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恐龙浓汤将是人类最后的晚宴?

2015-09-10 07:22胡艳丽
南都周刊 2015年5期
关键词:智人赫拉工业革命

胡艳丽

牺牲数万年间人类的幸福而成就并不确定的未来人类福祉,这并不是智人有意选择的结果,而仅仅是一场随机漫步。

未来世界洪水汹涌,人类能否造出诺亚方舟载苍生渡劫波?没有人能参破此中答案,因为这洪水不是自然之水,而是改天换地逆转众生愈演愈烈的人口洪水。以色列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从动物到上帝》一书中,洋洋洒洒着实把智人崛起的历史进行了一次“大抹黑”。

在作者天马行空纵横挥洒的文字之下,10万年智人崛起历史似乎如同一场电影,起初还是慢慢铺展,而后剧情突然加速,充满了惊险,甚至还有些不可思议。将之归结为“人类简史”似乎是浪费了作者在文中充满哲学意味的反思,将之归结为社会思考之作,似乎又亏待了作者如散文诗般的诉说。赫拉利倾向于认为智人不仅把自己的表亲尼安德特人、匠人、直立人赶出了地球,还在不断开疆拓土的过程中造成了其他物种的大灭绝,而且这种大灭绝并非始自人们通常认为的工业革命,而是始于几万年前智人的一次基因突变。

赫拉利具有非常出色的讲故事、解读故事的能力,他能把自己从未见过的事物,甚至几万前发生的事儿根据有限的证据说得似乎他曾亲历一般。但他的这种本事绝非是凭空而来,而是遗传至我们最远古的祖先,他们自七万年前“认知”革命伊始,就利用日渐发达的语言系统进行最广泛的活动,一边互相八卦蜚短流长,一边结合现实与想象编故事。智人聊着聊着、编着编着,便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系列副产品,比如大家共同相信的神灵、鬼怪、宗教、信仰,以及松散的部落组织形态等。智人或许是这世上唯一能够共同相信不存在的事物,并且因精神秩序地建立而形成稳定社会形态的动物。

今天,我们看上去是那样富有同情心充满大爱,然而作者却又一次在书中击碎了我们的幻象,我们并不像自以为的那样高尚,反而是地球上最具毁灭性、最残忍、最冷漠的生物。

45000年前智人冲出亚非大陆后一路开疆拓土,在澳大利亚被智人发现的几千年内,这里的很多大型动物便永远地消失了,而后悲剧又陆续在各地重复上演,西伯利亚、阿拉斯加、加拿大平原……每次动物大灭绝的时间点都恰与智人首次踏上这方土地的时间相吻合。农业革命并未让智人转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反而为了让万物适应智人的新生活方式,对环境、动植物进行了无情地屠杀、改造,益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智人逻辑,又造成了地球上的第二次物种大灭绝。第三波灭绝浪潮,自工业革命起就徐徐拉开了帷幕,此时正在全球此起彼伏,消失的物种越来越多,人类一面唱着生态悲歌,一边发展自己剥削压榨自然生态的新能力,能够毁天灭地的核武器就在我们身边潜伏了多年。

我们一直以为是勤劳的祖先驯化了植物,让我们得以超越丛林守土而居,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而作者却提出并非是智人驯化了温良的植物,而是稻谷驯化了桀骜不驯的智人。稻谷利用智人衣食无忧的欲望,由荒野里的杂草一跃成为被智人精心伺弄、小心保护的“大地公主”,位列地球上最成功的植物之一。智人不经意间被稻谷驯化,不仅主动给自己套上了枷锁,还牵累了一批逐草而居的动物,使它们成为人类囚徒。然而农业革命之后的数万年,大部分智人的日子过得并没有更好,反而被各种疾病、自然灾害困扰,甚至在欠收的年头饥寒交迫面临严重的生存危机,他们日渐与自己的原初天性渐行渐远,想必智人生存本能的退化大致就始自农业革命吧。

然而农业革命也并非一无是处,它为智人分工分化创造了的条件,养活了一批站在金字塔尖的思想者,也催生出了智人社会丰富多彩的文化、艺术、科学,在数万年的量变中最终积累出促进工业革命的质变。人口数量的增长与生活质量的下降,两者之间孰轻孰重并不能一语定论,牺牲数万年间人类的幸福而成就并不确定的未来人类福祉,这并不是智人有意选择的结果,而仅仅是一场随机漫步。

作者将工业革命归集到了科学革命的范畴之内,相较于人类数百万年的生存,工业革命只能说就是一眨眼的事儿,迅速到让人们来不及反应、调试、思考。人类成为“上帝”,给世界带来的并不是福音,而是更多物种的生死劫。

也许在智人毁灭之前,我们还可以呼唤出一只远古时代的恐龙,把它关进动物园,或者直接送上人类的餐桌,大家一起品尝来自遥远白垩纪的美味。这也许是智人在地球上最后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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