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穷

江辉生

表哥从小家里就很穷，但他自小就发奋读书，最终不负众望考取了省城的一所重点大学。为此，表哥全家乃至全村的乡亲们都以表哥为荣，因为当年表哥是他们村唯一考上大学的骄子。表哥毕业后一如继往地表现优秀，他不仅顺利地进入了某省级机关，成为了令人羡慕的公务员，而且凭着自己的能力很快在单位当上了一名副科长。尤其令人艳羡的是，表哥还在省城娶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媳妇。

后来我每次去舅舅家见了舅舅和舅妈，只要跟他们一提到表哥，他们就开心得不行，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夸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如何如何的能干，让我们这些旁人听了都觉得羡慕不已。后来再去舅舅家，舅舅和舅妈依然对儿子和儿媳妇赞不绝口，但听舅妈不太情愿地说了句：你家表嫂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爱哭穷的习惯很不好，好像怕咱农村人沾了她们城里人的光似的。由于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当时也就是一听了之，并未多想。

再后来，有一年国庆节表哥表嫂回了一趟老家。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表嫂，见面之后我才知道，表嫂长得的确是非常漂亮，果然名不虚传，一看就是城里人，保养得非常好，很有气质。我心想，难怪舅舅和舅妈天天夸个不停呢，原来表嫂还真是有过人之处。表嫂穿着打扮很是时髦，处处都洋溢着城里人的洋气。她穿了一套当年非常流行的清凉短装，上衣非常短，肚脐眼都露在了外面，裤子也非常短，只盖住了膝盖，鞋子更是简单，穿了一双非常轻便的人字拖。或许表嫂的穿着打扮用一句广告词来形容很是贴切，那就是“简约而不简单”，其实表嫂的衣服虽然很是短小，但全身都是名牌。只是舅舅和舅妈还有乡亲们并不知道什么是名牌而已。

更让乡亲们感到奇怪的是，表哥和表嫂下车后竟然从车后备厢里拿出了好几个空纸箱。当时大家就觉得纳闷，难得回一趟家，这城里的俩口子也不带点像样的东西看望爹妈，怎么就拎了几个空纸箱回来是什么意思。情况没搞清楚大家也不好多问，只是在心里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假期结束后，表哥表嫂要回城了，左邻右舍又都跑过来送行兼看热闹。只见舅舅和舅妈一箱一箱的往表哥的车上装老家的土特产，都是些农村的土豆、花生、粉条、南瓜什么的，堆满了车后备厢。上车前表哥表嫂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看来他们回家玩的挺开心，只是舅舅和舅妈好像并不是很开心。

前来送行的乡亲们见我舅舅舅妈一个劲地往表哥的车上装东西，而且大家都已看出来，那些装东西的箱子正是表嫂从城里带回来的空纸箱。待表哥和表嫂发动车子匆匆离开后，隔壁的张大爷发自内心地跟我舅舅舅妈说：光听你们讲你家儿媳妇装穷，这次见了之后才知道，人家这是真穷啊，你瞧她穿的那一身行头，看得都让人心疼，但凡生活条件好一点，人家也不至于穿得那么节省，还不是缺钱嘛。再说了，他们回去时带的那些东西，在咱农村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了，你看他们俩口子喜欢的，肯定是生活比较紧张，你们以后可千万别说你家儿媳妇喜欢哭穷了，该接济的你们就应该接济一下，毕竟是自己家孩子，有困难你们得帮一把。

我在一边听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