整个剧本阴沉压抑,但是孩子们的精神启发显然是最后一抹阳光,最后的大合唱,“我不怕,我不怕,钉子越碰胆越大。我们都是勇敢的小娃娃”,唱出了心中的渴望,也赶走了一丝阴霾,让人还有积极向上的力量。所以整个作品在最后的合唱中升华了。

在上海屋檐下生活了许多年的夏衍,对于底层人物生活极其熟悉,对他们的生存和苦痛都有着切肤的感受。刘西渭评价《上海屋檐下》时曾说过:“我把戏关在同一房间,湿而且黑,好不剥夺一丝它的凹凸、它的悲运;我选了些愚蠢的廢料,好在我的英雄们的强烈痛苦之下,呈出日常生活的庸俗;我不断用力把舞台挽在我的人物的平常的事务,因之他们不是在表演,而是当着观众生活。”[6]夏衍先生用自己朴素的语言描写出一幅生动的画面,戏剧题材取自于生活,彰显人生的百态,这也是经久不衰的魅力所在。

参考文献

[1] 上海屋檐下·初版自序[J].上海杂志公司,1937.

[2] 夏衍.生活·题材·创作[J].1962(9).

[3] 陆荣椿.夏衍评传[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7:130.

[4] 周文.夏衍早期翻译与其女性形象塑造[N].文艺报,2012-10-17007.

[5] 夏衍著.夏衍选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123.

[6] 会林,绍武.夏衍戏剧研究资料[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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