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爱都成为过去了

2015-07-07 11:26周宇龙
数码影像时代 2015年2期
关键词:特技摄影

前几天,看到一篇帖子提问说:追求女生时,我们应该聊些什么?下面是这样回答的。

“聊她新买的妆饼,聊她昨天的糗事,聊那只误入宿舍的猫,聊她昨日的新装。聊她娘炮的同学,聊她多舛的闺蜜,聊她暗恋的那个人,聊她深藏已久的悲伤。”

关上网页的时候我忽然涌起很多感慨,在一个我离青春渐行渐远的残冬上午,回想起我们也曾有着那时青涩勇敢、单纯而温暖的时光,在不计较物质和金钱的纯真年代放肆地生活,活在诗歌和清流般悠扬的鸽哨声中,飞鸟遁入云端,青春笃行于潺泉。那段美好的岁月,总能让我一个业已迈入成人社会的旅人,心生怀想。

然后一瞬间就想起2014年岁末的一支电影——《匆匆那年》,似乎承载的情感彼此相当,我们当然毋庸置疑她的惊艳票房,票房成绩很好地说明了人心底自留而私密的地方,对于年少情愫的怀恋与不舍。

这一切要归功于原著、归功于改编、归功于导演,当然,也要归功于背后拍摄下青涩而美好的摄影师。

缘起于一次谈话,我在一次采访中结识了本片的摄影指导李炳强先生,我们在一间没有暖气、穿堂寒风阵阵的厅堂中叙谈了两个多小时,不仅是个人对电影艺术的重新感知,也是一次对纯真年代的忘情回眸。

如果有来生,

要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

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

一半在风里飞扬。

——三毛《说给自己听》

李炳强,1999年毕业于北京电景乡学院摄影系,同年掌机拍摄了人生中第一部电影《陈默和美婷》,多年来,已经拍摄了六百多部广告片、MV和宣传片,人们所熟悉的《中国国家形象片·距离篇》还有2014年上映的《一生一世》《匆匆那年》都是他的作品,圈里人亲切地喊他阿丙。

阿丙有一个可爱的十岁女儿,不工作、能呆在家的日子里,他最大的乐趣就是陪女儿画画,他的微信头像就是女儿的绘画作品,朋友圈里每天发布得最多的,也是分享他女儿的“大作”。你很难想象一个在外打拼多年,身处全中国最复杂的人际交往圈子“电影圈”中心地带的人能够如此地抱元守一、内心踏实。用他的话说:“我觉得自己一直是28岁年轻人的心态,刚脱离大学生活不久,内心还保留着单纯善良。每当感觉自己状态不对的时候,就放下手中的工作出去散心,调整回28岁。”

于我的感觉,阿丙在采访中一直保持着谦逊的姿势,不激进、话语问不带锋刃,我问他为什么多年来很少拍电影却拍下了那么多脍炙人口的广告作品,他说,感觉自己的能力不够、不能驾驭好电影,希望通过拍广告积累足够的经验、汲取新技术的营养。而实际上,他所拍摄的电影《陈默和美婷》在2001年夺得了柏林电影节两个重要奖项,《好大一对羊》获得了加拿大维多利亚国际电影节最佳故事片金奖,并参展了戛纳电影节的“中国电影之夜”,《老那》在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也获得了两个大奖。

采访结束时,搭阿丙的车回家,聊天时他无意说到,上学时家里穷,为了交学费欠下不少外债,毕业以前,他已经在中央电视台军事频道实习很久,领导器重他,承诺道毕业后过来工作,参军入伍,授上尉连长衔。体制内虽稳定,但收入太低。背负着几年来欠下的债,他最终决定放弃体制内工作,跟随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系主任王竞老师起拍摄广告,也走上了“北漂”的道路,一直到今天,阿丙仍然没有任何公职,作为自由摄影师在北京也是安家落户,求学时负下的债务靠他勤奋而踏实的工作仅用一年就还清了,如今,挂在他身上的头衔有两个,一是鲁迅美术学院的特聘教师,另一个是中国电影摄影师学会会员。两个头衔并没有给他带来的并没有金钱,而是多名能力出众的膝下桃李,和同行从业们的肯定。

2011年,中影集团聘请来自好莱坞最优秀的3D技术讲师,同时邀请全国最优秀的四十名摄影师从各地奔赴中影影视基地,接受为期一周的3D电影拍摄知识培训学习,这其中有活跃在中国电影一线的诸多优秀摄影师、各大电影厂掌机,李炳强也应邀在列。一周里,他推掉了所有事务,吃住在中影集团,课程排得满满当当,从早上到晚,重新作为学生,上完了全部课程,完成二次充电。这是一次非常关键的技术补充,不仅是3D技术,连带特技摄影的新知识,为他在今后从影道路上开拓了全新的视野。

广告和宣传片拍摄中需要运用大量特技,正是通过不断的新知识积累和再学习,让李炳强能走在电影拍摄技术的最前沿,很多广告片中,他一个人身兼掌机、视觉导演、特技摄影等多个职务,也正是多年来广告结合特技拍摄的充沛经验,让他在《一生一世》《匆匆那年》和4D电影《家园》中面对大量的特技镜头总能驾轻就熟。

我问阿丙:“你都拍过什么类型的特技摄影?”他说:“你能想到的我都拍过。”无论是天上地下,早已通通拍遍,航拍中的固定翼、动力伞、滑翔翼、直升机,水下潜水摄影,特技威亚拍摄、合成拍摄、3D拍摄,几乎电影拍摄的每一个门类,他都有触及。

愿我在这个宁静的早晨随你而去,

忘却昕有的诗歌。

我会在中心安宁地居住,就像你一样,

把他的斧子越磨越亮,吃,劳动,舞蹈,

沉浸于_人阳的光明。

——海子《春天》

这个下午,我们大谈道格玛95和新浪潮电影,大谈法国电影与好莱坞电影的巨大差别,电毫无保留地袒露出对欧洲电影的热爱之情。阿丙告诉我,年轻的时候,他崇尚道格玛95电影思潮的理论,强烈厌恶好莱坞电影中千篇一律的正反打镜头将人物景别卡得很紧,无限虚化背景导致观众看不到人物背后的环境,“环境也是能讲故事的。”阿丙明确地告诉我。

在他早期所拍摄的电影里,我们能看到很多自然地、未经加工地生活化痕迹。《陈默和美婷》中有大量固定机位长镜头交待人物对话和心里活动的画面,这些不经过正反打处理的镜头可以连贯地表达人物情绪状态,片中也有着大量的手持镜头和非处理过的全自然光拍摄,这种逐渐回归电影本源的拍摄方式也符合“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的由一到全,由全归一的思想。

遥想上学时系主任对我说,文学创作的三个层次:朴实地讲故事,华丽地堆砌辞藻,朴实地讲故事。而这前后两个“朴实”却有着质的差别,私认为拍电影也应该是这样的吧。

我就很好奇,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李炳强只拍了这么几部电影?他解释到:《陈默和美婷》描述的是边缘小人物的生活状态,《好大一对羊》反映了农村生活,《圣殿》描写了当年刚刚在中国兴起的网络游戏的虚拟世界和虚幻的爱情,《一个人的奥林匹克》属于年代剧,也讲述了一个励志的体育故事,《老那》关注了老年人的生活,《一生一世》和《匆匆那年》都是带有深沉怀旧情感的爱情故事。多年来,李炳强接拍的几部电影各不相同,他认为,拍摄同一题材的电影很难在短期内有所突破,希望广泛涉足各种题材的影片,以求不断开拓视野。

这种不断勇于尝试新题材的精神让人很钦佩,作为一位在业内广有知名度的摄影师,不局限于相同题材,不被同一种类型片所桎梏,也和他经常保持年轻的心态有关。

中国国家形象片这种需要中央审查的影片,他只拍了一遍就通过了,用平凡百姓的生活瞬间揭示中国高速发展中人民安居乐业的状态,这需要摄影师具备相当的技术功底。李炳强的摄影美学我总结起来是三个字——“不打扰”。从不打扰演员表演,随时应变镜头调度,于无声处捕捉演员瞬时状态、舒服地完成表演,获得了所有与他共事过的名导、名角的赞扬。不打扰,就是他的温柔。

我问他:“你所掌机拍摄电影的导演几乎都是你们电影学院的,是因为你更喜欢学院派的行事风格吗?”他笑着说:“哪儿啊,是因为我认识的人太少,只认识电影学院里帮熟悉的朋友。”

阿丙并不擅长交往,这么多年来自己只有一个并不算大的朋友圈子,在电影圈这个风月场混了这么久,去过KTV和酒吧这类场所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他跟我说:“每次从涯吧出来耳朵都轰隆隆的,恨不得赶紧回家躲着。”闲暇放松时,除了陪家人,他还喜欢去家门前的森林公园跑步。他说,跑步有助于思考问题、在安静平和的状态下梳理生活。

我想画下早晨,

画下露水,

所能看见的微笑,

画下所有最年轻的,

没有痛苦的爱情。

她没有见过阴云,

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

她永远看着我,

永远,看着,

绝不会忽然掉过头去。

——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任性的孩子,他们任性地坚持,偏执地敢爱敢恨,直面世人的嘲讽,对心中所坚定的信念,从幼年到成年从未改变的信念大声说“我相信”、“我愿意相信”、“我还相信”。

而这份任性地坚持,对于很多人来讲,就是矢志不渝的爱情。

采访前我撰写了一段冗长问题,是这样问的:2074年你拍摄7两部电影,《一生一世》和《匆匆那年》,这两部电影都是极尽“文艺清新”概念的影片,但有所不同的是《一生一世》的关注点在于成年人的世界和现代爱情故事。《匆匆那年》表现的却是青涩懵懂的学生时代和浓浓的怀旧情绪,作为摄影指导,您如何区别这两种不同的“清新”呢?

但真正话到嘴边的时候,我犹豫了,毕竟我们大家都成年这么久,纯真而纯粹的爱情越来越远。于是,我改问了一个更加幼稚的问题:你还相信爱情吗?

没想到我得到的是一个快速而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相信。

那一瞬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回答出自一位在贵圈浸染多年,年逾不惑的男人之口。

这个下午的后半程,我们分享了太多彼此年轻时的青涩时光:和交好的异性同学骑行至田野看翻涌的麦浪,伙伴们登上远山寻找斑斓的山花,不论出身与家庭整日耳鬓厮磨在

起,一起抄作业、一起罚站、一起大声歌唱、一起在操场上圈又一圈发足狂奔、击节而歌,讨论明天逃课的目的地,八卦电视里的那个明星,幻想着有一天也要像他们一样星光熠熠,才发觉该写的作业还一个字都没有写。

阿丙说,这些不都是纯真爱情的萌芽吗?

是的,她们蔓生于内心深处的谷底,早在十几二十年前就悄然生根发芽,纵使时光奔腾不复,爱,或者不爱都成为过去了,原始而纯粹的爱情,早应该在我们心里拔节,杳然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叫我怎么不相信爱情?

干净的日子里,你安静的最好。

车流和路人不惊扰,空转的木马不喧嚣。

枝头摇曳沙沙响,你听不到,我却能听到。

是我背后老爷爷盖上茶碗,是远方奔流钢轮撞击轨道,是路上低头拾穗的清洁工,是旷野里重获自由的白猫

都不是,那是我静坐如许的想象。

你睫毛上汗水在反光,模糊你的视线,我头顶麻雀唰啦啦飞过去了。

今天天气真好,这样的午后如果表白,怎么放心阳光拂过你侧脸。

打扰你的午觉。 责编/周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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