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昂族青铜佛像浅析

2015-08-07 13:27曹开宝
小品文选刊 2015年24期
关键词:德宏佛像青铜

曹开宝

(德宏州民族艺术研究所 云南 德宏 678400)



德昂族青铜佛像浅析

曹开宝

(德宏州民族艺术研究所 云南 德宏 678400)

德昂族是一个古老的民族,史学界认为,在新石器石代以前,云南广大的土地上,就居住着“濮人”、“越”、“氐羌”三大族群,德昂族的祖先就是属南亚语系孟高棉语族的“濮人”。汉代以前称为“濮人”、“哀牢人”;唐宋元时期称为“茫蛮”、“金齿人”、“蒲人”;清代以来称为“波龙”、“崩龙”。现德昂族主要居住在德宏州各县市,保山、临沧有少量分布。1985年根据本民族的要求和意愿,改称德昂族。

在德昂族创世史诗《达古达楞格莱标》中就得到充分描述,史诗中讲述了德昂族那时非常强大,信仰原始宗教,但“人心变换多恶劣。长上无慈无所惧,下无敬信常行邪。孝悌忠信全不顾,父子儿女五伦缺。处处惹事又生非”。不仅欺压其他民族,且与汉庭相对抗。因此导致战争的爆发。并受到了汉庭与其他民族联合军的攻击而败走南方。德昂族对自身历史的记述,说明处在奴隶社会时期德昂族先民和其他几个民族在各个方面是优先于其他族群的,不仅在政治、军事、文化上代表这一地区,而且长时间的统辖这一地区。德昂族创世史诗《达古达楞格莱标》是关于德昂族的历史发展脉络的一部古诗,记述着德昂族曾经的辉煌,并在没落后真诚的总结的历史教训。古诗记述德昂族一路向西南迁徙,经楚雄过大理,越不韦(保山)到达德宏地区。在历史典籍中,中原战国七雄走向铁器时代时,昆明人还正处于青铜时代的高峰。出土的大量铜器表明,那时云南本土的青铜制作技艺已达到了巅峰。精美的铜鼓、铜扣饰、储贝器等等铜制品传达出青铜文化的辉煌。在青铜物件上也反应了许多德昂族先民特有的生产生活身影,以及干栏式建筑的样式也留在青铜器上面。如今德昂族依旧沿袭这样的生产生活方式,比如席地而坐织布、用额头顶背箩、干栏式房屋建筑等等。由此可知,德昂族先民也许就是古代云南青铜文化创造上曾经的一员。(如下图)

德昂族退居德宏地区后,公元十二世纪左右,上座部佛教传入德宏地区,根据傣族资料《陇川史》记载,公元929年德昂族的一支“曼人”建都于陇川跌撒,于佛历1580(公元1036年)在曼弄建造佛寺,还在广罕建了一座佛塔。《陇川史》说:当时傣族还不信仰佛教,人们只是去看热闹,这说明,德昂族是最早信奉佛教的民族。在德宏境内的许多地方,先后发现了很多德昂族祖先遗址,在这些遗址中出土了大量的文物,其中有大量的佛像制品,有汉白玉质的、陶制的,银质的、木质和青铜质的,青铜质的数量较少。2001年瑞丽文物管理所在雷奘相(佛寺)原地宫中出土了311件佛教造像,其中有29件的青铜质造像,9尊为佛像,高6—13厘米间,人物像16件,高7—19厘米,动物造像2件,约2—5厘米。这些青铜造像以单范制作,属实心体。内容表现佛祖成道前静修,成道、渡筏传法、说法、湿磐;人物有抱亡子问佛的妇女像,奏乐、吹法螺、提水壶、执经卷,执钵,跪拜礼佛和以身为佛搭桥的人。这些青铜像,是较早的德昂族佛教制品,也许是德昂族迁徙之后在青铜制作上的一个沿袭,但后来的青铜制作由于受到材料和工艺、制作艺人、其他新材料的运用和替代,制约了青铜制作的发展,使得青铜制作促步走向衰落。在德昂族佛像制作上,不难看出佛像制作的发展连线,首先是陶泥佛像,后在陶泥上制作陶范再制作青铜佛像,后来因银质佛像的大量出现而中断了青铜的发展。佛像的制作需求上,信徒当然认为以最有价值的材料才显得越虔诚,银质佛像替代了铜质佛像是必然的,加上德昂族先民有大量银和银的生产,正如史书中提及德昂族先民埋藏银的地方“上七丘,下七丘,如能找得到,买得起一个腾越州。”

出土的这些青雕佛像,是德昂族为数不多的青铜佛像制品,而这些青铜佛像正有力的反应了德昂族信仰佛教后,融合本民族的审美特点和当时运用的材料制成的佛教制品。这批出土的青铜佛像以单范制作,单范是只做外模,青铜浇注成实心体,质量很重。从器件上可以看出,在凹进去的地方,因为后期难以加工打磨,加上铜汁与陶泥相混杂在一起,部分陶泥至今仍然保留在器物上。有的是在浇注青铜汁时,因温度很高使陶泥崩塌,造成铜像局部缺失,难以形成相关的左右对称。但是在整体上特点很突出,有较高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其中佛成道前的静修像更显得精美。

佛成道前的静修像,是在南传上座部佛教造像中没有见过的形像,其造形独特,大手笔的概括和夸张着实令人惊叹。佛静修像,以传统佛轮王为坐姿,一腿平放,一腿弯曲,双手抱膝,下额垫于膝上,身着袈裟,目微闭沉思,头上站立一只小鸟。

佛静修像,在细部上不刻意雕着刻画,形体上方圆廉用,特别是手臂,多呈方型,面部刻画神态安详,突出的是鼻梁的刻画,以倒Y字型为鼻梁,鼻梁边沿刻凹线,这种鼻梁的形态刻画可以说世界独一无二的,让人费解而感叹德昂族祖先独特的族群和独特的审美形式。也许对悉达多太子(佛出家前是迦毗罗卫国的太子名悉达多)喻以不一般的人物的理解吧。整个雕像给人以随意性的特点。比例上看犹如孩童般,大头圆耳,加之微微倾斜的头部动态,生动而恰到其分的刻画了佛成佛前修行的静秘,已是入甚深禅定之中(佛法修行方式),那怕是小鸟也不知是何物而飞来站立于头上。

此件作品,对塑造师而言,也定是一个精通佛法佛理的人,其以大巧若拙的手法刻画了佛祖大智若愚的神态,不仅诙谐而幽默,且生动再现了佛祖内心世界。圆觉经里云:“三世诸佛,皆因圆照清净觉相,永断无明,方成佛道”;金钢经云:“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佛性本体),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不做兔有角想,亦不做牛有角想;离一切相,即名诸佛”。又言,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依经典述说,修行的过程,无为法是不粘着的意思,不粘着色、香、声、味、触、法的六识和针对身体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意。这是内在境界,外不贫图名利,努力作对众生有利的事。佛法深奥,但此件青铜像给人显示出明在心中月在天,天、心无二差别的内在明净的精神世界。

此件作品,意义非凡,在我国北方,有说唱陶俑、其表现人物极乐之神态,生动而充满激情,做工手法补实无华,丑中见美。霍去病墓的石雕群像,大刀阔斧的再现北方粗旷豪迈的艺术表现形式。佛修行青铜像,和我国北方的许多雕像一样,不求形似,只求神似,但如果不细微刻画,又很难做到神似。此青铜像做到了没有细微刻画就能达到了传神的效果,从艺术角度来看,可以说是一件成功的作品。此件作品是南传上座部佛教传入我国后到至今独一无二的佛的造型,一般出家人修行皆结跏趺而坐,而这尊铜像则打破常规,在佛教造像史中也显得弥足的珍贵。

这尊佛静修像,独特的造型特点,一般人很难理解是佛成佛前的形象,因为人们在视觉上习惯了现在的佛像特征,由于时间的跨度和民族审美的区别,乍一看是很难看出。细细观后才知铜像身着袈裟,才明白是出家人;第二是联系和它一起出土的其它佛像与佛教故事人物一起看,就很明显的说明了就是佛成佛前修行的形象。在德宏,德昂族或傣族的佛教故事画(称但听)都着重的描绘佛祖本生故事为重点,从佛出世、成婚、出家、修行、成佛、涅槃等连贯的故事画作为弘扬佛法来传教,佛的雕像也不例外,只是出现的不太多。与佛静修像同出土的如下图,

图1是在菩提树下觉悟大道的释迦牟尼佛,图2是佛乘筏渡河传道,图3是佛祖涅槃,图4是信徒以身为佛搭桥,图5是怀抱亡子求佛为其说法的妇女,图6、图7为供养人像。其它的有奏乐、吹法螺、执经卷、执钵的人物,还有佛龛佛像、龙龛佛像、神兽一只。(下图示)

德昂族青铜佛教造像是德昂族西迁后,在战争给本民族带来巨大的牺牲和痛苦煎熬,一个文化末落和遗失的民族经过漫长的生息安定后,接触到了佛的光芒的民族,受到了佛光的洗礼,洗心革面重塑了本民族新的一个开端和起点,平和的融入了当地其他民族的生活地域,这是战争的教训或是深深忏悔后获得的新生?还是佛法的恩赐?让人深思。佛修行青铜像,充分体现了德昂族古代人们的精神状态,是一种内修自己,外化他人的人生追求。诠示了信仰佛教的德昂族以人为善,处地不争的本质,这种本质,在我国现在推行的建设美好家园,打造和谐社会是一致的,是体现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所在,是社会文明和人类内心文明的一种体现。

德昂族青铜佛教造像,是十二世纪佛教传入后德昂族在族群中弘扬佛法的像教(佛在世时是正法时期,以佛像传法为像法时期,最后是末法时期)制品,与它有惊人类似的是在前一个时期的云南青铜器,特别是云南出土的青铜器储贝器和青铜扣饰上的人物。皆以夸张的造型,大开大合的手法表现人物的体貌特征。当然云南青铜器储贝器和青铜扣饰上的人物制作上更显得精细些,德昂族青铜佛教造像显得粗糟些。储贝器和青铜扣饰上的人物表现的大多是奴隶社会的崇尚武力和社会等级划分,德昂族青铜佛教造像体现的是佛教平和慈爱的教义。是否云南青铜器和德昂族青铜造像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还是德昂族在漫长迁徙后的一种记忆中的青铜文化继承?或许直接是德昂族青铜器再现了云南古青铜文化没落后的末梢碎片?这值得人们进一步的深思与探讨。

曹开宝,男,汉,江西人,工作单位:云南省德宏州民族艺术研究所。1970年6月生于越南,1978年回国,1990年考入云南艺术学院美术系,1992进入本系油画本科,1994年毕业,在德宏州艺术研究所工作至今,三级美术师。在单位主要从亊徳宏五个少数民族的民间工艺美术研究工作。

G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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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5)12-02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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