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植棉史浅考

周生霞

摘 要：敦煌，是古丝绸之路的重镇要塞，中西交通的咽喉之地。境内的阳关、玉门关是汉代以来西域诸国与中原进行政治文化交流经济贸易往来的唯一海关。古时中原人民的传统衣着是冬穿裘皮，夏穿丝绸或麻布。张骞通西域后，西域诸国先以棉布为贡品进献中原，后传来棉种，开始种植棉花，中原才用棉花纺线织布，使人民的穿着原料发生了一次革命性的大变化。中亚细亚、西域等地的经济作物要传入中原敦煌是必经之地，首先在敦煌种植再推广到内地。敦煌，作为西域进入中原文化、经济交流的第一站，在引种西域经济作物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棉花；种植；敦煌

敦煌，是古丝绸之路的重镇要塞，中西交通的咽喉之地。境內的阳关、玉门关是汉代以来西域诸国与中原进行政治文化交流经济贸易往来的唯一海关。汉代，张骞两次出使西域，开通丝绸之路。从此中原的丝绸，冶铁，漆器及造纸，火药，印刷术等，通过这条路传向西方。与此同时，西方的宗教，文化艺术及经济作物经敦煌传入中原。

棉花原产于中亚、西亚地区，后传入西域。古时中原人民的传统衣着是冬穿裘皮，夏穿丝绸或麻布。张骞通西域后，西域诸国先以棉布为贡品进献中原，后传来棉种，开始种植棉花，中原才用棉花纺线织布，使人民的穿着原料发生了一次革命性的大变化。中亚细亚、西域等地的经济作物要传入中原敦煌是必经之地，首先在敦煌种植再推广到内地。敦煌，作为西域进入中原文化、经济交流的第一站，在引种西域经济作物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棉花为锦葵科一年生草本（简称草棉）或多年生灌木（简称木棉），是一种重要的天然植物纤维，原产于热带干燥的草原地区，最初为多年生木本植物，后来逐步引种到亚热带和温带的湿润地区，发展成为今天的一年生作物。棉花在古代叫作吉贝、白叠。“吉贝”可能是从马来语或梵语音译而来。《禹贡》：“淮海唯扬州，岛夷卉服，厥篚织贝。”此“织贝”古人认为是织成贝纹的棉布。《南史·列传六十九》：“高昌国有草实如茧。茧中丝如细纑，名曰白叠子。国人取以为布。布甚软白，交市用焉。”而“白叠”一名，可能是由波斯语转译而来。

棉花是重要的经济作物之一，棉花的种植在中国的农业史和经济史上都有着重要的影响。我国是世界上种植棉花和从事棉纺织生产比较早的国家之一。我国棉花栽培历史悠久，约始于公元前800年。公元前三世纪，即战国时代，《尚书》、《后汉书》中就有关于我国植棉和纺棉的记载。

考古材料表明中国种植木棉可早到商周。迄今所知中国最早的植棉资料是1979年在福建省崇安县武夷山一座商代船棺中出土的棉布残片，青灰色。时代距今3000年前后，经鉴定为平纹棉布，经纱宽约0.5毫米，纬纱宽约0.5毫米，每平方厘米密度经纱14根，纬纱14根。据研究是多年生联核木棉纤维制品，这种棉花可能是人工种植的，是我国最早的一块棉布。1953年在湖南长沙仰天湖战国楚墓中也出土两块棉布，经上海纺织科学研究院鉴定是棉织物无疑。1976年在广西贵县罗泊湾汉墓出土的某些植物种实带有不少纤维状物，在湿润状态下外观呈黄褐色，经广大西绢纺研究所鉴定，认为可能是古代的木棉（多年生灌木棉）。

上述几条资料填补了我国商代到东汉时期植棉史的空白。宋元以后棉花在中国长江流域广泛种植，逐渐成为人们衣着的重要原料。

那么西北地区是何时开始种植棉花的呢？文献记载最早的是南北朝时期的《梁书》和吐鲁番出土的文书等。但是，新疆的植棉历史似应更早些，《梁书》和吐鲁番文书记载的已是新疆植棉和棉纺织相当普及，产量相当多时的情景，在其前面有一个产生，发展的时期。《梁书·西北诸戎传》：“高昌国，多草木，草实如茧，茧中丝如细纑，名曰白叠子，国人多取织以为布。布甚软白，交市用焉。”高昌就是今天盛产棉花的吐鲁番。

新疆地区干燥的自然环境，给我们留下了不少古代的棉织品遗物。1959年新疆民丰东汉墓中出土了兰白花印花布、白布裤及手帕等棉织物，平纹组织，每平方厘米密度经纱18根，纬纱13根。此后在新疆又陆续出土了晋朝和南北朝时期的棉布。如果这些棉布都是新疆生产的话，那就把植棉和棉纺织的时间提前到东汉甚至更早些。另外考古学家在新疆罗布淖尔地区的古楼兰国（存在于西汉末至东汉时期）遗址中发现了棉布残片；在民丰县的墓葬中也发现了东汉时代的棉织物。新疆汉唐墓葬中亦常有棉布制品出土，甚至还出土了棉花和棉籽，经中国农业科学院棉花研究所鉴定，乃是草棉，即非洲棉的种籽。这种棉耐干旱，适于中国西北边疆的气候，且生产期短，只要130天左右，因此种植此棉花并不难。到了南北朝时期，新疆地区棉纺织业已经具有了一定的规模，在吐鲁番高昌时期（公元六世纪）的墓葬中出土了丝、棉混织的锦和白棉布；在于田县屋于来克遗址北朝墓出土了一件长21.5厘米，宽14.5厘米的棉“褡裢布”和一块长11 厘米，宽 7厘米的蓝白印花棉布。

自汉代以来，棉花和棉布一直在甘肃河西走廊地区广为使用，从未间断过。从使用的数量、品类等方面来看，河西走廊地区似早已种植棉花和从事棉纺织生产了。

敦煌市博物馆展出一件在酥油兔长城烽燧遗址出土的汉代鞋底应该是敦煌发现最早的棉花制品。20世纪90年代初，甘肃省考古学家在敦煌悬泉置遗址发现万件出土文物中在驿站国住官员住房旁厕所周围还见有充作手纸的棉花，反映两汉时期敦煌居民使用多种棉花织品。但也有人认为在敦煌地区的考古发掘中，并没有棉花种植的有关直接证据，不能证明它就生产于敦煌，或许是从外地流入的。

中国早在商、周和汉代时期，已在南方和西北地区开始种植棉花。棉花的原产地在印度河流域从那里开始传播到世界各地。通常的说法是，棉花通过南北两路传入中国，南路由印度经缅甸、泰国、越南传入中国的云南、广西、广东、福建等省（自治区），再传到长江，黄河流域。北路由阿拉伯经伊朗巴基斯坦传到中国的新疆，再到河西走廊。华南和新疆是我国两个植棉最早的地区。华南先种的是亚洲棉，新疆先种的是非洲棉，又称草棉。由于草棉的产量低，纤维品质差，只东传到甘肃；一说曾到陕西西部，但未能继续东进。

非洲棉经过中亚传入我国新疆地区，时间应该不晚于西汉中期。汉朝以后，随着丝绸之路的正式开通，河西地区成为商贸繁盛之地。客商往来络绎于途，中国的丝绸、漆器、铁器等通过河西源源不断地输往西域，中亚及地中海沿岸各国、印度的香料、波斯的玻璃以及其它奇珍异物进入中国，河西成为了来往货物的集散地，一些中亚、西亚、南亚以及欧洲地区的物产品种陆续通过河西传入中原，丰富了河西以及中原的经济生活。敦煌一带的屯田使得在此之前的游牧经济为农耕经济所代替，而且将黄河以东的农田区与新疆一带日后出现的屯田区连接起来，为中西交通的商旅往来提供了食宿上的保证。在文化上，随着中原移民的到来，中原传统文化亦根植于河西。棉花的引进、种植、东传也印证了这一规律。

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新疆吐鲁番就有了棉花的种植，由于敦煌与吐鲁番气候基本一致，交通又十分频繁，因此敦煌也应有棉花的种植，其证据主要是敦煌文书中有大量的“緤”。“緤”的一个意思就是棉花。故敦煌种植棉花论者，也主要是从“緤”字开始探讨的。“棉布，敦煌文书称作緤，分粗緤、细緤、立机緤、官布”，棉布的种类就是指粗緤、细緤、立机緤等。“緤”原为疊，凡谈到新疆、敦煌，乃至中国西北棉花的种植，自然而然就是《梁书》中的记载了。据《梁书》卷54《西北诸戎·高昌传》记载，当地“多草木，草实如茧，茧中丝如细，名为白疊子，国人多取织以为布。布甚软白， 交市用焉”。这里的“白疊”，就是一般所说的棉花。

敦煌地区种植棉花、生产棉布的历史虽然吐蕃占领以前没有文献记载，然而河西地区植棉的历史可追溯到吐蕃占领以前。因为P.2942《唐永泰年代（公元765-766）河西巡抚使判集》中就有建康军开支緤布的记载：“分给緤布，不具人名。既无节约，悬称用尽。事涉瓜李。”由此表明河西地區至少在陷蕃前已开始种植棉花。敦煌属河西一部分，又地处河西走廊最西端，毗邻西州，故种植棉花乃其必然。吐蕃时期的文书中，多次出现有关“緤”的记载，甚至还出现了“緤线”，是证从吐蕃占领敦煌时期开始，敦煌地区已经开始种植棉花，生产棉线、棉布了。

敦煌文献记载到晚唐五代敦煌地区使用棉布非常普遍，记载棉布种类很多。敦煌文书虽未明确记载其中部分棉布生产于敦煌当地，但从敦煌文书记载到棉布征收方式等情况看，当生产于敦煌当地。另外，晚唐五代敦煌地区种植棉花、生产棉布还可以由当时棉布在敦煌地区广泛使用看出。晚唐五代敦煌从官府至寺院，上至高级官员僧侣下至普通百姓、一般僧尼都使用棉布，棉布成为当时敦煌民众生活中的必需品，使用范围非常广泛，而且使用的量也很大。普遍的使用及大量的消费，都说明归义军时期棉花、棉布均产自于敦煌。

唐代与西域地区经济文化交流频繁。宋代经济重心南移，长江流域与两广、云贵地区经济往来密切。棉花在宋元时期开始由南向北，由西向东传播、普及，迅速传入中原地区。明时已在全国普及，成为最主要的衣料原料。

众多植物史称是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到中原内地的，但追根寻底经有关专家考证，这些植物传入敦煌、传入中原，决非一人所为，而是丝绸之路上千千万万的商贾和使者辛劳奔波，年复一年，涉流沙、越大漠、翻高山，东来西往传播，才使这些植物在敦煌及中原大地生根、开花、结果。由于棉花“比之桑蚕，无采养之劳，有必收之效；埒之枲苎，免绩缉之工，得御寒之益，可谓不麻而布，不茧而絮，……此最省便”（王桢《农书·农器图谱集之十九·木棉序》）因而得到了比桑麻更快的发展。棉花不仅是我国农产品中最大的经济作物，而且是关系国计民生的战略物资，它是广大人民群众不可缺少的生活必需品。

参考文献

[1]刘进宝：唐五代敦煌棉花种植研究—兼论棉花从西域传入内地的问题

[2] 张琼月：论棉花传入中国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