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丢在那一年的夏天

2015-07-15 02:13锁锁
幸福家庭 2015年7期
关键词:爱情上海母亲

锁锁

听说

2015年春节,唐宇安开着新买的速腾回了小城。

只不过是去了趟超市,车子就被堵在大街上挪不动。耳边充斥着各种喇叭声,唐宇安有些烦躁不安。可他抬头的瞬间,却看到了尹小美。不远处的花店里,尹小美正神情专注地挑着百合。那张熟悉的面孔上,挂着属于她惯有的恬淡笑容。

唐宇安看得有些入神。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下车打个招呼?可是他该跟她说“好久不见”,还是问她“最近可好”?

这样想的时候,车子突然通了,唐宇安暗自松了口气。若真要迎面遇到,他不知道除了简单的问候,自己还能对她说什么。

白天里的匆匆一瞥,到底还是让唐宇安的心里掀起了波澜。夜深人静的夜晚,那些过往喷薄欲出,挡也挡不住。

甜蜜

时间退回到2009年。这一年的暑假,唐宇安鼓起所有勇气,跟尹小美表白。

他暗恋她三年,却一直不敢开口说喜欢。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家人厚重的期望。母亲起早贪黑出摊,才换来他的学费。高考对他来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爱情对他来说,只是奢侈品。可这个叫尹小美的女孩,却让他在开学第一天就动了心。

尹小美是那种安安静静的女生,说话轻轻柔柔,眼神清澈如水。只一眼,唐宇安便跌了进去。

表白那天,唐宇安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他只是觉得应该用这种方式,来跟这场单恋做个告别。可没想到的是,那句“我喜欢你”换来的,并不是告别,而是开始。操场的篮球架下,尹小美红着脸说:“其实……我也喜欢你。”那一刻,好像全世界的花都开了,芳香四溢。

九月,大学开学,唐宇安在上海,尹小美在西安。那是他们美好而又肆意张扬的青春岁月,幸福满得快要溢出来。

爱情最浓烈的时候,唐宇安一个月去了三次西安。十几个小时的旅程,唐宇安的心里揣着甜蜜。为了省钱,出发前他会在食堂买好馒头,装在兜里。中途饿了,他就着火车上的开水充饥。这些,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尹小美。实际上,尹小美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譬如唐宇安去一趟西安,意味着他要更加拼命地打工;譬如唐宇安给她买的生日礼物,是他花了三个月时间,从早餐里一点点省下来的……

再譬如,后来唐宇安的身边,多了个裴璐。

涟漪

那是2012年,唐宇安大四。他在一家翻译公司做兼职时,遇到同校新闻系美女,裴璐。

裴璐在公司看到他时,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惊讶地叫道:“唐宇安?!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裴璐拉着他热情地对其他同事介绍说,唐宇安可是建筑系的高材生哦,年年奖学金拿第一。说这些的时候,裴璐的笑声撒了一地。

唐宇安在她那银铃般悦耳的笑声里,有些愣神。某种意义上,唐宇安觉得,裴璐和自己才是一路人。她和他家境相似,这四年一直靠做兼职养活自己。且对于留在这座城市,他们都有着共同的强烈欲望。

唐宇安以为自己会界限分明,可不记得从哪天开始,他慢慢沦陷在裴璐的柔情里,以至于当裴璐笑意盈盈地说,“唐宇安,不如我们在一起”时,他居然没有一口回绝。那时,已经是大四下学期。他和尹小美通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有想过和尹小美认真聊一聊。但每次话到了嘴边,又全都咽了回去。能聊什么呢?难道让他告诉她,自己爱上了别人?

可他真的爱上裴璐了吗?这个问题,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才有了答案。不过遗憾的是,那时已经曲终人散。

理解

临近毕业时,尹小美隔着电话,询问唐宇安毕业后的去向。

2009年,他们曾信誓旦旦地约定,念完大学一起回小城。这四年,尹小美从来没提及过当初的约定。她还以为,有些事情,她装作不知道,就还能有挽回的可能。

可那天,唐宇安在电话里说:“对不起,小美,我已经签好一家建筑公司,打算留在上海。”他没问她,要不要来上海。停顿了很久之后,尹小美在那头说:“唐宇安,那我们分手吧。”

唐宇安轻轻地说了声:“好。”

说完这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好像残留着一块无法填补的缺口。之后,他有无数次想回去找她,可他既然给不了她现世安稳,又凭什么回去找她?

毕业后不久,裴璐带新交的男友来见唐宇安。对方是本地人,有拆迁房,有一辆二十万的车。唐宇安总觉得裴璐和他站一块,有些滑稽。但裴璐后来在微信里说:“唐宇安,你会理解的。”唐宇安有些难过,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作为同类,他比谁都理解裴璐的选择。

大概是从那天开始,唐宇安的世界,只剩下无止境的工作。

初心

回到2015年,唐宇安在回忆里红了眼眶。第二天,他给尹小美发了一条短信说:“我能见见你吗?”十分钟后,他收到回复,是一条言简意赅的“好”。

两人约在高中校园,唐宇安紧张得像个小男生。倒是尹小美大大方方地先开了口,她说:“你知道吗?当初说分手前,我去上海找过你。第一次,看到你和一个女孩从食堂出来,笑得很开心;第二次,我看到你和她一起从公车上下来,我从来没见过那样开心的你。那时我在想,如果你肯挽留,我一定会陪你留在上海。”

说到后来,尹小美轻轻地笑了,像是对他,也像是对她自己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啦,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谢谢你喜欢过我。祝你前程似锦,也祝你早日结婚。”

在听到“结婚”这两个字的时候,唐宇安心里的难过排山倒海。爱情最浓烈的时候,他们说过,这辈子要结婚的话,只能是你。

可最终,他弄丢了这个温柔恬淡的姑娘。

实际上,他弄丢的,远远不止爱情。在这之前,他总觉得,只有让自己变得有出息,才能成为母亲的骄傲,才能给母亲好一点的生活。但从没想过,如果这样的生活是背井离乡,一年都很难见上一面,母亲是否真的会幸福?匆匆往前赶的过程中,他早已忘了年少的初心。这些,被他丢在某年某月的时光里。                                                        (摘自《扬子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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